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的路芒就帶著沐菀之出了門。
    按照張發財給的地址，兩人終於在“花園小區”的門口停下。
    看著鏽跡斑斑的小區大門，以及上麵因為年代久遠而模糊不清的銅字，路芒和沐菀之相互對視了一眼。
    其實五分鍾前他們就經過了這裏，但因為這破小的鐵門實在是難以注意到，很難想象這裏是一個小區的正入口，估計連車都開不進去。
    這裏是位於xc區的老舊小區，在安江以前的規劃建設中，屬於被犧牲掉到那一批。說是小區，但其實更像是一排排小樓組成的社區，甚至還有不少平房。
    在這裏租住的，大多數都是進城打工的工人，以及把孩子送到安江讀書的陪讀家長，他們基本上都來自於安江周圍的城鎮農村。
    主打的就是一個物美價廉。
    路芒在剛畢業的時候租房子，也看過類似的地方，但覺得環境不好，索性就放棄了，還好認識了王阿姨，住進了南灣小區。
    “這裏好繞。”沐菀之看著一條條窄小的過道，一時間有些眼花繚亂。
    “找門牌就行了。”路芒說。
    一路上張發財在微信上催個不停，一直在問路芒到了沒到了沒，他讓路芒從最右邊的小路走，路過三座紅磚平房後就會看到好幾個並排的小樓，三號樓上到二樓就是他家了。
    “……”路芒看了看這棟隻有五層高的小樓。
    斑駁的牆壁脫落了大半，露出了裏麵的石灰和紅磚，半邊牆上還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這種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的美感屬實震撼到了路芒。
    典型的老破小！
    小樓底下沒有門，堆滿了自行車和上了鎖的小電驢，樓道的采光不好，隻有幾盞忽閃忽閃的白熾燈，牆壁上貼滿了“開鎖通下水道”以及“火辣學妹”的小廣告貼單。
    上了三樓，沒見到門鈴，路芒拍了拍那扇掉漆的鐵門：“發財發財我到了！”
    拍了半天，沒人回應，倒是把隔壁老太太吵了過來，推開門縫一角，微皺著眉頭，兩眼閃著警惕的精光看著樓道裏的兩人：“你們找誰”
    “你好，請問張發財住這裏嗎”路芒問道。
    “找他幹什麽他欠你錢”老太太瞥了一眼路芒，又看了看沐菀之。
    沐菀之禮貌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小姑娘長得好看不像壞人，老太太原本警惕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非要這麽說的話，他確實欠我錢……”路芒想了想說。
    老太太好不容易柔和的目光瞬間又警惕起來：“討債的話他不在家！具體什麽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道！我告訴你，你不要在這裏亂來！”
    路芒被她說的稀裏糊塗的：“你誤會了，我是他朋友。”
    “我沒見過他們有什麽朋友！”
    路芒看著氣勢洶洶的老太太，有些無語。
    正當他想解釋點什麽的時候，一陣“噔噔噔”的上樓聲打斷了他們。
    張發財拎著大大小小的塑料袋上了樓，裏麵裝滿了各種新鮮水果蔬菜。
    “老路你們來這麽快”張發財有些驚訝的看著樓道裏的兩人。
    “不是你一直在催我老是問到了沒，我就走快一點。”
    “我那隻是確實，早上出門買菜去了，怕你到地方進不了門，所以才問。”張發財說著，對旁邊的沐菀之打了個招呼，“路嫂好！”
    又轉頭看向了伸出半個頭出來的老太太，呲著牙笑，“奶奶好！”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幾眼樓道裏的三個人，冷冷的把門關上了。
    張發財吃了閉門羹也不在意，把東西遞給路芒拿著，自己摸出鑰匙開了門。
    房間要比路芒租的地方小許多了，一室一廳，沒有陽台，靠窗的位置有個晾衣架，廚房更是小的可憐，跟臨時拚出來似的，隻能站下一個人。
    “歡迎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張發財裝模作樣的鞠躬。
    路芒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在房間裏探頭探腦：“你這裏還不錯啊，虧你能找到，多少錢租的”
    “八百一個月。”張發財得意洋洋，“在安江這種條件的八百塊錢可不多。”
    “我那地方五百。”路芒說。
    “滾！又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你那樣的房東！”張發財鄙夷了他一眼。
    “條件是還好，就是感覺你那鄰居怪怪的，上來就把我當成要債的……”
    “奶奶就是我房東。”張發財聳聳肩，“剛開始找不到合適的房子，便宜的都是合租房，我跟淼淼同居怎麽能住合租房後來就找到了這裏，這奶奶人挺好的，看淼淼不會說話，平時對我們挺照顧的。”
    說著，他又無奈的歎了口氣，“剛來的時候到處借錢，以前關係還不錯的那些個朋友故意搞我，知道我跟家裏鬧掰了，表麵上樂意借錢沒說時限，但沒過半個月就跑過來起哄，說我欠債不還，給我氣夠嗆，把跑單兼職的錢全湊齊還給他們了，也算是看清了這群狗的嘴臉。”
    “你怎麽不跟我說”路芒愣了愣。
    他不太了解張發財的另一群朋友，但以前聽他說過都是些富二代。
    看來確實是金錢綁定的關係，或許一開始有人覺得張發財隻是跟家裏慪氣，但久而久之也能看出來他確實落魄了，就故意借錢耍他。
    “跟你說這些幹什麽又不能拿他們怎麽樣。一天到晚累都累死了，我都快忘了。不過奶奶倒是一直記著，當時淼淼被嚇到了，奶奶很護著她，覺得來找我的都是要錢的。”張發財說。
    看來那個麵露凶相的老太太還是挺好的……
    路芒想著，拍了拍張發財的肩膀。
    來回轉了幾圈，路芒問道：“你未婚妻呢”
    “她今天請了半天假，現在還沒回來呢，要到中午。”張發財說著，嘿嘿笑著靠近了路芒。
    “搞什麽”路芒推他。
    “我家那位手藝好是好，但真的吃膩了，你看我還買了鹵菜烤鴨是不是，怎麽樣今天要不讓嫂子下個廚”張發財邊笑邊看向了沐菀之。
    “哪有叫客人做飯的”路芒說著，也瞄向了沐菀之。
    此時的沐菀之正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鐵哥們分什麽你我上大學的時候都穿過一條褲衩！”張發財拍了拍胸口。
    “……你確定”猶豫了片刻，路芒緩緩說。
    這句話不但是對張發財說的，也是跟沐菀之說的。
    “嗯嗯！”沐菀之激動的點了點頭。
    自己學做菜學了這麽多天，隻有路芒一個人吃過，這豈不是暴殄天物
    雖然路芒總是麵露難色地說好吃，但自己更需要別人的評價，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終於能在凡人麵前，一展本尊的廚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