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陳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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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言和程三白歸塵三人驅趕著馬車往城外跑去。
    等出了城,程三才想起來自家幹娘,此刻舒言歪在馬車上,臉色一陣蒼白,程三關切道“幹娘這是摔到哪裏了?”
    舒言摸了摸自己的腿。
    “我的腿斷了,你小子就不能墊一下嘛?老人家骨頭脆,折騰不得。”
    舒言的小腿確實骨折了,程三趕忙讓白歸塵停下馬車,而他則跳下馬車去找了兩條筆直的樹枝,麻溜地跳上馬車,吩咐白歸塵繼續驅趕馬車。
    程三放下木棍,一把將自己身上的衣襟撕開,程三小心翼翼地脫掉舒言的鞋,用木棍給舒言的腿固定好。
    舒言疼的冷汗直冒,她忍不住開口說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要受這樣的罪,這往後的日子可該怎麽過啊。”
    程三放下舒言的腿,抬頭深深望了舒言一眼。
    “幹娘,正好我也問你一句,你把玉安帶到西北,是準備把玉安送給狗皇帝,替你家老頭子邀功?“
    前麵趕車的白歸塵表情也有了些變化。
    舒言穿來之後,隻以為玉安是原主小女兒的私生子,並未想那麽多。
    舒言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我恨不能那老頭子立馬原地升天,如何會幫他邀功。”
    程三歎了一口氣,路邊偶然會看到死於疫病的災民。
    這樣可怕的年景裏,帶著一個身份特殊的孩子,著實有些頭大。
    舒言對著程三說道“實話實說,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幾隻烏鴉從天上略過。
    程三開口道“此時中原腹地正在鬧饑荒,大饑荒,人相食,漢軍到處都在抓壯丁去拱衛京師,咱們後有追兵,前有猛虎,還帶著兩個孩子和一個瘸腿老母,真的是前路堪憂啊。“
    舒言用那隻尚且完好的腳踹了程三一腳。
    “別擱這兒說喪氣話,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到了西北,我就跟老頭分家。”
    程三臉上帶著些許戲謔。
    “分家做什麽,莫不是準備再找個厲害的老男人,做你的老太君去?“
    舒言總覺得程三這話,她似乎在哪裏聽過。
    舒言冷笑一聲“做什麽老太君,要做就做太皇太後,到時候你就是皇叔了,為娘之前不是說,要給你搭天梯嘛?若是梯子不能上天,那叫什麽天梯呢?”
    舒言隻是在開玩笑,可程三這家夥的表情卻顯然是當真了。
    程三搓了搓手,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舒言。
    “幹娘說的這話,我可就當真了。”
    舒言笑了笑,腿上的疼痛讓她的腦袋異常的清醒。
    舒言低聲說道“其實我決定回西北,還有一個原因,陳老頭是個自負的人。”
    程三看向舒言“幹娘想起了什麽。”
    舒言搖了搖頭。
    太陽漸漸高升,刺眼的陽光照得舒言有些睜不開眼睛,舒言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
    “是老六同我說過的一些話。”
    白歸塵此時突然插話,他低聲說道“楊綺秀也跟著他們下山了嘛?”
    舒言搖了搖頭。
    “她有自己的選擇。”
    程三思索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所以幹娘回去,算是臥薪嚐膽,本以為幹娘要做什麽大事業呢。”
    舒言白了程三一眼。
    還沒等她說話,白歸塵卻開口說道“我的老師曾經評價過陳昇之,說他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程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若我有那麽大本事,二十年前就直接起兵造反,把那個狗皇帝給弄下來,自己去做皇帝,他為什麽非得帶著老婆去江南窩著呢?”
    白歸塵扭頭看向陷入沉思的舒言。
    白歸塵“那就得問你幹娘了。”
    舒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說了,我生了場病,腦子壞掉了,你們就當眼前這個人是個借屍還魂的家夥。”
    白歸塵難得話多了一些。
    白歸塵“不可能借屍還魂,你就是王舒言。”
    舒言“你以前不是沒見過我嘛?“
    白歸塵“我的母親總會提起你,她把你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了下來,往後每一天,她都在同我講你。“
    舒言聽完這話,隻覺得心頭一陣莫名的難過。
    白歸塵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的眼神裏帶著些許悲傷。
    幾人終於到了約定好的地點。
    陳雲終帶著小魚兒和玉安躲在草叢中,陳雲終見到馬車上的舒言,頓時跑過去。
    “母親,你都不知道山上那個爆炸,太可怕了,嚇死我了。”
    舒言一把推開陳雲終,她喚著玉安的名字。
    舒言“玉安,你快過來,讓阿奶好好看看。”
    玉安有些懵懂,他不知道,自己的阿奶為何會如此擔心自己。
    舒言將玉安抱在懷裏,她摸著玉安的腦袋,小魚兒有些好奇地看著自家阿奶,她覺得阿奶的眼睛裏滿是心疼和彷徨。
    馬車一直往西走。
    玉安好似察覺到什麽,他小聲問道“阿奶,前麵會有什麽危險嘛?”
    程三看了一眼滿天的晚霞,血一樣的天空從前方的大地蔓延開來。
    這一條路上,好似隻有他們。
    舒言長歎了一口氣。
    “對啊,從今以後玉安你啊,可是要帶著我們走很遠很遠的路。”
    睢縣青樓廢墟之中,一個男人從廢墟之中艱難地爬了出來,他似乎短暫清醒了一下。
    整個睢縣到處都是屍體,他艱難地往前走。
    就在此時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老婆子,正是那日給舒言銅錢的那位。
    老婆子站在男人身前,她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老婆子“給你。”
    老婆子遞給男人一串銅錢,那銅錢的樣式和她給舒言的樣式一模一樣。
    張聖子抬起頭,老婆子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去吧。”
    張聖子看向城門口,一步步往前走去。
    靈鷲山。
    臨洵和蘇護等人暫時安置在舒言曾經住過的小屋,臨洵透過窗戶恰好可以看到那座被炸掉的碉堡。
    臨洵坐在屋裏百無聊賴地擺弄著那些透明的玻璃杯。
    不一會兒,過山紅將滿身是傷的楊綺秀帶了進來。
    她一雙纖纖玉手滿是傷痕,顯然被人用了大刑。
    臨洵從座位上站起來,他走到楊綺秀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臨洵“你怎麽沒跟王舒言一起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