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數天以後。
    鯨魚島。
    “……所以憑什麽猜拳總是我一個人輸啊你們,絕對是用了奇怪的方法作弊了吧！快點給我老實交代！”
    在“用猜拳決定誰洗碗”這項活動中，目前為止勝績為零的奇犽，越想越不服氣。
    甚至季黎都算了,他連小傑都沒贏過！一次都沒有！
    奇犽不爽地揉亂了頭發，然後一把鎖住旁邊小傑的喉嚨，試圖逼問出真相。
    小傑理直氣壯：“我才沒有作弊。願賭服輸,是奇犽你自己——啊嘰裏咕嚕呱咩哇——”
    惱羞成怒的貓貓施以了鐵拳製裁。
    作為另一位猜拳界的常勝將軍,季黎默默移開視線,假裝看不見小傑的求救信號。
    其實也的確不算作弊。
    就是鯨魚島上的漁民大叔，之前在米特阿姨的店裏喝酒猜拳時,交給他們的一點小技巧罷了。
    拿來欺負還是新手的奇犽剛剛好。
    季黎繼續按照自己的步調,慢吞吞的,和璐璐一起散步似的往港口那邊走，隻有當打成一團的奇犽和小傑掉隊太遠，才會停下來叫他們一聲。
    一行人抵達鯨魚島已有幾天的時間。
    小傑已經從米特那裏拿到了金富力士留下的盒子，他和奇犽追查到關於貪婪之島的線索，正在等糜稽那邊尋找哪裏能買到遊戲機的情報。
    在等待的期間,二人也絕不浪費時間,抓著季黎給他們監督念力的修行。
    至於亞露嘉,因為他很喜歡米特，對米特擅長的縫紉和料理也表現出興趣，在雲穀布置的日常訓練之後,如果季黎等人都忙著修行的話,就會黏在米特身邊。
    比如眼下,他們三個就是到港口去搬訂購的大型發電機。
    奇犽是變化係,又有揍敵客自幼的電擊訓練的優勢,把念力轉換為電氣的構思雛形已經確定下來。
    暫時美中不足的是,他目前還無法自行轉換，必須時不時給身體充電才行——字麵意義上的那種。
    鯨魚島又不是什麽繁華的大城市，沒有很多現代化設施，對電力需求本就一般，可經不起這麽奇犽隨便造作。
    於是季黎索性批發了一整組家用發電機過來。
    加起來七八噸的東西，奇犽和小傑人手一壘比幾個自己都高的貨箱，在港口獲得好評如潮。
    漁民們毫不吝嗇誇獎。
    “雖然是城裏來的孩子，但看起來很結實嘛！頗有我們鯨魚島的男子氣概！就是皮膚白了點，得多曬曬太陽。”
    “小傑、季黎，這又是你們從哪兒找來的新客戶啊之前塞拉（女船員）她們還問，你們倆什麽時候回來呢。”
    奇犽不明所以，狐疑地看向二人：“客戶”
    “客戶”跟“客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意思，很難說是口誤。
    絲毫不覺得哪裏有問題，季黎和小傑相當坦然地，交代了之前偶爾幹向導的副業。
    他們還隨口聊起了印象最深刻的客戶。
    “我的話，應該是艾莉女士吧”
    （章節【】出現，來鯨魚島散心的富婆，前夫的弟弟給揍敵客下單，要求殺掉旅團的號成員）
    季黎想了想，又補充：“氣質很特別。還送了我們名片。名片很漂亮，而且味道很好聞。”
    “嗯……”小傑想起對方痛罵前夫全家時的英姿，不由點點頭，“也很有氣勢！”
    旁邊的漁民大叔還酸溜溜地，詳細描述了一番女船員的身材、熱情似火。
    笑容逐漸消失，奇犽慢慢地垮起個小貓批臉。
    槽點太多，他竟一時間不知道
    該從哪說起。
    但小傑現在已經對奇犽的表情心理學，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論和邏輯。
    “奇犽也想試試嗎可以哦。那奇犽今天來當我們的客戶吧！約會很開心的。剛好你才來鯨魚島，都沒來得及好好逛逛。”
    季黎也壞心眼上線，故意去逗奇犽，想看他害羞或者炸毛的樣子。
    她湊近去，拖長聲音，又笑眯眯地說：“奇犽的話，可以給你附贈獨家服務哦。”
    然而，期待的畫麵並沒有發生。
    “哼好啊。”奇犽挑著眉這樣回答。
    將貨箱轉移到一隻手上，然後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抓住季黎，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什麽獨家服務不能讓vi顧客滿意的話，我可不會善罷甘休。”
    他看起來比季黎還壞的樣子。
    季黎：……失策。奇犽好像已經免疫這一招了！
    說出去的大話還是要圓回來的。
    季黎和小傑暫時把發電機寄存在港口的倉庫那邊，真的重拾舊業，帶奇犽好好體驗了鯨魚島風情半日遊。
    不過下午的時候，季黎就讓二人把發電機帶上，搬去了森林那邊。
    有季黎在身邊，這片森林也願意對人類表現得更加溫柔。
    鳥雀高高低低地落於枝頭，啼鳴聲組成自然的樂章；向來膽小的鬆鼠和兔子會為客人叼來果實，幼鹿也不介意被撫摸那身柔軟的毛皮。
    作為暗殺者，雖然普通人可能嗅不到危險的氣息，但奇犽從來都不怎麽受普通動物的待見。
    他謹慎地學著小傑的動作，去用動物能接受的方式，和這些毛茸茸的家夥打交道。
    軟軟的，有點吵鬧，很脆弱，又暖乎乎的感覺。
    很新奇的體驗。
    ……這雙手也並不隻能劃開它們。
    結果盯著自己的指尖失神間，奇犽猝不及防地被幼鹿舔了臉，糊了半臉口水。
    他僵在臉上的驚慌表情，惹得季黎和小傑立刻哈哈大笑。
    “這也是獨家服務哦。”季黎努力抑製，盡量別笑得太大聲，“一般人可沒有這個待遇呢！”
    但這個借口也挽救不了，他們兩個被奇犽追殺的結局。
