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投矛？
    溫蚺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於是賓頭娑羅冷笑一聲，表現得咄咄逼人：“怎麽？不敢嗎？”
    “楚人的近身搏殺再強，但我們完全可以不給楚人近身的機會！”
    “我國的投石、投矛之術，恐怕楚軍遠不及也。”
    “溫將軍，再比一次，敢不敢？”
    溫蚺歎了一口氣。
    唉！
    “既然如此，那就再比一場遠程手段。”溫蚺淡定一笑，如是說道。
    投石？投矛？這在中原，都是多少年前就已經被淘汰的落後戰術了。
    楚軍現在裝備的遠程武器，都是強勁的手弩……即便不是楚武軍裝備的那種曲陽連弩，僅僅是水師裝備的單發的手弩，戰鬥力也是極強滴。
    至少，肯定不是甚麽可笑的投石、投矛等等手段可以來碰瓷的！
    “兩軍對射？還是打靶？”溫蚺懶洋洋地問道。
    賓頭娑羅眼珠一轉——若是兩軍對射，那明顯是身毒人吃虧——楚人的甲胄那麽生猛，定能大大降低傷亡。
    不如打靶！
    “立靶子！”賓頭娑羅氣勢十足，絲毫沒有表現出算計的樣子。
    阿三的無恥，自古以來。
    先上場的是身毒的神投手們——在貴族們的歡呼喝彩聲中，這些精於投擲的神投手普遍將手中的拋石、短矛扔出一百多步的距離，而且百分之五十上靶。
    賓頭娑羅撫掌大笑！
    不愧是神投手啊！
    如此成績，那些楚國人恐怕……
    “區區一百步，太近了。”溫蚺大搖其頭：“遠些！再遠些！”
    賓頭娑羅先是一怔，然後冷笑連連！
    事已至此，你居然還在裝比！
    先前近身搏鬥打不過楚國人，是因為楚國的格鬥配合更好、而且裝備更加精良……但眼下比拚遠程手段，那就是拚臂力、拚練習準頭！
    身毒人在這一方麵，絕不比楚國人差！
    好，你接著裝！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裝多久！
    “聽溫將軍的話，把靶子後移！”賓頭娑羅已經恢複了一國之主的高貴風度，含笑說道：“來人，取酒來！”
    “我要與溫將軍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楚軍的驍勇身姿！”
    在賓頭娑羅的指示下，那些身毒仆役上前，將靶子移到了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離——已經很遠了，遠遠望著，靶子隻剩下約莫兔子大小。
    溫蚺仍然嫌不夠：“再遠些！”
    再遠些？
    賓頭娑羅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無論是投石還是投矛，能在一百步的距離砸中的，已經是絕頂高手了。
    像是一百餘步的距離，還能保持五成的命中率……即便對於那些千裏挑一的神投手來說，也算是發揮得相當不錯的了！
    這溫蚺，已經將靶子移動到一百五十步以外……居然還要更遠！
    短暫的懵逼之後，賓頭娑羅突然瞪大眼睛——明悟了！
    楚國人果然狡詐！
    他們必定是見識到我們孔雀王朝神投手的水平之後，自知不敵，索性破罐子破摔——將距離擺得更遠，到時候就算命中率低得離譜，嘴上也能有所說辭。
    哼！
    狡詐！狡詐！
    但命令已經下達……賓頭娑羅不好再禿嚕返賬，隻得心懷不甘地看著那些靶子被搬得越來越遠，直至兩百步的距離……
    “這麽遠，楚人能上靶？”賓頭娑羅冷笑著，諷刺道：“該不會是楚人覺得比不過我們的神投手，故而將靶子搬得這麽遠……”
    “就算輸了，也可以有理由來推脫。”
    “若是楚人的武器能有三成上靶……不！哪怕僅有兩成！”
    “我當場就把這個靶子吃掉！”
    溫蚺：“國主且看我楚人手段！”
    仍是那一百名楚軍士卒上前，齊刷刷從懷中摸出了精巧、閃爍著寒光的弩機——
    水師並沒有配置‘曲陽連弩’，因為對於大楚無敵艦隊來說，主要的打擊手段其實是那些大型床弩、船載投石車等等……攻擊距離都相當遠，遠超普通連弩的打擊範圍。
    楚軍水師的作戰思路是——用巨弩和投石車，遠程打擊，仗著更快的航速和更遠的射程，始終和敵船保持較遠距離。
    以此來達到‘無傷’的目的。
    於是，楚軍水師士卒便用不著配備曲陽連弩了。
    而且，自從上次熊午良在嶺南眼看著那些違法的貴族們販賣連弩等軍械之後，對於曲陽連弩這種大殺器的列裝，便更加小心謹慎地對待。
    除了楚武軍和熊午良的禁軍之外，其餘軍隊都沒有列裝曲陽連弩了——以此來盡最大努力、避免連弩技術流出楚國。
    此時此刻，水師士卒們裝備的，是清一色的單發手弩！
    論火力覆蓋的能力，肯定比不上曲陽連弩——但這些單發手弩的精度、穩定性都更高！因為他們的材質都是精鐵鑄就，比之其他木製的弓弩更加穩定。
    穿透力、精度、射程都相當可怖的單發手弩！
    ……
    楚軍百夫長用輕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已經退到一邊的身毒神投手們，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微笑——
    “放！”
    篤！
    篤！
    一百支弩箭，暴射而出！直奔兩百步以外的靶子！
    片刻之後——
    “上靶……上靶……九成！”
    原以為勝券在握的賓頭娑羅震驚地彈跳起來：“不！怎麽可能！”
    另一邊的溫蚺撫須大笑——
    對於水師士卒們來說，操練弓弩，那可是看家的手藝——遠比近身格鬥還要重要得多呢。
    精鐵手弩在戰場上，遠不及曲陽連弩的覆蓋性殺傷，但是有效殺傷半徑驚人——兩百步雖然誇張，但仍然在有效殺傷範圍之內。
    而且精鐵手弩全部都是流水線鑄造生產出來，大小、輕重、密度幾乎一模一樣，其精度當然可觀！
    對於水師士卒們來說，他們平日裏訓練，都在顛簸的甲板之上練習射靶……如今踩在平穩的陸地上，比之平時的訓練更加精準！
    能打出這樣驕人的九成上靶率，當然不足為奇咯。
    但對於那些還在用拋石索、甚至是用臂力來投擲短矛的身毒士卒們來說，卻足以令他們驚為天人！
    一百支弩箭，在靶子上，箭尾還在凶險地微微抖動……顯然殺傷力也是相當驚人！
    賓頭娑羅徹底服氣了……隻是，一時半會之間還說不出話來。
    溫蚺淡定一笑：“還繼續比嗎？”
    “我軍還有大型床弩……拆成零件，一路帶過來殊為不易。”
    “若不趁此機會展示一番，豈不白帶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