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關我什麽事兒?愛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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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糯寶是罕見的玄學天才,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她前後兩輩子活的時間都太短了。
    上輩子在師門裏學了十五年的手藝,學會剛出師就被嗆死了。
    這輩子滿打滿算才三歲,見的鬼多,手段也多,可她不懂男女情事。
    簡單地說,這娃沒長大開竅的時候,有一根筋從一開始就缺。
    宋文跟她不一樣。
    這個見過無數風花雪月的老鬼捧著自己摯愛的錢,開始指點江山。
    “你注意到他的眼神沒鉤子似的一直往你小姑的身上扒,眼神要是能使勁兒,你小姑早就被他扒光了!”
    “還有剛才在你家門口的時候,他就往你娘身上瞟,還被你爹橫了一眼。”
    說起時野他口吻多了幾分悻悻,摸著下巴說:“你爹也很奇怪,明明是個農夫,可……”
    “打住。”
    糯寶不耐煩地說:“沒讓你叨叨我爹,說你該說的。”
    老鬼意猶未盡地嗐了一聲,蹲在地上分析得頭頭是道。
    糯寶聽完眯了眯眼:“你是說,他不光是貪財,還想圖色”
    “聰明!”
    “我跟你說,男人最懂男人,那老東西的眼神明擺著不對勁兒,你小姑說不定今晚就有大劫。”
    說完火盆裏又被扔了一把紙錢,他頭也不回地衝過去繼續撿錢。
    糯寶看了時小姑一眼,的確是在她的眉眼間發現了晦暗的一縷黑氣。
    驅祟未成,反成招災禍上門。
    老太太還真是坑兒害女的一把好手。
    她揉了揉還在泛著疼的胳膊,心說:關我什麽事兒呢愛死不死。
    惡人自有惡人磨。
    遭劫了也是活該。
    她不想多管閑事,可最後的進展卻讓她逐漸暴躁。
    道場持續一個時辰,男子尚可有站起來的時候,可戴紅柳是唯一在場的兒媳,她被老太太逼著足足跪了一個時辰。
    時野剛過去把她扶起來,道士就說:“今日道場初成,接下來需連續做法八日,九九歸一方可得真。”
    “從明日起,每日多加一個時辰,直到……”
    時二哥不滿道:“你是說,明日要跪兩個時辰,後日就是三個時辰”
    “不錯,如此心誠方可有效。”
    “那不成!”
    “癟犢子你啥意思!”
    老太太被踩了尾巴似的叫了起來:“跪一會兒都不願意,你是不是誠心想看著我死”
    “跪了就一定有效”
    時二哥一身反骨,冷著臉說:“誰知道這是不是故意磋磨人的法子不然怎麽就可著我娘一個人跪我要是明日就不來了,誰又能把我怎樣”
    糯寶看著二哥眼裏發亮,時野也默認了他的說法。
    做戲敷衍一下尚可,可要是太耽擱事兒,那不來也罷。
    道士歎氣道:“若是不來,那道法難成,老夫人被邪祟纏身隻怕是時日無多了。”
    一聽會死,老太太馬上就瘋了。
    她鬼哭狼嚎的倒在地上,把左鄰右舍的人都嚷了出來,在狗叫聲中崩潰地喊:“這是盼著我死啊!”
    “老婆子想活命咋就這麽難……”
    一哭二鬧三道德綁架。
    老太太玩起這招駕輕就熟,且人言風向迅速就朝著她的那邊靠攏。
    沒有科學的年代,人們唯一的信仰就是玄學。
    圍觀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說,都在勸戴紅柳配合。
    戴紅柳摁住了想發脾氣的時野,咬牙說:“行,我來。”
    她要是不來,往後老太太出了半點岔子都是她的過錯,連帶著她的丈夫兒女都會背上罵名。
    老太太見狀終於滿意了。
    糯寶在角落裏默默黑了臉。
    她招手叫來滿地撿錢的宋文,咬牙說:“你盯著他,發現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馬上來跟我說。”
    宋文奇怪道:“你不是不想管嗎”
    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糯寶冷笑道:“不揭穿他的醜事兒,怎麽把我娘帶回家去”
    難不成真的眼睜睜看著她娘在這裏跪那麽多天
    為了避免她娘親受苦,這個閑事她管定了!
    至於時小姑掐她的仇,以後再報也不遲。
    糯寶忍著惡心想好了救人的對策,在夜半時終於被大哥抱著回了家。
    受折騰最多的人不是她,可小娃娃困覺早,還沒進家門就先睡著了。
    把兩個小的安置好,時三哥往門檻上一坐就說:“我看那人就是個騙子!”
    還說什麽回到家一定要把門關嚴實了,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能出去。
    折騰半天花架子不見一絲真本事,這不是騙人的是什麽
    時大哥的臉色也不好。
    他沉沉地說:“騙財就算了,左右花的不是咱家的錢,可這麽折騰人不行。”
    他們熬得住,戴紅柳和兩個小的不行。
    時二哥把給糯寶擦臉的水倒了,皺眉說:“要不想個法子把人攆走”
    沒了道士,道場自然就做不下去了。
    兄弟三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可行,時野出來卻說:“攆一個還有下一個,掐尖不除根,這事兒就完不了。”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幾個兒子,頓了頓說:“折騰一天了,先進屋休息,明天看看再說。”
    親爹發了話,幾人再有不滿也不敢說什麽。
    小院中逐漸陷入安靜,直到宋文裹著陰風衝到了門前。
    他記著糯寶說的話不敢往裏去,手動拔長了脖子激動地喊:“小神仙!”
    “那個老色胚動手了!他放迷藥把那家裏的人都迷暈了,扛著你小姑往林子裏去了!”
    熟睡的糯寶猝然睜眼。
    她扭頭看著睡熟的爹娘,一咬牙決定故技重施。
    “哇哇哇!”
    她的哭聲驚醒了家人。
    戴紅柳著急地抱住她哄:“糯寶,糯寶你怎麽了”
    時野趕緊衝下床點燭開窗,除了睡得沉的時小五,其餘三個哥哥也披著衣裳到了門外。
    “娘,糯寶怎麽了”
    糯寶雙目緊閉哭得極其用力,小手小腳不斷掙紮撲打,嘴裏含含糊糊地喊:“咕……咕咕……”
    戴紅柳怎麽都叫不醒她,急得一腦門冷汗。
    時野想及前事,眸色一黯,沉聲說:“糯寶是不是在說姑姑”
    “姑姑”
    時二哥詫異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不解道:“咱家可隻有一個姑姑,糯寶怎麽會……”
    “咕咕!”
    一聲拔高的哭聲打斷了他的猜測,戴紅柳說:“糯寶瞧著跟上次一模一樣,相公你快去瞧瞧她小姑怎麽了!”
    怪異的是,她這話剛說完,糯寶就不哭了。
    眾人瞠目結舌之下忘了言語。
    戴紅柳心中猜測得證,心急地說:“過去看看!”
    “甭管她小姑是怎麽了,可咱家的糯寶不能再這麽哭了!”
    時野匆匆走出來,看著門前的三個兒子說:“拿上家夥,你們跟我去一趟。”
    不管今晚在搗鬼的是人是鬼,敢嚇得他女兒受此驚嚇,那個東西就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