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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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
    天降大雨,烏雲密布。
    某個村鎮外的一個山崖下,一輛馬車翻滾在地,摔斷腿的烈馬不停嘶吼。
    “沒想到運氣這麽好,還能遇到有人出事。”
    一個體型肥胖,帶著鬥笠,臉上全是肥肉的家夥看著這麵的狼藉,並沒有任何同情,反而極為幸災樂禍。
    在他的身後有一個穿著單薄衣物,渾身濕透的女子,隻不過這女子奇醜無比,臉上長著一個紫色膿包。
    “孩子他爹,這好像還有活人。”
    奇醜女子注意到馬車下有隻手臂還在動彈,心地善良的她趕忙上前想要幫忙一二。
    可剛走幾步,就被那肥胖家夥拉住,並厲聲嗬斥“救什麽救,關我們什麽事。”
    不過在注意到那還在動的手臂上有一個玉鐲,肥胖家夥也是兩眼放光,上手粗暴的將玉鐲取下。
    “孩子他爹,咱不能”
    奇醜女子剛想勸說,直接被肥胖男子扇了一個光,“臭婆娘,再敢多說打死你!”
    一巴掌直接把奇醜女子扇倒在地,任由豆大雨水打在身上。
    女子臉上的紫色膿包也是被打的破裂出血,流淌在脖頸間。
    肥胖男子一臉厭惡,不過還是轉頭在踩進倒塌的馬車中,搜刮其中的金銀珠寶。
    至於被壓在馬車下的女子,絲毫未讓他動容分毫。
    倒是在之後,那滿臉流血,奇醜女子在雨後重新返回,將馬車下的女子屍體拉出,將其立了個墳頭和一塊木板當做墓碑。
    “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怪我就行,別怪到我家智淵身上。”
    奇醜女子一遍遍對著木牌磕頭,不斷碎碎念念,隻希望對方在九泉之下,在冥冥之中不要怪罪自己孩子。
    十年之後。
    一座破落屋內,一個滿頭白發,躺在床榻間不停咳嗽的肥胖男人手臂抬起,指向那位於窗前,舉著書籍翻看的少年。
    “智淵,過來,快過來。”叫了半天,那少年依舊無動於衷,立刻凶狠起臉,“叫你過來,你沒聽到嗎!”
    但說完後,似乎意識到不對,趕忙繼續溫和喊起來。
    一臉冷靜,站在窗前,將最後一頁書翻過後,那被稱為智淵的少年緩緩轉過身,看向那床榻間不斷呼喊自己的肥胖男人。
    “爹,有什麽事,需要我給你煮藥嗎?”
    看著無視自己多次呼喚,最後才緩緩轉身的少年,肥胖男人再也壓製不住本來麵目,一臉猙獰“我要酒,我要酒!”
    說著話,肥胖男人怒上心頭,抓起床頭的破碗朝著少年砸去。
    不過被少年歪頭輕而易舉躲過,大步走出破落屋子。
    直接無視,那肥胖男人的叫囂。
    街巷中,少年鋪起一盤棋,旁邊樹立著一個小木牌匾。
    大意十文一局,贏者可獲一百文。
    這是少年在初次接觸圍棋時,就一直用以為謀生的主要手段。
    從擺棋到現在,他從未輸過哪怕一局,因為少年知道,他輸不起。
    一局都輸不起,他必須一直贏下去。
    “聽說,你是這一帶下棋最厲害的?”
    此時,一雙烏黑長靴出現在少年眼中,少年抬頭看去是一個錦帽貂裘,數名仆役位於身後的富家少爺,那少爺眼中十分不屑,站著的他俯視坐著的自己。
    “我是。”少年點點頭,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也並沒有那種麵對富家少爺的膽怯之感。
    這一點,看的富家少爺心中略微不爽。
    這種低賤的家夥,居然敢和他對視。
    “那就來一局。”
    “十文錢一局。”少年淡淡道。
    噠!
    一粒銀子丟在少年腳跟處。
    少年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彎腰撿起,放在棋盤旁。
    並伸手請對方落座自己對麵的小木凳上。
    舉止間,極為流暢,似乎是一位久經沙場的棋道大家。
    至少氣勢上十分相像。
    富家少爺冷哼一聲,那身後仆從一臉獻媚笑容,四肢朝地匍匐在地,當做人肉板凳讓富家少爺坐在自己背部。
    黑白棋子一枚枚落於棋盤之上。
    少年下手極快,步步殺機。
    富家少爺一開始還是滿臉不屑,可後麵卻舉步維艱。
    砰!
