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其他顧家人也沒睡，和他們一起納涼吹晚風。
    “娘。”
    顧景城剛喝下解酒湯，他食指慢慢的揉著太陽穴，兩隻眼睛懶洋洋的眯著，“過幾日，我要再去府城，回來的話……”
    “怎麽又要去？”
    李氏訝然，她顧不上繼續搖手裏竹扇，也顧不上打要吸她血的蚊子，連忙看向他，急切說。
    “不是才回來嗎？怎麽著急得又去，可是府城那邊的成績……出了什麽意外？”
    她講到最後一句，語氣中竟夾雜著一絲惶恐和不安，好似有一種害怕近日的喜悅都變成煙花泡影。
    其他顧家人的臉色或多或少也有發生變化，但沒人開口再問，就是眼睛全聚集在顧景城身上。
    “不是。”
    他緩緩搖頭，“上次山長將我推薦給的那位夫子在府城時已經正式收我為徒了，他叫我回家報了喜訊與您們暫時團聚之後就去府城繼續讀書。”
    “若……若是讀書，那你便去吧……”
    李氏說完這句話好似一下子泄完了勁，但她又不知想到什麽回過神了期望的同顧景城講。
    “春闈……”
    “就在府城將一切準備好之後直接去京城。”
    他回道，“夫子會將一切都為我準備好，爹娘在家中不必為我多操心。”
    “怎麽能不操心啊！”
    李氏聽到這話，眼眶濕潤的直接掉眼淚，她拉著甚少說話，從不向孩子們表露擔憂的顧老爺子同他道。
    “做父母的，隻要孩子出門在外就沒有一時一刻不再擔心的，你爹也是，你之前每次出去他都會坐在院門口從早到晚的等你回來。”
    “這次一去，為了科考，怕是一家子人年都過不成了，娘怎麽呢放心？不過還好……”
    “小木，在外麵你可要照顧好景城。”
    “你們夫妻……”顧老爺子咳嗽兩聲，敲敲手裏的煙槍，“在外麵好好過日子。”
    “爹娘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夫君的。”
    蘇小木知道自己工具人的定位，她早就能接受顧家人會和她說的這些話了。
    ——
    夜裏，他們兩個隔著簾子而眠。
    蘇小木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她枕著自己都胳膊用腿戳了戳簾子，壓低聲音道。
    “你之前……怎麽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要在府城去讀書的事？”
    “之前隻是夫子提過一嘴，我在昨日之前都還沒考慮好。
    但今天吃飯的時候來了幾個鄰村的學子，從前我和他們並不熟並未說過幾次話，但這次交談之後發現，夫子在府城教過我的許多東西，他們在這聽都沒聽過。”
    顧景城知道他在旁邊躺著，他們隔得那麽近，他甚至可以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
    平和，舒緩，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嗯。”
    她應下，表示確實如此：“你說的沒錯，在這裏和在府城，區別確實很大，有些東西是他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所以你做的這個決定我很讚成。”
    不同的地域分布著不同的教育資源。
    顧景城現在既然有機會可以拿到這些資源，可以擁有這些資源，確實應該為了它們好好努力一下。
    他考解元，與他共同競爭的不過這一府之人。
    但來日的春闈，那可是舉國上下，所有學子的一場不見血的鬥爭。
    她默默在心裏感慨了一番他的艱難，然後又將這些情緒都拋之腦後。
    管他的，能去府城對她來講暫且也算一件好事吧。
    至少他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那麽之前那些在府城的規劃也不算是打水漂了。
    至少有顧景城在，能方便上很多。
    實在不行就忍一手，忍到顧景城去春闈，屆時和他一起出發，不過在中間同他告別而已。
    思及此處，她美好的未來又增添了不少盼頭。
    正但她想揣著這樣美好的事兒抱著她的枕頭美美入睡時。
    耳邊是顧景城的輕聲：“你覺得這事……我考慮得可妥當？”
    “當然是非常無敵的妥當，你那麽聰明，做事情的考量那麽多，我相信你的什麽都是對的！”
    她聲音亢奮，臉上卻都是敷衍。
    眼睛都沒睜開，講完就陷入了沉睡。
    至於顧景城，當然不會知曉蘇小木剛才說的話是在搪塞他。
    他此時心情極好，嘴角上揚，整個人的神情都透著一股愉悅。
    他相信，隻要他一心一意的對蘇小木好，總有一日她會喜歡他，心中情願的留在他身邊，再也不說要走的事情。
    兩個人隔著簾子，各睡各的，卻都一夜好夢。
    第二日蘇小木沒有在家睡懶覺，而是跟著兩個嫂嫂坐牛車進城了一趟。
    她之前便都打算好了，回來是要立刻找點心鋪子的老板商量他們的生意的。
    她現在缺錢，缺大量的錢。
    走進點心鋪子，原本的小二不在裏麵守著，代而為之的，就是她一直惦記著要見的張老板。
    “許久不見，張老板風采依舊哈。”
    她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問問他籌備京城的生意的那塊事兒籌備的如何了？
    她這一走一個月的，他這邊動作再慢，也該將事情給她弄個雛形出來了吧？
    “蘇娘子這是說什麽話？這一個多月不見，您才是越長越漂亮，越來越有氣質了。”
    張老板看見蘇小木的時候，兩隻眼睛立馬亮了！
    他忙不迭的走到她旁邊，好奇的詢問她：“這大半個月的都沒瞧見蘇娘子，不知蘇娘子是去何處高就了？
    您那鋪子……這些日子我可都注意著呢，除了您家那兩位嫂嫂……”
    “我家中相公是個讀書人，前幾日不是鄉試嘛，我陪他去府城考試去了。
    這大半個月不在這邊也是實在沒辦法，畢竟我隻有一個人，哪裏會分身之術？”
    畢竟她雖然和張老板簽訂了契約，兩個人是要搭夥一起去北京賺錢的。
    但人心不能不防，她現在除了知道這位老板有些錢，在這有個點心鋪子以外，對他可謂是一無所知。
    當然，這位張老板對她的了解也是少的可憐。
    所以他們兩個現在主要還在試探階段，都在防止對方過河拆橋。
    “沒想到蘇娘子家不但自個有本事，連你夫君也這樣的厲害，這讀書人……”
    張老板幹笑兩聲，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這讀書人可比我們商人好多了，蘇娘子有這樣的夫君幫持，怪不得敢肖想著京城的買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