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發現自己錯怪這寺廟了。
    這是他少有的花錢花的物有所值，啊不，那簡直是超值的體驗。
    增長了見識，豐富了閱曆，學到了知識，看到了驚豔。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
    李塵光在門口等了會，就看到梔子薇小跑著過來，已經換回原來的衣服。
    “走吧。”
    “嗯。”
    兩人從寒山分寺正門出來時已經天色大暗，時間指向晚上7點多。
    李塵光感覺應該坐纜車。
    畢竟這時間，腳下的路不用力看都看不清，走路下山太危險了。
    但這一次，反倒更不想坐纜車了，不是錢的事，而是單純的想跟梔子薇再多花點時間一起走走，走走山路，吹吹風，看看遠處浪漫的星光。
    “很晚了，要坐車嗎？”
    李塵光把選擇權交個了梔子薇。
    他不能那麽自私。
    梔子薇想想，“走走吧，多走走對身體好。”
    “好。”
    李塵光求之不得。
    兩人來到下山樓梯口。
    李塵光伸手想拉梔子薇的小手，不過被梔子薇躲開了。
    那張如畫小臉上，滿是嗔怨的瞪了眼李塵光，“我又不是小孩子。”
    “說什麽呢，那大人走山路也很危險啊，乖，牽著我的手。”
    梔子薇不僅沒牽，還踹了他一腳。
    李塵光覺得這就是狗咬呂洞賓吧。
    枉費自己一片好心。
    不知道為什麽，這念頭剛升起，又被狠狠踹了一腳。
    “為什麽又踹我？”
    “總覺得你在罵我。”
    “……”
    見鬼了，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嗎。
    山路很長，但下山比上山輕鬆多了，隻需注意腳下，別踩空滑倒就行。
    而且山間夜色清涼，晚風吹動周圍的樹木枝葉沙沙作響，草兒輕輕點頭。
    風也溫柔，夜也溫柔。
    兩人走了會，李塵光忽然想起，“剛剛你是不是……”
    梔子薇直接打斷道，“我們剛剛逛完石碑不是就出來了嗎，還有別的事嗎。”
    “……”
    好快。
    這忘的也太快了吧。
    好吧，意思也很明白。
    就是跟之前說好的一樣，忘記剛剛發生過的事。
    李塵光瞥了眼梔子薇那似花瓣般小巧的嘴唇，心想著應該不是自己錯覺吧。
    梔子薇走路不快，總會盯著地麵，很小心的一步又一步。
    仿佛再加快點就會摔倒的樣子。
    李塵光則是走在她旁邊，一伸手就能夠到她的距離，不管對方什麽時候摔倒，他都可以伸手拽回來。
    來的時候，山路上都是人，大家歡聲笑語，爭先恐後。
    走的時候，這路上人已經寥寥無幾。
    隻剩兩人一步步下去。
    李塵光莫名想到，這條路是不是也反映出了人生，來時熱熱鬧鬧，走時冷冷清清，而能陪你走到最後的，又能有幾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都多愁善感起來了，隻是覺得，梔子薇要是真人就好了。
    自己為什麽會被召喚到秘境。
    跟李霜長的一樣的梔子薇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自己，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出去。
    外邊的世界怎麽樣了呢？
    如果一直出不去，是不是會在這裏孤獨終老。
    ……終老？
    李塵光再次瞄了眼旁邊那一步一步，小心又穩重下山的少女，心想著，好像也挺不錯的。
    萬一出去自己都已經被砍頭了呢。
    外邊還得被通緝，四處逃竄，還不如這裏舒服。
    李塵光幾乎是脫口而出問道，“梔子，我要是不出去了，伱能嫁給我嗎？”
    梔子薇也正想著自己的事，聽到這話，嚇了一跳，腳步一滑，整個人往前摔去。
    李塵光一伸手，將她的嬌軀拉了回來。
    感覺這人也太沒神經了。
    梔子薇很沒好氣的瞪著李塵光，“不要說些奇怪的話，不是都告訴你忘記了嗎，那是演戲，是演習，是不作數的。”
    梔子薇雙手交叉於胸前，氣呼呼的跟李塵光表示，這是不對的。
    “好吧。”
    其實李塵光也沒多想，忽然就問出去了。
    對方堅決的態度，倒是讓他沒一點想法了。