    最後，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理念，季黎選擇賣掉小傑。
    “你們先玩。我去跟這裏的主人打個招呼。以後可能要經常來打擾他們，不提前說好可不行。”
    叫上璐璐一起，她果斷往森林更深處跑去。
    那麽大批量的發動機，不管是存放還是尋找利於發電條件的環境，都隻有在無人的森林區才比較容易。
    季黎是去跟森林之王的狐熊溝通。
    不過，這片森林如今的王，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母狐熊，而是它的孩子了。
    小傑看著季黎和她腳邊亦步亦趨的璐璐，看著她們逐漸被森林吞沒的背影，忽然放棄了掙紮。
    “……不知道小狐熊現在怎麽樣了。應該變成很可靠的森林之王了吧！”他感慨。
    奇犽不理解：“在意的話，追上去不就好了和我不一樣，你簡直就差把‘動物之友’寫臉上了。它們看起來都把你當同類呢。”
    他指了指周圍活蹦亂跳的毛茸茸。
    即便同為季黎介紹的“人類”，動物們對小傑明顯更為親近。這是個人特質帶來的差異。
    小傑卻搖了搖頭。
    他跟奇犽講了當年和凱特相遇時，季黎與凱特之間爆發的衝突，以及季黎是如何救下狐熊母子的。
    “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它們（狐熊母子）啦！大家都很遵守和季黎的約定，會盡量避開人類的活動痕跡。”
    “所以，不可以追上去的。”
    ——除了季黎。
    之前在鯨魚島，每次看著季黎獨自往森林深處去的背影時，小傑都會覺得，季黎或許不會回來。
    沒有理由，隻是一種莫名的念頭。
    仿佛在那個背影裏，人與動物的邊界被模糊了。
    “很不可思議吧”小傑把下巴頂在膝蓋上，笑著說，“所以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在等季黎的時候，狐熊也在等季黎回去呢”
    奇犽卻發出了一聲短暫的嗤笑。
    他毫不客氣地給了小傑的腦袋一拳。
    “笨蛋——”奇犽輕描淡寫，“可她選擇了‘回到’這邊，不是嗎”
    ………………
    …………
    ……
    季黎帶回了狐熊的禮物：五條新鮮又肥美的魚。
    魚先圈在小溪裏養著，讓璐璐負責看管，等下帶回去讓米特阿姨加個菜。
    三人先忙著把發電機組裝好。
    再次感謝無敵的揍敵客精英教育，奇犽連發電機都略知一二，配合圖紙，自己悶頭鼓搗幾下，就能開始教季黎和小傑怎麽幹了。
    但在正式開始修煉之前，季黎還要負責告訴他們什麽是“發”。
    這也是雲穀給她布置的任務。
    “所謂的‘發’，說白了就是遊戲角色的‘必殺技’。光是把念力轉化成電氣，還隻是基礎而已，如何在實戰中利用電氣來強化自身，才是真正的成熟的念能力。”
    季黎第一次正式給他們展示自己的複製能力，以不同人的念能力做例子，來講解如何構思和使用的技巧。
    眼看大哥的念釘和西索的“伸縮自如的愛”都輪番登場，奇犽沉默很久，還是忍不住。
    “……你真的不會因為吃了髒東西而鬧肚子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不要勉強自己。”
    他問得很認真。
    小傑也覺得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考慮伊爾迷事後報複的可能性，季黎真想錄下來，讓他認識一下自己真正的家庭地位。
    她默默捧起一把斑點鬆鼠遞來的蘑菇，決定繼續教學。
    “總之，最重要的還是符合自己的個性和習慣，這樣的念能力，才是使用中最容易被發揮效果的。”
    “這個算是我在天空競技場的修煉成果吧，雖然還是個半成品，也給你們做個參考好了。”
    “我叫它‘天平’。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合理的代價，來獲得想要的東西。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季黎將兩朵蘑菇攏在左手手心裏，展示給奇犽和小傑檢查過後，發動了念。
    在她的視角中，出現了旁人肉眼無法可見的巨大天平。
    天平的左邊目前空無一物，而右邊，是兩顆紅色果實的幻影——那是季黎想要交換的東西。
    第一，遵從等價交換的原則，無法憑空創造不存在的東西，無法創造生命。
    第二，交換籌碼為有生命的存在時，需要取得對方親口含有“同意”意義的回答，不需要接觸；為無生命的物體時，交換期間需要季黎維持肢體接觸。
    “以及，我主觀認可的‘公平’。”
    當蘑菇被念力包裹，視作“交換籌碼”之後，蘑菇的幻影被添加到天平左邊。
    於是天平回歸持平狀態。
    交換生效。
    念能力結束，季黎鬆開雙手，再次展示給二人看。
    左手手心的蘑菇消失不見，而出現在她右手的，是兩個熟透了的紅果子。
    季黎把水果分給他們吃。
    無論味道、水分、口感都和真實的果實一模一樣。
    “雖然好像暫時想不到有什麽用處的樣子。而且‘主觀認可
    的公平’這個範圍，還有點模棱兩可的感覺。”
    “我試過用不對等的代價去做交換，但即便我欺騙自己‘這是公平’的，也沒有生效。我想，可能跟我的‘語言’無關，是更潛意識裏的概念”
    “總而言之，念能力是想象力和規則的較量！我也還在摸索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