    富家少爺猛的掀倒棋盤,手上棋子直接甩在少年臉上,緊著著一腳對著少年略顯俊逸的臉踹去。
    一腳將其踹倒在地。
    “少爺好腳法。”
    富家少爺出腳後,身後仆從也是上前幾步,隻要少年敢反抗,那他們絕對會打斷少年的腿腳。
    “廢物東西,也敢跟我鬥。”
    滿是黑泥漿的腳麵踩踏著少年腦顱,將其臉整個和地麵摩擦。
    看著那站在富家少年旁的幾個高壯仆役,少年隻能緊握雙拳,任由其富家少爺踐踏。
    待到富家少爺感覺沒意思離開後,那被踩在地上的少年抬起頭來,雙眼血紅。
    “當年我賣出去的玉鐲,有人找來,似乎和當年那個墜崖的女人有關,我騙他,那女人臨死前將一個孩子交給我”
    床榻之上,渾身虛弱的肥胖男人,向少年講述著今早對方離開後,所發生的事情。
    “他說姓周,住在江波鎮,看樣子家中一定很富裕,智淵你腦子充滿,這是一個機會,要做個聰明人,把他們都比下去要做最有錢,最有權的”
    似乎是感覺到時日無多,這個往日酗酒,爛賭成性,以毆打妻兒為樂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給了自己兒子一個成為富人的機會。
    少年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對方虛弱模樣,心中無絲毫波瀾。
    鎮外墳地,一座墓碑前,少年站立於此,任由風吹過衣衫。
    “讓娘活活生生累死在田裏,你真是我見過最差的父親。”盯著那墓碑上的名字,往事一幕幕劃過眼前,少年緊握雙拳,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不是要我做個有錢人嗎?好啊,,我就做給你看。”
    “我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包括這個姓周的家夥。”
    狠狠對那墓碑吐了一口濃痰,少年拿起黃紙給墓碑旁的兩個墳頭燒起紙來。
    “娘,我一定會出人頭的。”少年給娘親燒完後,又給另一個斷裂半截,隻有一半木牌的墳頭燒紙。
    這是他母親在世多次叮囑過的。
    拎起自己在家裏整理的包裹,看著兩團燒的正旺火焰。
    少年堅定道“以後我不會回來的,死也不會回來。”
    說罷,轉身離去,愈行愈遠,兩團火焰不停燃燒著。
    知道少年背影徹底看不見蹤影,兩團火焰才逐漸熄滅。
    周家內,麵對無數官兵長槍圍繞,陳智淵眼中閃過幼時的一幕幕。
    體內發瘋狂運行書籍中所記載的氣血運行之法。
    一絲絲淡紅氣息升起。
    這是氣血濃鬱至極的表現,尋常凝血境根本無法做到。
    如此怪異情形,讓為首官兵頭領心中有著不好預感。
    直接一聲令下。
    無數長槍直接橫穿在陳智淵脖頸間,隻要有任何異動,就會被槍尖劃破脖頸。
    “周陽焱知道嗎?”陳智淵麵對立在脖頸的數個槍刃,臉上沒有絲毫膽怯,反而有著幾絲瘋狂,“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哢嚓!
    話語剛落,在脖頸處的眾多槍刃直接被一層薄薄氣血之力震飛出去。
    隨後,他手快如殘影,隻不過是咋眼間,那些槍頭全部被折斷收於手中。
    咻!
    拿著手中眾多槍頭,陳智淵猛的擲向那在眾多官兵身後的周陽焱身上。
    槍頭直接刺穿胸膛。
    不過不是周陽焱的胸膛,而是周舉人。
    周舉人此時正擋在兒子周陽焱身前。
    “爹!”
    在周陽焱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父親緩緩倒下。
    周陽焱抱著父親的身體,不停哭喊著。
    “一定要做個君子”
    手臂微微抬起,又無力的重重落下,周舉人就這樣結束了他的一生。
    躲在房梁之上的李浩,收起自身氣血,本想自己出手幹預一二。
    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對於大陽王朝的最強資質,李浩已經有了深刻體會。
    但對於大陽王朝最強悟性,他至今還沒辦法直觀了解。
    畢竟悟性這種東西玄之又玄,不想資質那麽明顯。
    因此,他隻能在一旁觀測,看看能讓對方對武道之路的後麵發展有何種作用。
    武道之路的拓展,還要看這兩個天才的路是如何走的。
    刺啦!
