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似乎不容樂觀。
    即便張自成沒有什麽軍事常識，但站在宏觀角度，哪一方節節敗退還是能看的分明的。
    那些在隊列末端不斷閃爍的戰艦，每次攻擊所能照亮的黑暗越來越狹窄，直至被虛空吞沒，再也無法釋放出耀眼的攻擊。
    並且在那個星球的正前方，防禦極為薄弱，堪稱中空地帶，周圍的戰艦差不多是葫蘆娃救爺爺一樣，前仆後繼地阻止蠕動的黑暗湧向這顆星球。
    如果這個星球這麽重要，一開始怎麽不部署好防線？
    張自成猜測，或許因為這顆星球，原本是整個艦隊的刀刃和主要輸出，然而現在卻熄火了，這才導致防線看起來如此易碎。
    就在這時，和這個星球共生的巨大麵孔上，雙眸倏然間點亮赤紅的光芒。
    這些光芒不像是火焰，更像是沒有具體形狀的純粹能量，猛烈的向著麵前的虛空黑暗噴發！
    “這就是所謂的靈能？”
    張自成猜測，應該是第二人格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開始幫助主人格來挖掘那個無生命宇宙的能量了。
    而如此強烈的光芒，終於把整個戰場給點亮，也讓張自成看清了他們所麵對的敵人。
    隻見近乎無窮無盡，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扭曲怪物們糾結在一起，難以分辨彼此，就像蛇蟲蚣蚓編織成一張蠕動的地毯。
    其中龐大的，不比桑尼這個生命星球要矮小，隻是那些紅的綠的堆積在一起的肉山，讓人分辨不清它們究竟屬於多少頭怪物，又或者僅僅是一頭惡魔的不同軀幹。
    它們裹挾著流體血肉一樣的宇宙海嘯，在靈能光柱中熊熊燃燒，其中刺耳的尖嘯，也並不依托空氣傳播。
    在這團蠕動血肉蒸發的每一秒，都會向周圍灑出許多的‘霧氣’。隻有放大了看，才能發現那些霧氣中，除了碳化的血肉，竟全都是群形態各異卻都血肉外露的細碎惡魔。
    它們張牙舞爪，卻密集而廉價，就好像拍打這張血肉地毯時揚起的塵埃。
    張自成一瞬間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如此惡心的畫麵，堪比大掃除的時候掀開床墊，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蟑螂，並且逃的滿屋都是。
    “太惡心了。”
    張自成連忙轉移視線，擺擺手，讓係統把畫麵換回太陽王女那邊。
    再回過頭時，卻發現太陽王女正端坐在骸骨王座上，腳下是軟成爛泥的邪神皮肉，似乎將其當作了地毯。
    地毯上殘存的幾個動物腦袋，垂頭喪氣血肉模糊，仿佛死透了一樣。
    張自成有些無語，怪不得太陽王女對祂惡意那麽大，這麽看來，還真的挺像對方宇宙中的那些怪物。
    就在這時，整個畫麵紅光一閃，隻見龐大的紅色光網以太陽王女為中心，迅速縮小凝聚，最終在她的胸口位置消失。
    緊接著，就是另一道閃爍著紅色光芒的巨網收縮，仿佛在捕撈這個宇宙最細微的一切物質。
    太陽王女雙眸緊閉，那些紅色的光芒裹挾著物質，一層又一次地向她湧來。
    張自成調整畫麵大小，馬上注意到，每個新出現的紅色球狀能量網，體積都是上一次的兩倍。
    他看得嘖嘖稱奇，向係統問道“你看出來她在做什麽了麽？”
    係統【應當是在運用一種被稱作靈能的力量，不斷開采整個宇宙的物質，將這些物質進行質能轉換，再把釋放的能量提供給‘高維’的本體。】
    張自成眼前一亮，這不就是一種新的超自然力量麽？
    也不知道高維能不能用，他立刻問道“係統，我們能獲得這種力量麽？就好像你曾經直接幫我開采願力一樣。”
    係統遺憾道【靈能的公式暫時未知，由於維度不同，時空數據差異過大，學習和提取底層公式需要時間。】
    “這樣啊。”
    張自成點點頭，也沒有失望。
    他意識到係統應該就是出身自2059維度的宇宙，所以才能在開辟洪荒位麵的時候，表現得近乎無所不能。
    一旦把場景變更到桑尼所在的2478維度，哪怕是係統也需要從頭開始學起。
    隨後，他將視線放回到了這個金屬堡壘一樣的女人身上。
    ————
    “你的本體正在使用靈能，衝擊那些在宇宙中密密麻麻的怪物，看起來戰果不錯。”
    自稱為司辰的理性聲音，再次在桑尼的耳畔響起。
    桑尼緩緩睜開雙眸，一道仿佛激光般的視線激射而出，直接貫穿了不遠處的幾顆殘破不堪的小行星。
    小行星原本就被靈能的波動強行掠走了一遍又一遍的物質，此時終於不堪重負，靈能光輝打破了它本就脆弱的平衡，直接在真空中無聲爆炸開來。
    桑尼看到毀滅的星球，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隨後昂起頭，慎重道“你能同時看到主物質界與異空間？”
    “你不可以麽？”司辰的聲音反問道。
    桑尼眼中的靈能光芒緩緩平息，搖頭道“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沿著我們兩個人格靈魂中的靈能連接，來向對方傳遞能量，除此之外，我們無法做出任何形式上的交流。”
    言罷，沒等司辰回答，她用確認的語氣，篤定道“你應該不是惡魔吧。”
    雖然對方剛剛輕描淡寫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但張自成還是清楚她所透露的情報，對於她自身而言多麽的珍貴，因此態度也盡量坦誠道“是的，我不是惡魔，但你是怎麽打消懷疑的？”
    “惡魔不是你這樣的風格。”
    桑尼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這種自信並沒有表露在外，而是融入了她平靜的言語當中。
    “你的語言在向我透露極為廣袤的信息，這些信息是偽裝不來的，惡魔們沒有如此大體量的智慧痕跡，即便是那些自以為奸邪有智的惡靈，腦子裏那點算計也不成體係，不值一提。”
    “雖然我不能冒風險去接收和閱讀那些信息，防止你改變我的思維，可我熟悉你的語氣。”
    說著，桑尼換了個姿勢，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可以自由活動的五指，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懷念之情，但又被她很好地掩蓋。
    她放下手，微昂著頭，淡淡道“你應該不是一個理性之上追求效率的人，更像是一個熱愛生命的藝術家，悲天憫人的詩人，或者喜愛旅行以及新鮮事物的浪漫主義者。”
    張自成眨眨眼，心說我不會作詩啊？而且我這個人也不浪漫……
    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對方竟然能從自己的語氣就看出這些特質，很顯然閱人無數，見過的世麵恐怕比地球上任何人都多。
    “但是。”
    就在張自成想要回答時，對方卻語氣一變，手掌撫在骸骨王座上，聲音冷硬了下來。
    “也更像一個高高在上，自以為優雅，卻不識人間疾苦的傲慢神祇！”
    “帝國，不需要你這樣心靈易碎的信仰神來幫助。”
    “我們依靠自己，同樣可以掃清整個宇宙的魑魅魍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