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你說的那些爹不懂，雖然按照常理，從你嘴巴裏說出來的東西我們都該信，但這件事著實太離奇了，你不如再換些別的想法，看看還有什麽別的法子能夠帶村裏人掙錢不，不然你就算是把這個辦法說出來，怕是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跟著你做。”
    顧老爺子這一次和蘇小木說的話，比過往一年他和蘇小木說的都多。
    他講著講著又順手拿起旁邊的煙杆子，開始抽起旱煙來。
    不過那煙味嗆人，顧若辰和顧若川齊齊咳嗽起來，他沒抽幾下又把煙放下。
    李氏和顧老爺子話裏的顧慮蘇小木都明白，不過大棚蔬菜確實是眼下最能夠帶著他們掙錢的辦法了。
    不但能夠帶著他們掙錢，還能夠讓他們當下消停點，並且在長時間內都要依附著顧家。
    除了這個辦法以外，想要短時間之內想到其他的辦法，又要跟這個效果差不多，著實對於蘇小木來說說有些困難。
    她一個人看著一大家子的疑惑的目光，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將這大棚蔬菜的原理解釋給他們聽。
    “其實這東西也沒有爹娘你們想的那麽複雜，跟咱們秋種冬收差不多，不過是減少了下雨下雪，或者說病蟲害對莊稼的威脅，咱們就是在莊稼上麵給他們蓋個被子而已，爹娘想想，如果咱們這東西真的能夠做出來，那以後在冬天也能吃上綠菜，這可不是又對自己好，還能賣到外麵去掙錢？”
    蘇小木奈著性子給他們解釋，然後在他們似懂非懂的目光中繼續說：“之前爹娘不願意搬去京城，但是在這個大棚蔬菜種了之後最好還是搬去城裏，到時候順道開個雜貨鋪子，平時也能買些東西增加收入，不至於就在家裏閑耍。”
    “冬天種出來的大棚蔬菜賣給城裏的有錢人，他們愛新鮮又有錢，咱們往後可不愁銷路，至於村裏的其他人沒有力氣折騰種田的，我也可以教他們做些小玩意兒，讓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可以到我們的雜貨鋪裏賣，這樣就皆大歡喜，誰也不會掙不到錢了。”
    做手工的可能沒有種地的掙的多，但不管搞哪一樣都比現在有奔頭。
    如今麵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兩銀子，吃不上幾頓肉。
    李氏和顧老爺子聽完蘇小木說的，雖然還是有些糊塗吧，但是不得不講她說的極為有道理。
    這個不管是種地還是買東西，都是讓村裏的人能夠多一樣手藝。
    至於她說的這個大棚蔬菜，現在他們也算是聽明白了，的確有幾分可行。
    就是要搬去城裏住的這件事，李氏還是有點猶豫。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們兩個怎麽看？”
    李氏也就沒有問自己這兩個兒子了，左右他們兩個私底下都是聽媳婦的，不如在這一次性就從他們媳婦口裏得到答案。
    “不瞞娘，媳婦覺得這大棚蔬菜不管做不做得成，確實都想帶上孩子們去城裏討生活，娘不願意讓孩子跟著他們小叔去京城，可總得去府城見見世麵吧，孩子們年輕還小，沒道理說像咱們這樣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小地方裏。”
    陳氏比起殷氏，算得上極有自我想法的人了。
    她伸手摸兩個兒子的腦袋，然後語氣很是複雜的又說：“前兩天二哥跟我去找了兩個孩子的夫子，倒真不是我現在氣性大還瞧不上人，是那個夫子一把年紀了卻也不過是個舉人，娘你說，媳婦我這大字不識幾個的，以前哪裏有資格看不起讀書人啊，可現在小叔出息了，我哪裏還能見著自己的兒子沒個出路呢？”
    自家的小叔是十裏八鄉最年輕的舉人，現在還去京城參加春闈，誰都知道他前途無量，那麽，有這樣優秀的親戚走在前麵，陳氏怎麽能甘心自己的兩個兒子以後沒有出息？
    陳氏語氣中飽含著不甘，她摸著兩個兒子的腦袋，李氏看過去的時候還覺得她眼睛裏冒著淚光呢。
    “你說這些幹嘛？”李氏有點不高興了，“兩個孩子還小，跟著一個舉人老爺讀書哪裏委屈了他們？你問問他們知道什麽叫舉人，什麽叫秀才嗎？”
    “知道啊。”顧若川睜著他的眼睛非常認真的同李氏道，“三叔就是舉人嘛，娘，我跟弟弟以後會好好讀書，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蘇小木突然覺得自己今天挑起這個話題有點不合時宜，或者說運氣不好。
    沒想到先是幾乎從來不發表自己見解的顧老爺子反駁她，後麵是二嫂和若川不高興，現在看這趨勢，隻怕李氏也笑不出來了。
    陳氏和蘇小木今天晚上做的這一大桌子菜，此刻好像突然黯然失色了。
    顧峰和顧海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好了若川，先乖乖吃飯，這件事等娘和祖母說。”
    顧海往自個兒子的碗裏夾了一大塊肉，哄著他繼續吃飯。
    李氏這會兒心情已經算得上是非常不好了。
    她冷聲問一直沒出聲的殷氏道：“老大家的怎麽看？”
    “媳婦……媳婦也覺得去城裏，兩個姑娘能有更好的姻緣，能夠嫁給城裏人，怎麽都比在地裏幹活好吧？”
    殷氏總之這會兒可是一直記得那不著調的羅秀才一家人，她差點就把自己的大女兒推入火坑，現在再給她選夫婿，可不得好好估量？
    隻是殷氏沒有陳氏膽子那麽大，她說話的時候頭都不敢抬，生怕和李氏對上眼就不敢多說了。
    “行，既然現在你們心裏各有各的考量，那就按照小木說的，咱們一家人以後就搬到城裏去，這頓飯吃完之後就各自回去收拾東西吧，此間事情一了，大家日子便都能過得更好了。”
    李氏講完，她碗裏剩下的飯都不吃了，直接先離開了飯桌。
    她這樣離開，顧老爺子歎了口氣也跟著走，便是就剩蘇小木幾個還坐著。
    不過誰這個時候又還要吃飯的胃口呢？
    連家裏的幾個小孩子都察覺到了現在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顧若楠可是一直扯著蘇小木的袖子沒講話。
    “不要浪費糧食，我們先把飯吃完吧。”
    怎麽突然就覺得，這肉有些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