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間清醒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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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女司機林佑安再度上線。
    相比與前幾次的乘車體驗,肖逸寧現在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坐在副駕駛上休息了。
    “我正在加班趕案子呢,還要過來接你。”
    林佑安開始吐槽自己的“無良”老板。
    “老板造的孽,老板來救。你做不完,放著明天我來做。”
    肖逸寧知道林佑安也不是真的吐槽當司機的這件事,就是她的工作習慣和自己一樣,寫案子的時候很害怕中途停下來。
    可今晚他真的很想念她,下班分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覺得異常煎熬。
    和客戶談完了事情,他轉身就叫來了林佑安。
    “我可不敢讓老板幫我做事!”林佑安在紅燈前停了下來。
    “要不每次接老板您,都給我算點加班費?”林佑安打趣道。
    早上接到房東要漲租的通知,讓林佑安鬱悶了好久,現在但凡能搞錢的事情,她都想試試。
    肖逸寧薄唇勾了勾:“也不是不行。”
    林佑安:“……?!”
    居然答應的這麽爽快?
    “老板您還有什麽條件?”
    “要不你搬到我家,做我的私人生活助理,我給你漲工資。”
    私人生活助理?還搬到他家,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活。
    叮!林佑安腦中靈光閃現。
    “老板,這私人生活助理,也包括以後幫您買衣服行頭這些嘛?”
    肖逸寧的愉悅表情瞬間消失,嘴角向下:“這些不能包括。”
    “那怎麽能算私人生活助理。”林佑安故意加重了“生活”兩個字的語調。
    肖逸寧嘴角上翹:“生活可包括方方麵麵,比如我的身體健康、心理健康。”
    林佑安:“……?!”
    “您還是別說話了,我開車需要專心。”
    眼見著紅燈倒數讀秒,林佑安轉移了話題。
    “你不專心,是想到了什麽?”
    林佑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目視前方、不再看肖逸寧。
    “想到您要幫我做方案。”
    感覺聊天的內容正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林佑安便打開了車載音響。
    肖逸寧笑了笑,轉頭靜靜地看向車窗外。
    一首歌過後,林佑安將音樂關掉。
    “我這周末想回家一趟。”
    “怎麽啦?家裏出什麽事情了?”
    “沒有。我想回去和我媽說我們的事。”林佑安頓了頓,“我都見過阿姨了,也應該讓我媽知道了。”
    肖逸寧:“……”
    林佑安本以為肖逸寧會提出一起去,可他此刻卻沉默著。
    這讓林佑安著實有些意外。
    難道,肖媽媽不喜歡自己?
    “是該和阿姨說說了,我這個女婿不能總被你藏著。”
    “切!你怎麽就知道我媽一定認你做女婿。”
    “呼……”肖逸寧低聲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管理的好表情又失控了。
    林佑安察覺到了肖逸寧的反常。
    “怎麽啦?”
    “緊張……怕過不了你媽這關。”肖逸寧的語氣夾雜著隱藏不住的擔憂。
    “久經沙場的肖總還會怕丈母娘?”
    林佑安放肆地笑了起來。
    “你可別笑,我萬一過不了關,可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放心吧,我媽肯定會喜歡你的,多優秀的女婿。”
    “希望是。”
    看著自信滿滿的林佑安,肖逸寧眸色漸沉,想說些什麽,卻終未開口。
    “老板,我是送您回家嗎?”
    肖逸寧看了外麵一眼,已經到路口了。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車停你家吧,我自己走回去。”
    自己走回去?他今晚不去自己家了?
    林佑安再度意外。
    “怎麽?我不去你家,你失望了嘛?”
    見林佑安疑惑的臉色,肖逸寧微微揚了眉。
    心思被看透,林佑安滿臉通紅,隻想找一個老鼠洞鑽進去。
    “才不是,我是想著你說要幫我做案子。”
    肖逸寧微眯著眼睛看林佑安:“要不?你去我家做案子?我不介意多付你加班費。”
    林佑安此刻隻想吞舌,收回剛才的話。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林佑安將車停好,鑰匙也顧不上拔,咻的幾下,跑下了車。
    繞到副駕駛位,林佑安對著肖逸寧道別:“老板,再見。”
    肖逸寧看著局促不安的林佑安:“好好休息,晚上不要瞎想,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林佑安臉上卻是滿滿的服從微笑。
    “好的,老板。”
    說完,林佑安以光速消失在了肖逸寧的麵前。
    肖逸寧拔了車鑰匙,看著鑰匙上林佑安新掛上的小恐龍,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疼……
    一聲電話鈴響起,將肖逸寧從深淵中拉了回來。
    “喂。”肖逸寧接起來了電話。
    “在家嗎?找你喝兩杯。”
    “好。等你。”
    肖逸寧掛掉電話,下了車。
    經過林佑安公寓的樓下的時候,他抬頭望了望。
    隻見幾朵厚實的烏雲緩緩遮住了天上的彎月,肖逸寧的心,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歎了一口,快步朝著家走去。
    ·
    肖逸寧前腳進門,李文博後腳就拎著燒烤到了。
    “你今晚怎麽想著約我喝酒,婚禮的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肖逸寧倒了兩杯酒,將一杯擺到了李文博的麵前。
    “有你們謝雨在,一切順利。”李文博喝了一口酒:“她今天回家了,所以來找你喝兩杯。”
    “原來你是獨守空房寂寞了。”肖逸寧譏笑道。
    “你這話的說,你可是我兄弟,偶爾陪陪你不是應該的嘛?”
