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鏘鏘～早上好諸君,現在正在進行的是‘考官遊戲’！”
    撲克牌在西索手中被玩出了目不暇接的花樣。
    他在離眾人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站定，像個在表演開始前做開場白的魔術師那樣，耐心地為剛入場的觀眾重新做介紹。
    “所以,我要來考核你們了～要好好表現哦～”
    指間夾著一張撲克牌，西索隔空一個個點過麵前的六人,在奇犽和柯特的臉上短暫停留後,將重點放在了季黎和酷拉皮卡的身上。
    他感覺到喉嚨幹渴似的舔了舔嘴唇,笑容愈發擴大,每個咬在唇齒間的發音，都像裹了毒藥的蜜糖。
    “——不然就會在這裏，死掉了喲～”
    奇犽飛快地做了決定。
    “不行，我們即便合力也打不過這家夥。等下我一提示,所有人就全力往不同的方向跑。明白了嗎”
    沒有人反對。
    但在奇犽大喊“走！”之後，其他人都配合地四散逃開，連柯特都不例外，卻唯獨季黎和酷拉皮卡選擇了一樣的方向。
    奇犽忍不住低低罵了一句“蠢貨”。
    以他對西索這類型的了解，那個人明顯就是拿考生來找樂子，用鮮血和殺戮來平複被約厄斯達森旺勾起的。
    西索根本不在意他考核的對象（玩具）是誰,完全是激情作案，單純誰撞上了誰倒黴。
    一加一大於一，這種數學題連小傑都會做！
    所以這種時候和同伴一起走，不但不會變安全,反而加大了被西索選擇“一起玩”的可能性。
    奇犽煩躁地咂了咂舌，迅速脫離危險區的步伐或許有一瞬間的停頓,但很快就恢複了原速。
    在衡量出西索的強大之後,他的大腦就像拉起了刺耳的警報,催促他快點逃走,盡可能跟無法打敗的敵人拉開距離。
    ……隻是才剛剛認識幾小時，勉強算得上有趣的人罷了。
    就算真的死了，也怪他們不肯聽自己的提醒！
    奇犽心中如此強調，以試圖說服胸膛中，那顆躁動個不停的心髒。
    最終，他還是再一次屈服於那股找不到源頭，卻永遠如蝕骨附髓的恐懼，沒有回頭。
    而另一邊，同行的季黎和酷拉皮卡甚至都沒有跑太遠。
    因為他們很清楚，西索就是衝著他們兩個來的。同意奇犽的決策，也不過是為了讓同伴及時抽身。
    大概率是約厄斯達森旺當時的視線，太明顯了。
    季黎和酷拉皮卡決定把這筆債記在他的名下，秋後算賬。
    二人默契地踩了個急刹車，轉身看向直追而來的小醜魔術師。
    不，或許叫他“死神魔術師”才更貼切吧。
    “沒有賭二分之一的概率嗎嗯嗯，聰明的決定～同伴之間就是應該相互扶持～”
    西索單手叉著腰，慢條斯理地打量季黎和酷拉皮卡，手腕每一次翻轉，都是一張花色不同的撲克牌出現在指尖。
    “讓我想一想，先和誰玩好呢～”
    可在西索做出選擇之前，酷拉皮卡卻搶先一步開口。
    “西索，這才是獵人考試的第二場測試，按照難度遞進的原則，後麵的考官和測試都會更有趣。我猜，你暫時還不想被淘汰吧”
    “豪鼻狂豬的蘇醒時間不定，提交報告的時間越早越好。你之前忙於‘遊戲’，應該還沒有完成任務。”
    酷拉皮卡亮出了自己填寫完畢的生物觀察報告，同時冷靜觀察西索的一舉一動，隨時做好了攻守切換的準備。
    “所以，要做交易嗎”
    “交易”西索跟著重複了一遍。
    “我可以承諾，我們會在十分鍾之內，協助你完成一份新的生物觀察報告，並確保的正確率。”
    “但如果你依然堅持，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酷拉皮卡口吻從容。
    他站在季黎身前，單手折好自己的那份生物觀察報告，塞進背包裏，原本收斂在體內的念也漸漸湧出，迅速覆蓋全身。
    “——我奉陪到底。”
    在黑色隱形眼鏡的掩蓋下，純粹的緋紅之色已經覆蓋了眼球。