    想也是，必然的結果呢。
    梔子薇轉頭看了李塵光一眼，一手輕輕揉搓著胸前垂下的幾縷發絲，小聲說道，“阿光不要氣餒，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大匈美女的，……我保證。”
    梔子薇再次衝著李塵光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李塵光笑道，“如果是梔子的話，平匈也是可以接受的。”
    梔子薇沒好氣道，“你再亂說我隻能打你了。”
    李塵光沒亂說，雖然聽起來是玩笑，但內在是認真的。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兩人又靜靜走了會，路上隻有兩人的腳步聲，還有那劃過周邊樹林，迎麵吹來的徐徐冷風，吹動梔子薇的發梢，吹起她美麗如花的裙擺。
    梔子薇再次開口，“阿光一定會出去的，這個世界，也會重啟！阿光要相信自己。”
    “好吧。”
    李塵光感歎，“其實有時候我都快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
    他放目遠眺，遙遠的星空，城市上空閃爍的探照燈，無數房屋上的霓虹燈，還有身邊飄來的香氣，都讓他覺得這一切好真實啊。
    “其實啊，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人類不過是高維生物創造出來的一種數據，類似人類在電腦裏創造出的程序，宇宙就是個遊戲軟件，地球是其中的一個小遊戲，所有人類都隻是遊戲中的代碼，永永遠遠會按著既定的軌道行走，永遠去重複著相同的事。”
    “……”
    梔子薇一步步下山，思考了會，才輕聲說道，“那阿光會怎麽想呢？”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不管是這裏的世界，還是外邊的世界，都沒有區別，大家都在按著既定軌道，永遠重複著一樣的事罷了。”
    可能那些高維生物玩累了就會把我們刪了。
    這樣想就會讓人覺得很悲哀。
    梔子薇想了想，輕聲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是說明，不管重複多少次，我們都會在那一天相遇，阿光都會在那一天伸手，救我上來。”
    梔子薇說著轉頭衝著李塵光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我們也會像這樣一起到處玩，一起參觀寒山寺，一起……開心。”
    “……這麽說，也沒錯了，如果真的一直在重複的話。”
    “那我覺得還挺不錯的。”
    梔子薇笑的眯起了眼睛，那微彎的唇角，那明媚的笑顏，令這夜色仿佛都亮了起來。
    “確實，你這麽一說，我感覺這好像也能接受了。”
    “這樣，我們再也不必為離別而擔憂了，因為我們終會再相遇不是嗎。”
    “是啊，真好。”
    看著梔子薇天使般的笑顏，李塵光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整個心情都被治愈變好了。
    “到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山腳下。
    旁邊就有公交站牌。
    兩人站著等了會，很快那鳴叫著的公交站牌就來到兩人身邊停下。
    可能因為太晚，早過了下班晚高峰，車裏總共沒多少人。
    兩人挑了個後排靠車門第一排的位置，梔子薇坐裏邊靠窗，李塵光坐她左邊，挨著她的肩膀。
    公交緩緩發動，窗外的景色在不斷倒退。
    梔子薇乖巧端正的坐好，打開窗戶吹著風，望著窗外那不斷後退的夜景，美眸中倒映著城市夜的繁華，美麗精致的小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落寞的神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李塵光不僅僅不知道梔子薇在想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可能是剛剛假結婚的事，讓他大膽了點，也可能是剛剛黑暗中那個蜻蜓點水的吻，讓他信心滿滿的覺得梔子也是喜歡自己的。
