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我這個院子能如此有煙火氣，你手藝可真好，就算以後不讀書，不當官，去做木匠也是能非常好的。”
    蘇小木非常真心實意的誇獎顧景城的手藝。
    她樂嗬嗬的一直往他碗碟裏夾菜，一雙眼睛裏都透著對他的崇拜。
    “快嚐嚐，我覺得我今天做的菜都很好吃！”
    “你的手藝當然是這世間頂好的。”
    他慢條斯理地咽著嘴中的飯，心裏尤為的慶幸今天他來幫蘇小木做這些東西了。
    真好，他身上終是有一樣技能能夠得她的青睞，叫她也會真心實意的感謝他。
    和他說話的時候能夠如此的輕言細語，而非之前的針尖對麥芒，誰都從對方那兒討不到好處。
    “明日就開始放榜了吧？”
    蘇小木啃著醬骨嘴裏含糊不清的問他。
    “咱們明天可一定要起早一些，今天你就在我這睡吧。”
    “好。”
    沒有絲毫猶豫的應下，她說什麽他都會答應的。
    “怎麽知道這麽不小心？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弄得滿嘴都是。”
    他從懷中取出帕子站起身來，替她擦幹淨嘴角的油光：“慢些，我不會與你搶。”
    “好……我慢一些……慢些。”
    蘇小木愣了愣，突然覺得嘴巴裏的那口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了。
    ——
    第二日他們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出發了。
    蘇小木沒有早起做早飯，而是在路邊一人買了兩個肉包子。
    “你先將就將就。”
    她一口啃下去大半個包子下肚，心滿意足的滿臉笑容。
    “他們家的包子絕對是這條街最好吃的，我要是不自己做早飯，都會選擇在他們家來吃。”
    “有吃的就已經很好了，何談將就？”
    顧景城吃的比蘇小木斯文，待他們兩個都吃好後，便到了放榜的地方。
    雖然還沒有到時辰，但此地已然人山人海。
    一眼望過去隻能看見此起彼伏的腦袋，還有聽見周圍紛亂的聲音。
    他們二人打算還如前幾日一般找個安靜的地方等待，但沒想到他們要躲閑，旁人不讓。
    那上次剛不歡而散的兄妹，一瞧見他們就又來找他們的晦氣。
    “我說顧兄，你還來這幹嘛呀？就按你的水平，是沒辦法考取功名的，這在這丟人現眼，不如早些卷鋪蓋回去好好讀書，等三年之後再戰，豈不美哉？”
    林海搖著扇子悠哉悠哉的開口就是對顧景城好一通諷刺。
    他眼神對顧景城上下打量。
    “你看看你這身衣服，這渾身上下沒一處值錢的地方。
    你們家養你讀書那麽不容易，不如你別讀了，早些脫下長衫出去賺錢，也好緩和緩和家中的壓力。”
    “我說這位公子，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上次還沒被罵夠是吧？”
    蘇小木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不要臉的人，還得了便宜還賣乖。
    “看你說話這麽振振有詞，我想你應該讀過不少的書吧。
    就是不知道你那些書是讀到牛屁股裏麵去了嗎？講話完全不過腦子。”
    “還有，你是人模狗樣的，就是不怎麽注重個人衛生吧？開口就是一陣惡臭，我站在另外一條街都能聞到你口中噴糞的臭味！”
    “你！你這小小女子！說話怎能這樣……”
    林海被她氣得麵部扭曲，伸出食指來顫抖的指著蘇小木憤然說道：“如你這般的女子，以後也沒一定什麽出息！”
    “出息？”蘇小木哈哈笑道，“我要什麽出息？是像你這樣滿嘴噴糞的出息，還是像你妹妹這樣惦記別人丈夫的出息？
    就你這個樣子還想考解元，我瞧你是做夢還沒醒吧，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早些把嘴巴邊上的口水擦幹淨，省得在外麵說這樣的胡話！”
    她敞開了懷罵人，顧景城在旁邊一直一言不發，但心裏多少驚起了驚天駭浪。
    他原來以為前些日子已經瞧清楚了她的戰鬥力，卻不曾知曉她罵人還能罵的更厲害。
    麵不改色的對別人發出攻擊，真是……過於厲害。
    “嗬，你們這對夫妻也就隻有這點本事了，我這等讀書人怎麽能跟你這種鄉野女子一般計較，左右今日的第一名絕對會是我。
    解元的位置，你夫君這輩子都坐不上去！”
    林海撂下這句話後就氣衝衝的拉著他妹妹離開了，他連背影都透著生氣。
    落在蘇小木的眼中隻覺得搞笑。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偏過頭來對著顧景城非常非常認真的說話。
    “我剛才真的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像他這樣的人就算讀過很多書也沒有用。
    內裏的芯子已經腐爛臭了考官們是能感覺到的，所以景城，我相信你才是那個第一名。”
    平心而論，雖然她一直都覺得顧景城這個人不怎麽樣，身上有很多的缺點。
    但是他的學問是別人沒辦法去詬病的。
    他一直都那麽認真努力的讀書，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讓他學問變好的法子。
    顧景城在讀書上麵吃的苦，不亞於他們在幹生意上麵吃的苦。
    何況他在考試之前，還得了大儒的推薦。
    “你就這般相信我？”
    顧景城再一次感受到她炙熱的信任。
    雖他自己在心裏對這次考試早有把握，但還是沒忍住問她：“若我不是解元？”
    “即使不是，你在我心裏也是學問最棒的人！”
    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他，讓他怔神。
    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時候，官府的衙役站在那榜單前挨個的唱榜。
    他們站的有些遠聽不清楚，所以蘇小木牽著著他的時候站在前麵為他開路，帶著他死命的往人群裏麵擠。
    待他們兩個終於擠到了前麵，也終於是聽清楚了從衙役口中喊出來的名字。
    “顧景城，高中解元！”
    “景城！你中啦！你是第一名誒！”
    蘇小木聽到他的名字之後又睜大眼睛往榜單上看，確定一切都沒有出錯之後笑的眉眼彎彎！
    顧景城看著她激動的模樣，聽著她嘴中對自己的讚美之詞，心裏卻一點都沒有為自己成為舉人的事而感到開心。
    反而是想問她，自己如今已經成為舉人了。
    有了明年三月春闈的資格。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他明年的這個時候就能在京中任職，成為京城官員了。
    他一步一步的變得更厲害，一步一步的能夠擺脫現有的貧窮和卑微的身份，那麽她呢？
    會不會在自己變得更厲害的之後，不再與他提和離的事情？
    或者他若是不願給他和離書，她會不會因為這事而感到生氣？
    他們兩個之間，最近還有沒有在一起的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