    季黎卻在斟酌後，沒有叫出“瘋狂小醜”。
    她又開始賭了。
    她賭贏了一半。
    眼見渾身殺氣的西索突然表演了一個變臉，超級開心，甚至帶著點孩子氣地笑起來，季黎默默移開目光。
    《枯枯戮山求生指南》看來可以擴寫成《如何用魔法打敗魔法，教你從變態的魔爪逃生》。
    “可以喲～‘酷拉皮卡’，對吧好孩子，你合格了～”
    用一隻手蓋住臉，西索笑得雙肩不停聳動，聲音裏含著近乎友善的笑意，卻難掩顫音裏攜帶的興奮和瘋狂。
    “但是她還沒有哦”
    酷拉皮卡本能地要帶季黎撤離原地，卻在身體行動起來的瞬間，意識到不對勁。
    ——有什麽帶有粘性的東西，扯著他的手臂，直接將他彈飛出去！
    他立刻在眼睛用上“凝”，這才看清，那竟是一截自西索指尖延伸出的、橡皮性質的念！
    憤怒和恐慌湧上心頭，愈發激活了緋紅眼的力量，酷拉皮卡身上念力暴漲，正欲徹底放開手腳戰鬥時，忽然又是一頓。
    季黎背在身後的手勢，是“保持觀察、不要輕舉妄動”的暗號。
    這一瞬的猶豫，讓酷拉皮卡錯過了最佳的反擊時機。
    “嘟嘟——總是躲在同伴身後可不行～再給我看點更有意思的東西吧～”
    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西索一步又一步，緩慢且極具威懾力地向季黎靠近。
    像惡劣的貓科惡魔，故意給獵物施加壓力，想看看獵物在徹底絕望之下，是否還能迸發出什麽火花。
    他笑眯眯地暗示。
    “如果把你殺掉的話，考官先生應該就可以認真記住我的名字了吧～說不定還會願意跟我一起，享受一場生死相搏的戰鬥呢～”
    ……果然是被約厄斯達惹出來的變態發狂事件。
    等獵人考試結束，不，等測試中間的自由休息時間，那頭阿拉斯加就完蛋了。
    季黎狠狠地給約厄斯達森旺記了一筆。
    現在輪到她賭的另一半了。
    季黎似乎沒有拉開戰鬥的意圖。
    直到西索將撲克牌點在她的眉心，見那雙眼睛依然連一絲恐懼都沒有，像鏡子一樣，公平地倒映出所見所有。
    “不怕死嗎”
    對這個發展感到無趣，西索不滿地加重了指尖力道：“我對迫害人偶可不感興趣呢～”
    鮮血自眉心的傷口順流而下，季黎被西索靠得太近、導致愈發濃烈的血腥氣，勾得體內怪物又在躁動。
    她隻能感謝西索還是藝高人膽大，身上隻是其他考生的血，沒有他自己的。
    剛從酷拉皮卡那邊攝取了足夠多的高質量營養，劣等食物還無法挑戰季黎的理智。
    但即便如此，強大念能力者的血肉透過肌膚，所傳來的那股溫熱的香氣，也足夠蠱惑奇美拉女王蟻的本能。
    季黎自己都沒有察覺，但她在無意中向西索靠近。
    哪怕讓撲克牌愈發刺入皮肉。
    “但是，西索先生本來就沒打算殺死我和酷拉皮卡吧所以我也沒辦法裝成害怕的樣子。”
    西索饒有興趣地追問：“嗯哼理由呢～”
    “直覺因為西索先生的殺氣不是真的，更像是在惡作劇、嚇唬人私人原因，導致我很不幸地，對這方麵比較有經驗。”
    “而且和酷拉皮卡說的一樣，和我們合作是最快、最穩妥的方案。”
    “……非要說的話，還有一個額外原因：我不太擅長戰鬥。”
    季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西索，感覺唇齒發幹，忍不住用舌尖潤了潤嘴唇，才繼續往下說。
    “剛才西索先生比較興奮吧我擔心掌握不好分寸，會變成火上澆油。我不像酷拉皮卡，沒有過人的亮點，擔心西索先生會一個順手殺掉我。那我未免也太虧了。”
    “原來如此，挺大膽的主意～可是，我剛才也沒有說謊喲～”
    輕言細語的下一秒，西索變臉比翻書都快。
    他貼臉看向季黎，近可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與脈搏，指尖撲克也順勢愈發深入，到了一個危險的臨界點。
