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成看似全程圍觀，其實一直沒有閑著。
    甚至，他心中隱隱的還有些興奮。
    因為係統在張自成直接觀測到這個小醜之後，便告知了他一個信息。
    對方身上，擁有係統看不透的未知物理法則。
    就好像過去係統在低維看高維時一樣。
    雖然對方在自己的眼中，仍然是一個具象的人。但實際上，由於維度的不同，無論高維還是低維之間，都總會缺失一部分細節。
    不同在於，高維看低維，可以用慣性腦補對方缺失的部分，就好像看高清建模的3d動畫一樣，幾乎分辨不出區別。
    而低維看高維，則會有種霧裏看花，別扭生硬的不協調感，隻不過如果差距不大的話，這種感覺並不會非常明顯。
    但以張自成現如今的觀察能力，以及修真神念增強所帶來的洞察力，都能輕易捕捉到對方身上的不協調之處。
    也就是說，這個小醜，很有可能，是張自成獲得係統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接觸到的高維生物！
    當然，高維隻是個說法。畢竟夾縫空間當中目前所接觸的存在，全都在314的區間徘徊，高也沒高到哪裏，低也沒有低到哪裏。
    這就給了張自成一個機會，一個切實研究高維生命的機會……
    畢竟張自成自己進去之前存在北歐神話的九界世界觀，一開始也不過是實力強大罷了。要是一上來就遭遇耶夢加得或者洛基，毫無疑問，自己也是必死無疑的。
    這就讓張自成能夠暫時對維度高低極端追捧的心態，世界的強弱是一方麵，你個體的實力是另一方麵。隻要世界強度不差太多，低維的頂級大能誅滅高維的普通人仍然是綽綽有餘的。
    更何況，現在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具分身罷了……
    這就讓張自成的容錯率極大，完全可以不用太過顧及手腳的大膽行事。
    隻不過，這個小醜好像對張自成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它那種看起來似乎是笑容，但實際上卻是麵無表情的滑稽詭異麵容，完全隻針對這個已經恐懼到極點的特應組領隊。
    衝鋒槍的火光完全打在了小醜的褪色肮髒的戲服上，但最終的結果，既不是小醜被子彈風暴給撕成碎片，鮮血內髒流一地。也不是小醜無堅不摧，將子彈全部彈開。
    那些子彈就仿佛打在了極端堅硬，並且強行吸收了所有動能的黃油上一樣，‘嵌’在了小醜醜陋肥碩的肚腩上。
    隨後，那些脂肪開始蠕動，子彈仿佛沉入水中般，在小醜的肚子上緩緩消失不見。
    小醜低頭看了看肚子，又抬頭看了看這些身穿防護服的人，忽然伸出手，想要摸摸這個領隊的腦袋。
    這一瞬間，張自成終於出手了。
    之前小醜的行為，幾乎單純是在嚇人，隻針對對它感覺害怕的人有用，其實沒什麽攻擊性。
    但現在伸出的手，上麵用神念能感覺到非常濃鬱的空間波動。
    事實上，張自成認為那裏應該有些其他的什麽東西，可身為更低緯度的存在，張自成即便用神念也看不到，隻能看到因為對方的舉動而變化的空間本身。
    一道寒芒在房間當中倏然亮起。
    小醜的手在半空停住了，隻有指尖堪堪撫摸在了領隊的防護服頭頂。
    下一秒，伴隨著仿佛兩張塑料薄膜相互揭開的聲音，小醜的腦袋向一側傾倒，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啊小醜先生，能不要再恐嚇我的朋友了嗎？他們都快被你給嚇傻了。”
    張自成手指上的真氣光芒緩緩收攏，隨口道。
    那領隊仿佛終於被按下了播放鍵，整個人從極端恐懼的僵硬中，猛然像是脫兔一樣，瘋狂後退，將自己帶領的隊伍也給撞得混亂不堪。
    最後他甚至被隊員躲避他時，沒來得及撤回的腳步絆倒，屁股著地，連滾帶爬的又繼續後退。
    直到趟著房間外麵通道中的水，後背死死緊靠在牆壁上，他才驚恐道：“快跑！快跑！它是殺不死的！趁現在，它可能需要時間恢複，我們快跑！”
