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風光可未必是真的風光，這個中的辛酸隻有自己才知道，蘇娘子那麽聰明，想必應該聽得懂我話中之意。”
    樓棄親自站起身來給蘇小木倒酒。
    那透明的琉璃盞內滾動的是猩紅色的酒液，蘇小木聞到了味道，似乎是葡萄釀。
    她喉嚨滾動，對這葡萄釀突然有些犯饞。
    也不是很久沒有喝酒了吧，但現在好像就差這一口。
    當真是嘴巴不懂事，碰到點什麽好吃的都想嚐嚐。
    樓棄一直都有注意蘇小木，自然發現了她此刻的饞意。
    他饒有趣味的挽起唇瓣，打趣蘇小木道：“這個也就是聞起來香，味道可真不如你當初賣給我的，想著我第一次把那些酒運回西域去，那可謂是大受歡迎，當時還有許多人想同我做生意，從我手中買走剩餘的酒，不過我本來也沒有和你簽訂多少合同，手裏剩的也不多，哪裏舍得拿給尋常人喝。”
    樓棄這可不是在奉承蘇小木，而是當初他買來的果酒確實在西域掀起了不少的風浪。
    也替他攢了不少銀錢。
    “咱們一次性簽了幾年的合同，你若是真的喜歡後麵我便叫人多送一些，隻是你不在府城，想必負責生意的人也換了吧。”
    蘇小木晃動著酒杯中的酒液，看著濃厚的酒液粘在杯壁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不免輕歎道：“琉璃美酒夜光杯，從前琉璃價貴的時候，像我們這種商人，可沒有機會用得起這麽奢侈的東西。”
    “大陳就是這樣，明明商人交了許多賦稅，在民間跟朝廷上都沒有虧待過皇帝，可你們的皇帝卻依舊看不起商人，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也就算了，平時還不允許商人用些好的東西，但真是讓人覺得唏噓可憐。”
    樓棄話語間並不掩飾他對大陳的惡意，以及他對蘇小木的讚賞：“蘇娘子當真不考慮考慮，跟我一起回西域？”
    “我以為拒絕過殿下那麽多次，殿下早該死心了，沒想到你還願意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問我，如此我也隻能耐著回答，生是大陳人，死是大陳魂了。”
    蘇小木笑眯眯的拒絕他的“好意”，她繼續喝著自己杯子裏的酒。
    不過現在嘛，就覺得這酒沒有剛才那麽好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態發生了改變，酒喝起來都沒那麽快活。
    他們二人坐在包間裏靜默了一會兒，樓棄後麵又不知是從哪取出來了一盤荔枝，他並沒有蘇小木態度的改變就生氣，反而非常有耐心的把荔枝推到蘇小木麵前。
    親自叫她嚐些新鮮玩意兒。
    “這江南過來的荔枝，如今一斤已經賣到一百兩銀子，平常人家莫說是吃了，連看上一眼都要掏錢。”
    樓棄還親自剝了一個荔枝給蘇小木，那荔枝外形晶亮油亮，果肉色澤漂亮，圓滾滾的又白又討喜。
    蘇小木本來不怎麽愛吃這個水果，但這次瞧了也平白生出了幾分食欲。
    不過她並不覺得，她和樓棄之間的關係那麽親近，能夠吃他遞過來的東西。
    就自己剝了一個荔枝。
    圓滾滾的荔枝入口，甘甜的滋味在嘴巴裏蹦開，著實美味，讓蘇小木心情莫名的好上了許多。
    不過一百兩銀子一斤，確實是有些貴的離譜了。
    她吃了之後還想著帶些回去給顧景城和顧若楠呢，如今也隻能作罷，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多吃一點。
    蘇小木隻想著眼前的吃食，並沒有把荔枝跟做生意上麵扯。
    畢竟這東西長在南方，京城離南方太遠，如今水運也不算太發達，要做這東西的生意太麻煩了。
    荔枝易壞，光是折損的錢蘇小木都不敢細想。
    可蘇小木不想，樓棄卻要說。
    他借這個東西開了個頭，當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這麽貴的東西……謝謝殿下讓我開眼了。”
    “一百兩銀子一斤，蘇娘子眼前的這一盤便是好幾百兩銀子，我請你吃這麽好的東西，你便是一句謝謝就夠了嗎？”
    樓棄歎道：“我以為蘇娘子會好好感謝我，總歸也要對我說幾句奉承話，叫我心裏頭開心開心吧。”
    “殿下若是想聽奉承話，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人想說給殿下聽，我雖然算不上什麽實誠人，卻也不是什麽油嘴滑舌之輩，殿下想要在我這裏聽那些言語，怕是找錯人了，至於這荔枝嘛……如此價貴，細細想來我也高攀不起。”
    東西好吃是好吃，可是為了吃這東西付出太多代價就不值當了。
    蘇小木不是個傻子，樓棄對她明顯還沒有死心，她可沒必要在這給他些模棱兩可的念頭。
    “哈哈哈哈，蘇娘子不願意就不願意，我也不是非要聽你的好話不可，東西已經給了你，哪有退給我的道理？”
    樓棄能屈能伸，一點都不因為蘇小木生氣：“尋常荔枝雖然價高，但也絕對賣不到百兩銀子之數，蘇娘子是那麽厲害的一個商人，難道還沒品出這其中的……奇怪之處？”
    “既然是稀罕的東西，又因為時節而固定一年隻見一次，那麽價格偶有波動也是正常，至於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隱秘之處……原諒我在京城也算是新人，就算敏銳也不敢隨意猜測，殿下若是知道可以直接告訴我，否則豈不白浪費時間？”
    蘇小木別說這會兒還真的有些好奇，總不可能是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故事吧？
    她上次雖然和顧若楠非常認真的逛過集市，但沒怎麽看過水果。
    所以京城是隻有荔枝貴，還是水果都漲價了，她現在心裏也還沒有個底。
    但樓棄說話這態度嘛，說實話蘇小木不是很喜歡。
    可誰叫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自己隻是一個平民，在沒有徹底摸清楚樓棄究竟是要怎麽繼續跟她相處的時候，蘇小木決定做人還是溫柔一些，不和樓棄硬碰硬。
    於是蘇小木全程都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非常認真的想聽樓棄說話。
    “跟蘇娘子說話，就算隻是互道天氣如何，也不算是浪費時間。”
    樓棄可不覺得自己時間浪費了，反而他現在因為能夠和蘇小木多待一會兒高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