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木腦袋瓜子飛速的思考運轉，思索好要賣什麽之後，又突然發現一個更為要緊的問題。
    她沒有人用啊！
    如果說在之前，顧家有大嫂和二嫂幫她忙，李氏偶爾也能打打下手的話，那麽現在在府城，她可以說是孤軍奮戰。
    “上次說要找一個有功夫的仆役，也沒來得及去找，現在還要在鋪子裏安排工人……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瞬間犯愁起來，低頭看著寫滿了字的紙，頗有一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
    看來還是要去找人牙子一趟，買一些能簽死契的下人。
    她雖然很反感封建製度對人性的扭曲和磨滅。
    但不得不說，比起在這裏宣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平等自由，不如多花些錢去買死契的下人。
    太活泛了就容易背叛，她自認為自己是個承受能力不強的人，經不起他人的背叛。
    算了算她現在的錢，一百多兩還夠用不少日子。
    駕輕就熟地進了人牙子的鋪子，許是夏日空氣憋悶，她正靠在櫃台上睡著，手裏搖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蚊子。
    大中午日頭這般毒，她倒是也睡得著。
    “不知你這兒……近日可有能簽死契的下人。”
    “死契？”
    人牙子聽到有買賣來了倏地瞪大眼睛瞌睡全失。
    “前兩天剛來了一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看上去機靈的很，最適合調教用來做買賣了。”
    人牙子對蘇小木的神情可是樂嗬的很。
    這位夫人都是她的老主顧了，這一兩個月以來，她可沒少照顧她的生意。
    如今又要在府城開店做醫營生，她直覺就憑這位夫人的本事，一定會將那買賣做的風生水起，如此，她隻怕在她這還能掙到不少的錢呢。
    人牙子越想就越看蘇小木恭敬，確定自己聽清楚了她的要求之後就帶她朝後院走去。
    她這鋪子原先也是個小院，前麵用來做買賣，後麵就用來關押人口。
    蘇小木跟著人牙子進了一個小房間，這房間很是狹小逼仄，而且窗戶極小又在高處，她隻是剛進去沒多久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可這小屋子裏，卻裝了十幾個小孩，男女都有，最小的看上去三四歲，最大的則十五六七。
    人牙子將其中一個長得清秀的小少年喊了出來。
    “這些人裏，隻有他能簽死契嗎？”
    這少年太過清秀，且看上去身子並不強壯，若是招了他，怕有許多重活累活還要另外請人做。
    “當然不是，可是其他人啊……和他的用途不一樣，夫人要是想快些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就是上上選擇了。”
    “我們這是由官家給了人口販賣許可的，所以這大部分的人都是犯了罪被判刑的。
    要不就是他們受牽連的家人，夫人是個女子，做的又是那樣精細的買賣，一般人啊……可真配不上你的要求。”
    人牙子將話說的拐彎抹角，隱晦的提醒蘇小木一些不方便說出來的話。
    而她也立刻就懂了，雖還是看著這少年不甚滿意，但也覺得勉強可以招下。
    “你叫什麽名字？”
    她叫自己的模樣看上去再溫柔些，不叫這虛弱的臉色蒼白，身姿很是削瘦的娃嚇到。
    可如今刻意再溫柔一些，叫那原本已經要認命了的少年，心裏突然又湧起了希望。
    他直直的朝她過來兩步，在她麵前騰的跪下。
    然後一邊磕頭一邊求道：“夫人……求求夫人將我的母親和弟弟一起買走吧，我們都可以簽死契，而且永遠都不背叛夫人！”
    “求求夫人發發善心，可憐可憐我們吧！”
    小少年祈求中帶著哭腔。
    他此刻朝蘇小木跪下，好像是將一家人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其實這般對蘇小木來說無異於道德綁架，她本來想買的隻有一個人，因他這般便很有可能要買幾個人。
    雖然她的錢夠，但鋪子前期不需要那麽多的人力成本，她如此無異於是在做慈善。
    可是小少年的模樣也太惹人憐愛了。
    燦爛日光下，她可以無比清晰的看見他唇上沒有一點血色。
    白皙的肌膚上雖然粘了不少塵埃，加之常幹粗活的原因顯得有些粗糙。
    但此情此景下，配著他一雙紅眼尾的眼睛，真如同美玉被打碎一樣，淒慘又可憐。
    “他母親的價格要比他們兩個都貴一些，不過要是夫人誠心想要，我也不是不能便宜些許銀子。”
    人牙子操持這一行業久了，對這些小姑娘小少年裝柔弱的把戲早就不感興趣了。
    可雇主吃這一口，她也不能阻止人家不是。
    到底是自己掙錢，哪裏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為何？”
    蘇小木好奇，“他和他弟弟再長些日子可是兩個不錯的勞動力。”
    “還不是他母親頗有些姿色，能替主家掙更多的錢。”
    人牙子招招手，叫手底下的人把他親人帶來，然後才又說，“這可不就是剛才跟夫人說的，有更好去處的那些奴隸嘛。”
    好叭，她成功被說服了。
    去賣皮肉，的確比賣力氣掙的多。
    而那跪在地上的小少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即將麵臨的是這般的命運。
    他腦袋垂直沒有抬起來，讓蘇小木看不見他的紅眼尾，還頗有些遺憾。
    沒一會兒，守衛就將他母親和弟弟都帶來了。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看著蘇小木，她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然後才將目光定在那母親身上問道。
    “你飯做的如何？料理家務可算幹淨？我可不是神佛在世，不會平白的帶你們回去吃幹飯。”
    “會！我什麽都會！隻要主子吩咐的，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她許是看到了生活新的希望，兩隻黯淡無光的眼睛瞬間亮起來，然後拉著兩個孩子對蘇小木一直磕頭。
    他們磕的實誠，沒一會兒一家子三個人腦袋都紅了。
    “不必如此，若是真的把腦袋磕壞了我還要花錢給你們請大夫，就他們三個吧，之前說的死契，可一張都不能少。”
    兩個帶去鋪子，一個打下手，一個算賬。
    大的嘛……就能在家裏操持家務，給他們做飯吃吧。
    雖然她自己做飯的手藝很好，也非常熱衷於下廚房。
    但是人能夠犯懶的時候，絕對不做任何勤快的事。
    “夫人就放心吧，咱們買賣做了那麽久，我什麽時候坑過你呀！”
    人牙子收了她的錢，整張臉笑的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