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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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他以為塵埃落定時,沈亮卻走到李嬤嬤麵前,“誰說我沒證據”
    李嬤嬤望著麵前站著和自己坐著一般高的孩子,心中嗤笑,麵上卻道:“寶玉啊,你還小,這裏麵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聽嬤嬤一句勸,不要聽風就是雨,拿下下人說的話,不能相信!”
    人老精,鬼老滑,李嬤嬤先開口堵死了沈亮想用人證的路。
    沈亮院子裏的丫鬟都跟他穿一條褲子,肯定已經串通一氣,想要說自己的壞話。
    沈亮卻搖搖頭,轉身對賈母道:“能否請賈芸過來”
    賈芸是誰
    眾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一愣,唯獨王熙鳳稍稍有些印象,道:“你說的莫非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
    “正是!他那兒有本賬冊,記著李嬤嬤的光輝事跡,咱們一看便知。”
    沈亮拍拍手,讓丫鬟出去通知賈芸過來。
    不多時,一個長挑身材,容長臉兒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此人年方十八,甚是斯文清秀,讓人見之生喜。
    “晚輩賈芸拜見老太君,見過赦大爺、政二爺,見過大太太、二太太……”
    賈芸最是伶俐乖覺,禮數也盡的周到。
    老太太揮手讓他起來,見他十分麵善,問道:“你父親是誰”
    賈芸一一作答,聽說是賈府的遠房,賈母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都說咱們賈家家大業大,果不其然,旁支裏出了這麽個可人兒,咱們卻都沒見過。”
    賈政等人也紛紛感慨。
    看賈芸的穿著,就知道他生活的很一般,甚至是有些貧苦。
    沈亮笑道:“賈芸住的偏遠,平常也少走動,祖母你不認識也正常,以後可以多見見,這孩子可是相當能幹!”
    聽沈亮稱賈芸為孩子,王熙鳳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歲呢,你自己還是個孩子!”
    賈芸趕忙道:“俗話說搖車裏的爺爺,拄拐棍的孫子,雖然歲數大,山高高不過太陽,隻從我父親沒了,這幾年也無人教導管教,如果寶叔不嫌棄,我願認寶叔做爹!”
    王熙鳳笑道:“你聽見了人家要當你幹兒子呢!”
    此話一出,滿堂人都笑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王熙鳳又打趣賈母:“老太太,這可是雙喜臨門,寶玉得了兒子,您老就多了一個重孫!”
    賈母樂的直搖頭:“鴛鴦,快撕了鳳丫頭的嘴,讓她胡噙!”
    這邊玩鬧了一會,賈母道:“寶玉,你讓賈芸過來有何用意”
    沈亮朝賈芸招招手。
    賈芸將一本賬冊遞給沈亮。
    沈亮看著賬冊,聲音淡漠道:“天啟二年八月三日,收玉碗一個,給銀兩。天啟二年九月一日,收杯碟茶器兩套,給銀十兩。天啟三年……”
    沈亮聲音不徐不疾,李嬤嬤並李貴兩個人的臉色卻漸漸蒼白起來,李貴額頭冷汗冒出,身子微微顫抖打起了擺子。
    這是一份典當行的賬簿,在座諸人皆能聽懂。
    隻是大家都不明白,沈亮讀典當行的賬簿有什麽意思。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沈亮終於念完,合上賬冊,長出了一口氣,道:“李貴、李嬤嬤,你們有什麽想說的”
    賈政不理俗務,所以沒有機會去典當東西,也聽不懂沈亮說的是什麽。
    “寶玉,你剛才念得是什麽?”
    沈亮嘴角彎起,露著譏諷,眼神淩厲的看著站在李嬤嬤身後的李貴,道:“老爺問你話呢,怎麽不說話,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麽td叫做驚喜!”
    沈亮將賬冊扔了出去,砸中李貴的腦袋。
    李貴哎呦一聲,捂著頭蹲了下去。
    旁人隻覺得他在假裝,實際上沈亮現在的力量已經不比正常成年男人差多少,這一下,直接砸的李貴太陽穴上了。
    賈政不喜,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寶玉,有話好好說,怎麽動起手來了”
    沈亮回頭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悲涼。
    賈家以軍功爭得國公之位,他的子孫後代,卻都是舞文弄墨的酸臭腐儒!