    說完，他手忙腳亂的站起身，就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站在通道最外麵的空環見狀，連忙貼牆躲避，隨後一副十分猶豫的樣子，十分好奇房間內發生了什麽，又不敢進去。
    那些隊員見狀，有幾個立馬追了上去，隻有那個身材最強壯的男人，以及最開始充當翻譯會多國語言的女性，在猶豫不決中留了下來。
    張自成沒有理會，反而感覺人少了以後，房間寬敞了許多。他摸著下巴蹲在地上，好奇的盯著這個小醜掉下來的腦袋。
    碧翠斯見狀，也學著老師的樣子，想要蹲下來。可惜她背著的巨劍太大了，戳著地板，讓她隻能彎腰。
    “好像確實沒有死，真厲害啊。”
    張自成說著，將小醜的腦袋捧了起來。碧翠斯也順勢直起身，湊上來好奇的看著小醜。
    小醜的腦袋非常大，堪比一個半籃球。同時也非常沉重，隻不過這個沉重隻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張自成估計，至少有將近200公斤左右的重量。
    然而這個小醜的腦袋，隻是將眼睛稍微瞥了張自成一眼，就看向留下來的兩個特應組小隊成員，讓兩人驚恐的同樣忍不住後退，險些撞到探頭查看情況的空環臉上。
    張自成奇怪道：“你似乎對我不感興趣，為什麽？因為我不害怕伱嗎？”
    這麽想來確實，畢竟小醜對一旁滿臉好奇的碧翠斯也同樣不感興趣的樣子。
    莫非，對方是什麽以恐懼為食的怪物？
    就在這時，小醜的腦袋忽然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紅，越來越輕。
    張自成就眼睜睜的看著小醜那碩大的頭顱，變得越發圓潤，直到它變成了一個仿佛將皮膚拉伸到極限的人皮氣球。從他的雙手當中緩緩漂浮，飛到了房間的半空當中。
    那張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在氣球上變成了凹凸不平的圖案。死魚眼看著張自成，相互對視半秒後，忽然“嘭！”地一聲，小醜人皮氣球猛地炸開。
    張自成眼疾手快，立刻施展護體罡氣，將自己和身旁的碧翠斯保護了起來。
    隻不過距離稍遠的特應組成員，他就顧及不到了。
    而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在氣球爆炸之後，無數的淤血，腦漿，發條，大腦組織碎片，彩虹棒棒糖，吃剩的魚骨頭，真正意義上被打了馬賽克看不清具體內容的粘液，牙齒，口紅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房間內噴濺的到處都是。
    “天哪，天哪……！”
    特應組的翻譯小姐，渾身顫抖著，強忍惡心，將貼在自己防護麵罩上的舌頭撕了下來，丟在了地上。
    她急促的喘息，雙手發抖的將自己身上的贓汙一點點清理下去。
    一旁的壯漢倒是沒有那麽大反應，卻也同樣用嫌棄的歎息聲，不斷清理著防護罩和隔離服上的汙穢。
    房間外的空環，看著噴濺到通道牆壁上的惡心粘液，忍不住幹嘔了一下，無比慶幸自己最後還是沒有進屋的決定。
    關鍵時刻，該慫就慫，自己遇到張自成之前，不就是這麽在夾縫空間內活下來的嗎？
    張自成看著現場的狼狽景象，忍不住皺起眉：“居然完全沒有反擊我，直接跑了？對攻擊就這麽不在意嗎？那看起來反而有些棘手了。”
    一旁的碧翠斯惡心的發出：“咦——！”的聲音，看著地板上亂七八糟的內容，感覺簡直沒地方下腳。
    還好，龍鱗甲覆蓋的比較全麵，畢竟是冰島產物，那裏的人穿的都很嚴實。再加上師父的保護，讓她身上沒有沾染到半點髒東西。
    她聽到師父的話，忍不住吐槽道：“這還不算報複嗎？我寧願再和十頭龍戰鬥，也不想麵對這麽惡心的玩意。”
    這倒也是，被人攻擊後就用下三濫方式惡心對手，也是某些貨色喜歡的反擊。
    不過，張自成回過頭，看向通道的方向，那裏還有兩個站著的特應組成員，讓他忍不住歎息一聲：“可別它是跑去找你們的領隊了。”
    兩個特應組成員聞言，渾身都僵硬了一瞬，隨後才同時歎息一聲。
    那個高大的隊員，摸了摸腦袋，無奈道：“我……我就是有這種猜測，才沒有跟著隊長逃跑，而是決定留下來，跟在你身邊。”