    “那我可謝謝你。”
    肖逸寧舉起酒杯,與李文博碰了一杯,仰頭喝盡了酒。
    其實,肖逸寧內心是感謝李文博的,現在他很想有個人陪他聊聊天,隨便聊什麽都好。
    這樣,他就可以暫時忘記苦惱。
    “你最近和佑安怎麽樣?”
    李文博的目光在房間裏掃視一圈,並沒有太多女生住在這裏的跡象。
    “挺好的。”
    “你們還不打算見家長嘛?”
    “佑安見過我媽了。這周她打算回家和她媽媽說我們的事情。”
    李文博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她?不是你們一起回去?”
    肖逸寧倒著酒,沒有回答。
    他是很想一起回去,可是他不能。
    “喂,你發什麽呆,酒滿出來了。”李文博抓起了肖逸寧的手。
    肖逸寧這才回過神來,起身走到廚房拿了抹布來擦桌子。
    “你有心事!”李文博摁住了肖逸寧擦桌子的手。
    肖逸寧停下手裏的動作,坐了下來。
    看著肖逸寧的愁容,李文博繼續追問:“你和佑安之間有什麽問題?”
    “不是我和佑安。”
    這件事憋在心裏實在悶地慌,肖逸寧呼了一口氣,表情難過起來。
    “是我們的爸媽之間。”
    “你們爸媽……之間?”李文博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莫非,兩家父母之間還有不可告人的情事?
    那肖逸寧和林佑安豈不是?
    他實在不敢把腦洞開得更大了,如果真是這樣的狗血的倫理家庭悲劇,那肖逸寧一定會瘋!
    下一秒,李文博腦海裏就出現了肖逸寧發瘋的場景……
    肖逸寧看著李文博逐漸扭曲的表情,雙手按在了太陽穴上。
    近朱者赤,近謝雨者……愛胡思亂想。
    “你別亂想了。”肖逸寧在桌下踢了李文博一腳。
    “喲喲喲……”李文博吃痛叫喚起來。
    “那你倒是說啊,省得我胡亂猜想。”
    肖逸寧靠到了椅子上,閉上眼,沉思了一會兒。
    李文博見狀,倒也不催促他了。
    他了解肖逸寧,一定是非常棘手的事情,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李文博喝了一口酒,夾起桌上的花生米吃了起來。
    “隻要不是不共戴天之仇,都不算什麽難事。”李文博安慰著。
    “佑安媽媽當年正當防衛,殺我父親。”
    李文博夾到嘴邊的花生,掉落到了桌上。
    肖逸寧看著李文博,淒淒地笑了起來:“這算不共戴天之仇嗎?”
    李文博放下筷子,怔怔地看著肖逸寧,想要確定他不是開玩笑。
    肖逸寧對著李文博點點頭,他知道李文博的意思,可他真的不是開玩笑。
    “兄弟,你讓我緩緩。”
    這也算是家庭倫理的範疇了吧?
    李文博直起身子,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整理的思緒。
    “理論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你的正當防衛又是什麽情況。”
    肖逸寧喝了一口酒,然後將事情的經過和李文博說了一遍。
    “你先別告訴謝雨。”肖逸寧說完,還特地提醒了一句。
    “好。”
    現在換李文博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我下個月結婚,你們倆能撐到那時候嗎?”
    肖逸寧:“……?!”
    “逗你的,我是怕你難過,先幫你調節一下心情。”
    肖逸寧冷笑,這調節心情的方法可真棒。
    “兄弟,咱們現在就說兩件事。第一,你能放下嗎?第二,佑安媽媽要是不同意,你打算怎麽做。”
    肖逸寧鬆了一口氣,關鍵時候,李文博還是人間清醒的。
    “我想了很久,那件事是意外,而且我生父的行為也確實是……”
    “好。這個問題既然你想明白了,現在就看怎麽應付佑安媽媽。”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我給你出個主意?”李文博看著肖逸寧。
    “你說。”
    “你讓樂嵐周末陪佑安回去。也不用把事情說太明白,點一下就好,樂嵐她應該能應付。”
    肖逸寧恍然大悟。
    其實他之前也想到過王樂嵐,但想到的是東窗事發之後,王樂嵐能否勸服林佑安。
    李文博的話提醒了他,由王樂嵐陪著林佑安回去,以她的應變能力,一定能緩和她們母女之間的氣氛。
    即便是佑安她們母女談崩了,至少王樂嵐能保證林佑安順利平安的回來。
    “兄弟,我結婚的包,你免了。”肖逸寧拿起桌上的酒,敬了李文博。
    “你要是搞不定,我結婚你就算街上去拉個女的,也得有人給我家謝雨當伴娘。不然我弄死你。”
    李文博警告地看著肖逸寧,喝完了杯中酒。
    肖逸寧撇嘴笑了起來:“放心,謝雨的伴娘肯定還是林佑安和王樂嵐。”
    窗外,厚實的雲層悠悠散去,彎彎的月牙悄悄探出了頭,溫柔的光,透過窗台灑在了地上,也驅散了肖逸寧心裏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