    “我可是認真考慮過，把你的腦袋割下來，送給那位考官先生的話～是一份相當驚喜的禮物哦～”
    ——這次的殺意是真實的。
    “啊。這我倒是知道的。”
    季黎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依然不見恐懼。
    “畢竟同為約厄斯達的‘關係者’，比起讓人期待的酷拉皮卡，我的確更適合當做挑釁的道具……但是，西索先生要殺我，也至少會等到考試結束以後吧”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微笑著，平靜而篤定。
    “因為我很有趣，又恰巧還有一點利用價值。不是嗎”
    西索再一次被她逗笑。
    “沒錯沒錯～這麽有自知之明的孩子，我也不討厭哦～至於你說的‘不擅長戰鬥’，騙人可不好哦——”
    他湊在季黎耳畔低語。
    “你看起來，簡直像是想要把我的骨頭拆下來，一口一口吮幹淨上麵的骨髓呢～”
    但西索話音未落，那張狐狸似的英俊側臉，就被橫空出現的紅色圓球形浮漂重重擊中！
    季黎和西索同時向森林那邊看去。
    “真漂亮的一擊～”
    立刻拋下考核完畢的季黎，西索毫不在意額角的傷口，興致勃勃地看向小傑手裏的釣竿。
    他向小傑靠近，並伸出了手。
    “竟然是釣竿嗎好有趣的武器啊～也給我看看吧～”
    季黎不確定這叫不叫“命運的紅線”，也可能該尊稱一句“一見傾心”。
    她可以賭咒發誓，西索現在對小傑露出的笑容，真的比剛才對她和酷拉皮卡都快樂多了。
    ……也更變態了。
    “嗯！恭喜～你們都合格了喲～”
    結束和小傑的交流，西索站起來，看向立在不遠處、眼神冰冷的酷拉皮卡，笑得仿佛無事發生。
    “考官遊戲結束！那我們趕緊開始履行交易吧～大家，都要努力成為好獵人哦～”
    ——然後等青澀的果實趨於成熟、變得甜美多汁的時候，再由他，親手摘下。
    ………………
    …………
    ……
    俗話說得好，人沒壓力輕飄飄，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在西索叉腰站在旁邊圍觀督工的情況下，季黎和酷拉皮卡隻用了三分鍾，就幫他填完了那份生物觀察報告。
    讓人有些意外的是，西索接過通關密碼後，不知道為什麽，想了想，又臨時提出用一副未拆封的撲克牌，額外換了一套信息。
    不想再跟麻煩角色有所糾纏，二人連猶豫都沒有，這次三分鍾都沒到，提筆就用酷拉皮卡隨身筆記本的紙，填了第二份報告。
    然後立刻請這尊大佛走出他們的視線範圍。
    交易愉快，西索也配合地率先離開。
    走之前，他用餘光看了眼東南方向的一顆大樹，笑著哼起不知名的曲調，步伐輕快。
    柯特收起手中的紙人，垂下眼睛，心知自己應該已經被發現。
    他最後看了眼不遠處的季黎、酷拉皮卡、小傑三人，輕巧無聲地潛入濃霧中，在繞開西索後，也拿出了風球籽。
    在根據風球籽的指引往考官那邊走的途中，西索遇見了號考生集塔喇苦。
    “真是意料之外的測試，我對筆試可是很苦手呢～不過好在遇到了好心的好孩子～”
    他拿出要到的第二份生物觀察報告：“這可是不收費的哦～”
    “哦。多謝。是號和號吧他們看起來和約厄斯達關係匪淺，或許也可以成為優質客戶呢。”
    滿臉釘子的怪人，發出了清麗而中性的悅耳嗓音。
    他拿走了西索手上的生物觀察報告，接著從口袋裏取出另外五份寫滿字，又沾著血跡的紙張——來自已經被濕地吞沒的不知名考生。
    “真遺憾。早知道就不用去到處找備用方案了。”
    伊爾迷揍敵客用一種“錯過特價打折優惠”的口吻，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