    李塵光瞥了眼梔子薇那放在左邊大腿上白淨可愛的小手，跟小孩子一樣，讓人好想握在掌心好好把玩下。
    李塵光就想著。
    好，那就握一下，如果握到了就說明梔子也是喜歡我的。
    如果沒握到，就說明剛剛都是演戲。
    李塵光吞了口口水，少有的，勇敢的伸出手，想握住梔子薇的小手。
    然而，梔子薇恰好抽回手，搭在了右手手臂彎處，靠在了右邊的窗戶口。
    李塵光握了個空。
    很是喪氣的抽回了手。
    好吧，天意如此，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在又過了5分鍾之後。
    李塵光看看窗外，看看梔子薇美麗的側臉，再看看她不經意間又放下，垂落在左邊的小手。
    忍不住又心想著，反正梔子也看不到，剛剛可能是上帝打了盹。
    剛剛的不算啊。
    這次咱們再來。
    這次約好，如果我握到了就說明梔子也是喜歡我的，那咱們就勇敢點……
    如果我沒握到，那我們就還是好朋友，可以吧。
    上帝，你作證啊，我絕對沒有作弊，剛剛你可能沒聽清楚，這一次絕對保真。
    咱們說話算話。
    就這麽說定了。
    李塵光想完，直接向著梔子薇的小手，飛快探手。
    眼看著自己的手就要握上那柔嫩滑膩的白淨小手。
    梔子薇卻是恰好又把手抽了回去，放在了旁邊的窗戶上，一臉認真的望著窗外倒退的夜景。
    一頭秀麗的長發隨風飄揚，那美麗的眸子，閃爍著夢幻般的光點。
    “……”
    李塵光服了。
    就這麽巧嗎。
    喂，上帝，你剛有聽到我說話嗎，應該沒聽到吧。
    你絕對沒聽到是吧。
    那咱們剛剛說好的不算。
    啊不對。
    要不這樣。
    你要是聽到了，咱們就說話算話，你要是沒聽到，咱們就當什麽也沒發生啊。
    如果你聽到了，就……就……
    李塵光左右看了看，有主意了，你聽到了就把梔子的窗戶關上，我保證死心，你要是沒聽到，剛剛的就不作數啊。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履行諾言。
    李塵光嘴角發笑，心想有本事你自動把把窗戶關了，咱就認命可以吧。
    不然就當什麽也沒發生，我跟梔子還是有機會的。
    在這個想法冒出來不到10秒鍾，李塵光就聽到梔子薇小聲嘀咕了句，“好像有點冷了”，然後一伸小手，把窗戶帶上了。
    “……”
    李塵光絕望了。
    真的絕望了。
    他抬頭看了看車頂。
    心想著，不會真有高維生物在跟我玩遊戲，拿我逗樂子吧。
    行吧，你贏了。
    我放棄了。
    三番兩次失手，李塵光也耗盡了勇氣，覺得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他長長出了口氣，一副無力的模樣往後靠著座椅背，心想，不幸還真是貫穿自己人生始終啊。
    李塵光並未發現梔子薇唇角微微勾起的調皮卻又美好的笑容。
    他隻是呆呆的望著車頂，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
    忽然感覺手心一暖。
    就聽到隔壁梔子薇的聲音小聲傳來，“好像有點冷。
    “確，確實挺冷的。”
    “阿光的手好冰。”
    “好像是，梔子的手……真暖和。”
    “如果阿光答應努力去找女朋友的話，讓你暖一下也可以。”
    “答應，肯定答應。”
    李塵光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先答應條件了，答應完才反應過來梔子薇說了什麽。
    “那沒有辦法了，在阿光沒女朋友之前，我隻能先幫你暖一下了。”
    頓時李塵光也不知道這算幸還是不幸了。
    隻知道，至少牽著梔子薇小手的此刻是高興的。
    公交車站很快就到梔子薇那別墅小區門口了。
    李塵光看著梔子薇下車。
    梔子薇在公交站牌處，衝著車窗裏的李塵光揮手。
    李塵光也向她揮手。
    心中卻是有一股濃的化不開的，不想與之分別的情緒。
    在又坐過幾個公交站牌，李塵光方才下車，來到租房。
    以往每次回到租房自己的小房間，都有種乳燕歸巢的幸福感，此時卻是因為跟梔子薇的分別，那種感覺被衝淡的猶如白開水般，絲毫察覺不到了。
