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真的是錯的嗎？”
    林旭在這一刻產生了動搖，劉玄的腳步慢慢靠近，他回想起了第一次握劍的時候。
    那時候，林旭還未是九州第一天才，他也隻是一位剛剛拜入一個不入流勢力的普通人而已。
    “林旭，握住你的劍！”
    “可是，老師，這真的太重了！。”
    烈日炎炎之下，小小的林旭舉著大大的玄鐵劍在高山之上蹲著馬步。偶爾會有大風襲來，擾得林旭搖搖欲墜。
    啪！
    一根柳條抽在林旭的身體上，林旭咬牙堅持，他的身上已經有大大小小十餘條傷痕了。
    ”一個人，連劍都握不住，還談當什麽劍修啊！”
    “我以後不會握這樣的劍！”
    那時候，林旭已經初露崢嶸，被當作那個宗門的接班人來培養。
    “你說什麽？！”
    又是幾鞭抽在林旭的身上，林旭大怒，欲要丟掉手中的劍。
    不過林旭的身形早就被師父定住，除了堅持，便隻剩下堅持。
    汗水將林旭的衣衫打濕，他瞳孔渙散，意識逐漸模糊。
    “劍就是生命……”
    林旭的師父是一位侏儒，因為外形他沒少收到劍修同道的嘲諷，但是卻不妨礙他是附近一帶的劍法第一人。
    他也曾迷茫過，他也曾彷徨過，但是他最後也找到了自己的道。
    “林旭，你太高傲了，你想要憑借劍闖出一條青天大道，不知不覺中卻被手中之劍控製了，如果不施加打壓，你他日必定失敗。”
    老人撫須而歎，抽出一柄長劍，乃是他師父所贈，被他佩戴一身。
    老人細細撫摸長劍，將耳朵放在長劍旁邊，細細凝聽其中的玄音。
    “多美的聲音啊，你聽，林旭。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劍啊。”
    老人眼神真摯，順著劍脊的伸展看向遠方，眼睛閃閃發光，仿佛有一輪明月孕育其中。
    “記住咯，林旭，不論到了什麽境地，劍修都要相信自己的劍！”
    老人順勢甩出一記劍鋒，前方密林被一劍削平。
    老人洋洋得意，仔細回味剛才那一招，道。
    “這便是……一件破萬法！！”
    “看清楚了嗎，林旭？”
    “林旭？”
    “林旭……
    那一次，林旭睡得很沉，很沉。直到三天後，林旭醒來的時候，他的四肢依舊酸痛無比。
    他慢慢推開房門。
    他看到了圓月之下，他的侏儒師父正在翩翩起舞。
    舞到盡興之處必定會大笑出聲，連聲叫好。
    師父不美，但是他的劍舞很美。
    從那一刻，林旭哪怕再苦再累也沒有再說過不練劍這類的話，他已將劍這個字烙印在他的血液之中。
    隻是當一次次驚歎聲想起在他的身邊，那一道道期盼的眼神聚焦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沉迷於這樣的感受，忘記是劍帶給了他的一切。
    林旭恍惚，轉頭看向君子劍。君子劍靜靜躺在哪裏，就像一具屍體一樣。
    “抱歉啊，讓你受辱了。”
    君子劍像是受到了召喚，顫抖不止，幾縷清風欲要告慰林旭，讓他忘記疼痛。
    “少年啊，你也到了懷疑自己不是主角的時候了嗎？輕鬆點，你還能夠握劍！”
    劉玄如臨大敵，連續後退。
    一位儒衫中年人驀然出現在林旭旁邊，中年人目光溫柔，拉起林旭的手。
    “這是……禮聖？！
    林旭身上的傷勢瞬間恢複如初，不知何時，君子劍已經來到了林旭的手中。
    中年人拍了拍林旭的肩膀。
    “來，再握一次劍！”
    “好！”
    林旭笑著點頭，眼神星光熠熠，仿佛是第一次見到漫天劍修如蝗蟲過境的時候。
    斬去舊日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林旭劍心通明，他心中並無其他，隻有那一把劍。
    林旭巨劍平於胸前，這一刻他不在感到任何吃力，唯有一顆心沉重無比。林旭目露追憶之色，呢喃自語道。
    ”師父……今日我才明白了你的教誨。“
    林旭的那一個醜師父，死的時候他的佩劍依舊在身邊，最後也是合劍而葬。
    林旭終於撿起了他曾經嗤之以鼻的東西，更準確的來說，忘了的東西。
    道不問前後，道不問大小。
    來者皆是道嘛。
    林旭以身為劍，人間合一，他自己便是君子劍，君子劍便是他。他跨越時間與空間，帶著純粹之極的道意，刺殺劉玄。
    劉玄眼神凝重，山河圖，黑龍盾，勾陳羽衣，玄靈冠，四象盤龍帶，鯤鵬之鱗，玄龍魂鐲，七層防禦轉瞬之間便形成了。
    林旭眼神堅毅，長劍先破山河圖，後破黑龍盾，再破玄龍魂鐲，又破四象盤龍袋，還破玄靈冠和四象盤龍袋，最後無視勾陳羽衣，刺入劉玄身體之內。
    當林旭攻破層層防禦之後，已經是強弩之末。