    麵對不斷後退的官兵們,陳智淵如同淡紅色猛獸,身形飛快。
    僅僅隻是一擊,一顆官兵頭顱便已經掉落在地。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那些想逃跑的官兵,根本沒有任何反抗機會就被取掉頭顱。
    見此情形的仆從們已經四散而逃。
    “這怪物”
    官兵頭領也被一拳轟的倒飛數米,最後取出胸前的護心鏡,眼中透露著恐懼。
    放下父親還有些溫熱屍體的周陽焱站起身,緊盯著那往自己這邊走來,渾身淡紅色氣息的家夥。
    從地上抄起一根被崩斷的鐵槍,一步步走向那家夥。
    唰!
    長槍猛的突刺,緊接著,周陽焱的拳頭也跟著出擊。
    “太慢了,太慢了!”
    不屑一笑,陳智淵一把將刺來長槍捏彎,隨後單手將其衝到麵前的拳頭捏住,輕輕一甩。
    周陽焱瞬間受到重擊一般,身體向後方不斷滑移,最終重重摔到牆壁上才停止下來。
    “就讓我陪你玩玩吧。”
    陳智淵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笑道,因為他注意到,周陽焱已經撒開腿逃進周家院落內。
    陳智淵不緊不慢,更在身後。
    他要讓對方感受到極致的恐懼。
    漸漸地,陳智淵來到一處地窖中。
    遞交內沒有任何燈火,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但對於陳智淵來講,依舊能清晰視物。
    環顧四周各種木桶擺落,陳智淵不屑一笑“沒有絕對的實力,你拿什麽跟我鬥,就讓我一點點破碎你的垂死掙紮。”
    噠!噠!噠!
    在這個滿是木桶堆積的地窖中,他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找了一圈,陳智淵漸漸有些不耐煩,那家夥居然沒有發出動靜,一直躲藏。
    突然間,一道極為細微的碰撞聲響起。
    被陳智淵收入耳中,並瞬間鎖定方位
    嘴角咧出一絲笑容,緩步走了過去,“現在你一定藏在裏麵跟條狗一樣瑟瑟發抖吧。”
    沒有得到回應,陳智淵直接一腳踹向木桶,準備將其直接釘死在其中。
    砰!
    還未等腳接觸到木桶,木桶突然炸開。
    一身漆黑油液的周陽焱猛的潑向對方。
    “太慢。”陳智淵向後退數步,直接躲過。
    哢嚓!
    一盆油液從上至下澆灌。
    不過被反應極快的陳智淵躲過,“僅僅隻是這”
    話音未落,他全身被澆灌上油液。
    這是一個連環機關,陳智淵的落點躲避位置,全在周陽焱的算計當中。
    “猛火油!”
    嗅著身上油液味道,陳智淵立刻猜測出來。
    這是朝廷對付武功高強之人,常用的手段,隻要點燃極難被熄滅。
    哢!
    滿身是猛火油的周陽焱一絲火星直接被點燃,火焰如同流水飛快在猛火油上蔓延,直達陳智淵全身以及四周。
    “該死!”
    火焰瞬間升騰的溫度讓陳智淵心情低沉起來,不是害怕這東西,而是被周陽焱算計到,這讓他真的很不爽。
    麵對渾身燃燒火焰,朝著自己撲來的家夥,陳智淵猛的爆發一身氣血。
    轟!
    那些在自己身上燃燒的火焰,以及衝來的周陽焱直接震飛。
    強大的氣血震擊力,甚至將剛剛燃燒的火焰直接熄滅。
    “太弱,太弱,你真的太弱了,弱到隻能靠著這些詭計,來和我糾纏。”
    砰!
    用力踏濺木板,陳智淵直接閃身來到周陽焱麵前,一拳轟下。
    盡管周陽焱雙臂用力格擋,身體依舊在倒飛數米遠。
    渾身猛火油液的周陽焱口吐鮮血,想要站直身子,卻因為一身粘滑始終站不起來。
    “放心,我會讓你們父子兩個死在同一天。”
    二話不說,陳智淵直接棲身上前,準備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可就在拳頭接觸到對方的刹那間,周陽焱身體呈現詭異姿勢直接躲開。
    甚至利用自身油液的粘滑在地上滑行一段距離和陳智淵拉開距離。
    見這一擊被躲過,陳智淵不在藏拙,快速上前雙拳舞動的密不透風。
    而周陽焱如同一個泥鰍穿行在無數拳影之中。
    他其實連拳頭的蹤跡都捕捉不到,一身行動也是由心而起,由心而動,隨性自然。
    “悟性”
    利用正音蟲傾聽一切聲響,並還原在腦海中形成一模一樣場景的李浩,喃喃道出兩個字。
    他可以確定這周陽焱絕對不是武者,就連練血境界都不是。
    可卻能在凝血境巔峰的陳智淵攻擊下,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隨性而動。
    仿佛於天地間都融為一體,麵對任何攻擊都能料敵先機。
    這種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