    忽然覺得比起自己這令人開心又安心的小巢，還是跟梔子薇在一起更令人開心。
    李塵光把自己甩到床上稍微躺了會，直到饑腸轆轆的肚子發出了抗議。
    他終於也從幻想之中被拉回了現實。
    人終歸是不能活在回憶與幻想之中的，因為你得吃東西。
    現實的殘酷令他扼腕。
    糟糕，這個月好像已經透支了，以後的日子還怎麽辦啊。
    李塵光從房間搜刮出兩包泡麵，又用燒水壺燒開熱水，晚餐就是泡麵了。
    接著又來到頂樓如往日般的死命鍛煉，修能，鍛煉。
    腦子裏其實還是在想著梔子薇的事。
    想著兩人逛寒山寺，想著在那紅豔的燭火下，梔子薇羞澀的垂著小臉，欲語還休，欲拒還迎的小媳婦姿態，人比花嬌一片美好。
    也想起梔子薇所說的，如果整個地球都是一段設定好的程序，那兩人是不是總是會在那一天相遇，李塵光是不是也總是會在那一天伸手救下她。
    然後，兩人又會來到寒山寺，拜堂，成親，喝交杯酒，在大紅的蠟燭下，卿卿我我。
    話說，得多久啊，還得多長時間才會輪到下一次。
    李塵光已經等不及了。
    直到筋疲力盡，李塵光回到樓下，洗個澡，便撲到床上，抱著被子睡大覺了。
    感覺被子軟軟的，香香的，跟白天抱著的梔子薇玲瓏嬌小的身子一般，令人舒服。
    李塵光微笑著，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荒誕怪離的夢。
    他又夢到了那一天。
    突然警報。
    大家慌忙逃竄。
    女生在樓道驚聲尖叫。
    人群靠著欄杆，緩緩傾斜。
    而自己，就在旁邊。
    卻沒有伸手。
    欄杆終於是往外倒塌，斷裂。
    幾人紛紛墜下。
    李塵光被嚇得渾身發抖，身心俱寒，忍不住的哆嗦，心髒狂跳的幾乎要從胸口跑出來。
    他緩緩探頭，慢慢的往樓道底下望去，就看到下邊。
    梔子薇就這麽躺在那裏，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嬌小的身軀也失去白天所擁抱的溫度，就這麽睜著眼睛，雙目呆滯空洞的望著天空，腦後是一大灘不斷流出的鮮紅血液……
    李塵光就這麽看著，看著……
    感覺梔子薇也在看著自己。
    他想說什麽，想尖叫，想伸手，想做點什麽，但他什麽也做不到，他隻是站著，看著……
    一次次的看著梔子薇落下，然後終結……
    “啊——”
    李塵光猛的驚醒，一下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息著，讓那幾乎冰冷凍僵的心髒，重新跳動，讓血液再一次向心髒流淌……
    他呆呆的望著床對麵的壁掛電視，張大嘴巴，想要努力的從那種壓抑的窒息般的感覺中釋放出來。
    窗外溫暖的陽光，透過護欄的縫隙，穿過窗戶，落到地板上。
    為這冰冷的房間帶來了些許溫暖。
    李塵光怔怔的望著牆壁，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回過神來。
    他一手捂著額頭，又重新躺了下去。
    心想著，那什麽啊。
    怎麽會做噩夢呢。
    感覺昨天挺開心的啊。
    見鬼了。
    什麽破夢。
    嚇死人。
    哪怕現在一閉上眼，他就能看到夢中梔子薇躺在冰冷的地上，呆滯的睜著眼睛空洞的望著天空，那純真美好的大眼睛已經再不會閃動，那柔軟溫暖的唇瓣，也不會再微笑，冰冷的身子令人心寒。
    光想起來，李塵光就覺得渾身冰冷，說不出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我不會是太餓了吧……”
    李塵光隨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瞄了眼，7點半。
    今天好像是……星期一。
    去學校蹭個早飯，再去上課吧。
    想了想，給梔子薇發了條微信。
    “早安。”
    這才起身穿衣，洗漱，慣例的去學校……
    說好堅持一個月萬更，昨天正好一個月了啊。。今天沒了以後應該都是2合一的大章，爭取每日中午11點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