    些許鮮血從劉玄腹部的傷口處冒了出來，劉玄看向低頭的林旭，麵露讚賞之色，和真正的強者戰鬥，總是那麽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
    “這樣的你，才是一個真正的對手。”
    “所以，我決定使出全力。”
    劉玄微笑不語，下一刻一股強大的劍意與林旭一身強烈的劍意分庭抗禮。
    林旭身後，禮聖也露出狐疑的表情，劉玄身上的這股劍意甚是強大神秘，甚至能夠影響天地大道。
    而且……這似乎不是全部。
    隨後，林旭身上的劍意逐漸增大，逐漸成長為一顆“蒼天大樹”。
    一股極其古老蒼茫的劍意彌漫在空氣之中，空間漣漪陣陣，宛若波浪一般。它不僅能夠影響大道，更是能夠影響現實。
    嗡嗡嗡嗡嗡嗡。
    林旭一身劍意如避蛇蠍，轉瞬隻見便消散於無形。
    林旭大驚失色，看著這一幕。
    隻見林旭的雙眼一黑一白，如同陰陽，禮聖見到的那一刻，如見天地。
    混沌虛空之外，道祖大驚失色。
    “陰陽之眼？輪回劍體？！”
    “不僅你有劍體，我也有，我的劍體名為—輪回！”
    一道恐怖的道蘊從劉玄深處掙脫出來，劉玄以手作劍，與剛才林旭那招別無一二。
    “去！”
    劉玄向前一揮，林旭便被一道恐怖的劍氣擊飛了數十丈。
    這一劍，再次廢了林旭的丹田。
    林旭以劍刺地，方才堪堪穩住身形，身後禮聖欲要幫忙。
    一道鎖鏈從虛空之中鑽了出來，將禮聖虛影捆住。
    “你這分魂雖然不是主魂，但亦是魂魄之屬，我就不信你怕混陰間拘使嗎?！”
    “小友好強的天賦，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放了林旭一命？”
    “林旭是一個真正的天才，我很喜歡，我會放了他一命。希望禮聖前輩能夠真正用心教導他，我期待與他的再一次對決。”
    “小友大義，我必定竭盡全力。”
    話音剛落，禮聖分魂遙望天際，輕聲道。
    “到了。”
    混沌虛空之中，一位儒衫中年人踏著虛空之中。不一會兒，他的麵前便出現了一個琉璃心髒。
    琉璃心髒閃爍著變幻迷離的光芒，好似一顆瑰麗的寶石。
    “拜見前輩。”
    “原來是你啊，也對，從這個世界走出來的，這根本不奇怪。”
    “全都仰仗了當年那位強者的遺澤。”
    “昨日因，今日果，記得要還。”
    “自然，此乃天經地義之事。”
    “慢慢走，你的大道很好，總有一天，你會達到我們這些老家夥都無法到達的高度的。”
    “謝前輩吉言。”
    道祖之言，無形之中，便成秩序，便成規則。如無意外，未來必會發生。
    “其餘的，我不用說，你應該也會懂。”
    “這是自然，說來我與那位小友是也算同鄉，我是不會將小友之天賦泄露出去的。”
    老人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到劉玄的身上，看待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世界上最美的寶物。
    禮聖一步沒入琉璃世界之中，輕聲道。
    “故鄉，我回來了。”
    飛仙島之上，一位儒衫中年人突然出現在林旭旁。
    兩位麵容相同的儒生相互作禮，隨後融為一體。
    中年儒生含笑看向劉玄，讓人如沐春風。當他出現的時候此界天道就像是見到闊別以久的家人一半，雀躍歡動。
    “拜見禮聖。”
    中年儒生顯然接受，他曾為九州第一強者，現為尋大道繼承者，重回此界。
    “小友的天賦冠絕古今，未來之成就根本無法想象，今天是我長眼了。”
    “比起前輩，還是稍稍比如。”
    劉玄眼露忌憚之色，當中年儒生出現的那一刻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而且，在他的感知中，禮聖根本就是不存在一般，已經與自然融為了一體。
    此人的修為極其恐怖，恐怕已經超越了真仙。
    ”連禮聖都說劉玄未來的成就無法想象，妖族，當真有救了。”
    島外，九大妖祖麵麵相覷。妖族崛起，這是他們心中最大的願望了。
    “小友謙虛了，此番下界花了極大的代價，我不可久留。這團浩然清氣，可以抵抗心魔，如若修煉儒家功法，可以助你事半功倍，小友是留以己用，還是轉借他人，全看小友自己。”
    “為什麽要給我。”
    “算是投資，也算是回報次方世界對我的養育之恩。”
    隨後，禮聖轉頭看向林旭。
    “林旭，可為吾之弟子？”
    林旭麵色虔誠，道。
    “願。”
    “隨吾去吧。”
    下一刻，禮聖和林旭化作兩道飛虹離開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