    似乎是把話說開了，他也不顧及什麽了，直言道：“雖然我們懷疑您也是一種我們沒有見過的隙駭，但無論如何，您能交流，擁有和我們類似的智慧以及認知。再加上能夠對付六級隙駭的強大實力，我寧願呆在您身邊，這樣感覺還更安全一些。”
    一旁的翻譯小姐聽到此言，有些震驚的看向壯漢，沒想到對方留下竟然是這種心思。
    她沉默了一會，發現在場的人都在看她，也隻能歎息一聲，訴說自己留下來的原因：“那個六級隙駭，官方就根據它的形象，被命名為‘小醜’。它是記錄在案的最高等級隙駭……這也就意味著，它是唯一一個，擁有目擊者，並且目擊者最終存活的隙駭。”
    張自成點點頭，這點在那個領隊說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
    記錄在案這個詞很有意思，不就是見過的人活了下來，並且還能描述對方的存在嗎？那沒有記錄在案的，更加強大的隙駭，難道就沒有嗎？顯然不太可能。
    隨後特應組的翻譯小姐語氣低沉道：“甚至，它的目擊次數並不是個位數。而是達到了三次，三次目擊，都能有幸存者。這或許是隊長逃走的理由，卻也是我留下來的理由……其他人或許麵對厚厚的隙駭資料沒辦法深入看進去，我卻將整本書都仔細研究過一遍。”
    說著，她抬起頭，強裝鎮定，卻還是略帶恐懼的看著小醜留下來的無頭屍體，緩緩道：“我猜測，這個小醜，最大的樂趣，就是散播恐懼……”
    張自成奇怪道：“那這麽說，小醜就應該讓最恐懼它的人離開啊，隻有最害怕它的人回去，才能最大程度的將它的恐怖描述的繪聲繪色。而那些不恐懼它的人，就應該作為表演的工具，用來嚇唬那些恐懼它的人才對。”
    翻譯小姐苦澀的搖搖頭：“似乎是這樣……但隙駭的存在是非理性的，至少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理性。小醜除了散播恐懼之外，它也以恐懼為食。真正非常恐懼它的，它會忍不住誘惑，直接將對方吞噬。”
    “所以，害怕它也不行，不害怕它也不行。這個度不僅難以把握，最關鍵的是，它標準還是以同行的人作為參照物，不確定性太大了。這也是相關內容沒有記錄在案的原因，因為如果說的太清晰，反倒有可能會引起恐慌。”
    說完，翻譯小姐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總算擺脫了剛剛難以言喻的恐慌狀態，稍微平靜了些：“當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測，畢竟我說過，這些都沒有被記錄在案。”
    “不，你說的很好。”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
    翻譯小姐猛然睜開雙眼，瞬間全身寒毛倒立。
    因為她倏然發現，原本那個砍掉小醜腦袋的男人……此刻竟然頂著小醜的頭顱！
    小醜的死魚眼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碩大的腦袋在一個修長的身軀上，顯得極為不協調和錯亂。
    翻譯小姐驚恐的後退數步，讓她更加驚恐的一幕發生了。
    她的隊友，值得信賴的強壯的傑森，此時防護麵罩詭異的鼓起，緊貼著防護麵罩的臉已經能夠從外界清晰的看清楚，裏麵的正是小醜那張似笑非笑的麵孔！
    “啊啊啊！！！”翻譯小姐在尖叫中，一不留神絆倒在地上，隨後整個人跌入了通道走廊的水路當中。
    但此時的水流，已經不再像之前一樣不過淺淺沒過腳踝，她整個就仿佛跌入了深海當中，被黑色的流水完全淹沒，整個包裹。
    “救命！救命！救咕嚕嚕嚕！！！”
    腥鹹的黑水從防護服中滲透進去，完全將整個防護服填滿，甚至簡直像是有意識一樣，爭先恐後的往她的眼睛，耳朵，鼻孔當中鑽入！
    就在她徹底的絕望和恐懼到癲狂之時，眼前被突如其來的光芒所刺痛。
    張自成撕開了她的防護麵罩，將不斷覆蓋對方麵孔的白色粘液扯了下來，直接用靈能焚燒殆盡！
    翻譯小姐渾身大汗淋漓，癱在地上，茫然的抬頭，看著張自成被靈能火焰映照的嚴肅麵龐。
    “我……我沒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