    這一幕如果讓賈源、賈演看見了,怕不是要從棺材板裏跳出來。
    沈亮指著李貴道:“方才賬冊裏所述之物,皆是我院內丟失的東西,你問問他,我府上的東西,如何到了典當行裏去了”
    豆大的汗珠不停從李貴腦袋上滾落下來,他萬萬沒想到,沈亮居然發現了他銷贓的當鋪,還拿到了賬冊,這下真是百口莫辯。
    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慫恿李嬤嬤回賈府。
    不過李貴好歹服侍了賈寶玉那麽多年,熟知自己這個公子哥兒的秉性,立刻跪地磕頭:“二爺,都是小人豬油蒙了心,以為這些是二爺不要的垃圾,所以就拿出去變賣了,隻不過忘記跟二爺說了。”
    “本想過些時日就跟二爺承認錯誤,沒想到二爺明察秋毫,居然提前發現了!”
    “我的母親是二爺的乳母,小人不才,願做二爺的幹弟弟,以後隻要哥哥發話,弟弟我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啊二爺!”
    沈亮冷笑道:“她是哪門子的乳母,不過仗著我小時候吃過她幾日奶罷了,如今逞的她比祖宗還大,現在竟然還裏通外合,偷我房內的珠寶玉器!”
    “小時偷針,大時偷金,再過幾年,你們娘倆怕不是要連我這勞什子通靈寶玉也要偷去變賣了”
    沈亮登時發作起來,摘下那玉,狠命摔去,罵道:“什麽罕見東西,連家裏進賊了都不知曉,還說什麽通靈不通靈,我去你的吧!”
    如此行徑,嚇得眾人一擁而上,爭奪那通靈寶玉。
    史老太君急的摟了沈亮,道:“孽障!你生氣,打人罵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家裏出了賊,交給官府查辦就是,你這不是自損一千,傷敵八百嗎”
    李貴、李嬤嬤:合著我倆連塊破石頭都比不上
    沈亮也不摔玉,抓起桌上的茶碗照著李貴就砸!
    李貴也不敢躲,硬著頭皮扛,“當啷——”堅硬的汝窯瓷器砸中腦袋,茶碗居然沒碎,李貴的腦袋可就遭殃了,血刺呼啦的流了滿臉。
    不過這次倒沒人攔著,好像隻要沈亮不摔那通靈寶玉,摔什麽都行。
    不過賈母這些主子看他砸東西沒什麽反應。
    底下的那些嬤嬤,仆人,如周瑞家的、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王善保家的全都膽戰心驚!
    生怕沈亮準頭不行,砸到他們。
    李貴和李嬤嬤可就慘了,他們倆現在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沈亮抓著茶碗、浮塵、木頭牌子胡亂扔,關鍵扔的還挺準。
    李貴和李嬤嬤開始哭嚎,哀求著沈亮放他們一馬。
    賈赦和邢夫人、趙姨娘等人均皺著眉頭,心想這李貴母子實在是廢物,那賬冊不承認就完了,這一哭,直接就投降了,真是沒用!
    賈政見場麵混亂,喝道:“寶玉,不要再扔了,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成何體統”
    好家夥,得知李貴母子是小偷後,賈政也不再稱呼沈亮是逆子了。
    賊人之言,不足為信!
    李嬤嬤誣陷沈亮和婢女通奸一事也就不攻自破。
    沈亮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道:“祖母、父親,我賈家以軍功立家,如今家中出了賊人,不但偷盜財物,還出言構陷主子,不知道依照家法,該如何處置”
    賈政摸了摸頜下胡須,“家賊者,杖斃!”
    我艸!
    沈亮震驚不已,偷個東西而已,直接就是死刑
    其實沈亮不懂得當朝律法,賈政解釋道:“別吵律法規定,凡強盜已行,而不得財者,皆杖一百,流三千裏,但得財者,不論首從,皆斬!”
    榮國府中的家奴們一聽,頓時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這倒不是說他們兔死狐悲,而是想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賴大家的,就沒有手腳幹淨的。
    或多或少的損公肥私,不過他們的主人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他們計較。
    畢竟平時還要依靠這些人出府辦事。
    李貴聽到杖斃,直接癱倒在地,李嬤嬤更是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沈亮看著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的李嬤嬤,皺著眉頭,滿臉的無語。
    這種人也能騎在賈寶玉的頭上拉屎撒尿
    還作威作福那麽多年,直到賈府樹倒猢猻散,這些吸飽了血的蛀蟲才罷手,拿著賈府的東西回去過好日子了。
    “弄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