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道音惹塵動,玄門為君開 第二十九章 誰人可扶將傾廈

字數:7569   加入書籤

A+A-


    聽罷樊江星認輸之言,整座千秋峰上先是寂然數息,而後便是爆發起一陣喧嘩之聲。
    “大師兄威武!”
    “大師兄道法通玄,年輕一輩怕已是無有敵手!”
    在歡騰的人群中,卻也有著幾處不和諧之處,樊晚秋那處自不用說,自是麵露頹色。
    而岩壁之上,卻也有一人未曾歡呼鼓舞,隻是以意味難明的眼神望向空中二人,卻正是戒堂中排於首位的林墨弦。
    一主擂之上,柏鳴鴻三人亦是平淡如常,便是黃沐清也就隻是麵上略帶喜色,此刻三人所想,怕都是如何早日登臨空中那二人的境界修為。
    半空中,蔣軒澤收了手中長劍,稽首言道:“樊真人神通道法屬實不凡,此番若非真人你有所保留,怕是結果猶未可知。”
    “輸便是輸,若說貧道未曾使得全力,難不成蔣真人你便就竭力而為了嗎。”樊江星卻是顰著眉言道:“貧道非是那輸不起之人,既已分得勝負,那貧道便就告退了。”
    言罷,樊江星再一稽首,飛身遁至曜陽宗諸真麵前數丈處,待問候一番後,便就往天邊遁行而去。
    法駕之上,朱夕端目視樊江星漸遠的落寞身影,微微一笑,而後自身後喚來一道童,耳語幾句後,便就對來至身前的蔣軒澤言道:“軒澤,此番做得不錯。”
    “不敢受掌門褒獎。”
    “那樊小友也算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想來此番你當也受益匪淺,待大比後便就回府閉關些時日吧。”
    “是。”
    待言罷,朱夕端看一眼身側,而後便見戒尊站起身形,幹澀聲道:“此間事了,本次大比便就至此,諸弟子且自行散去吧。”
    聞言,擂台上眾人執禮齊聲到:“謹遵戒尊法旨。”
    待眾低輩弟子離去後,蔣軒澤正欲起遁光離去,卻又聽聞自家師尊言道:“軒澤你且隨我法駕一道吧。”
    “是”,雖心下疑惑,但蔣軒澤卻仍是調轉身形恭敬立在了朱夕端身後。
    片刻後,那法駕已是來至九天之上,朱夕端屏退左右道童,而後拍拍身側座榻,言道:“軒澤,你且過來坐下。”
    “師尊當前,哪有弟子之座。”
    朱夕端微一搖頭,也就不再多勸,隻輕聲道:“軒澤你此番獲勝,可是覺得自己勝之不武你無需顧忌什麽,直言便是。”
    蔣軒澤躊躇片刻,便就拱手道:“弟子確是不甚歡喜,這樊真人身兼紫槐樊氏兩家之所長,本應是一勁敵,然此番其卻是如同縛了手足一般,處處皆可見其忍讓,難免讓弟子心中氣悶。”
    “你說得不錯,此戰本不該這般虎頭蛇尾,若是其使了那紫槐道法,莫說被你那般輕易近身鬥敗,便是那‘紫電罩空’之法,你怕是也未必可一劍破之。”
    聞言,蔣軒澤麵露欲言又止之色,但終是麵色一黯未能說些什麽。
    朱夕端微歎口氣,言道:“我知你這孩子醉心大道,無意摻和這些勾心鬥角之事,但你終歸將會成為我曜陽少宗,須得早些學會了這些才是。”
    “師尊且放心,弟子一應身家皆是師尊所予,心中自會有分寸的。”
    朱夕端擺擺手,打個哈欠道:“為師卻是不擔心的,你且自去吧。”
    “師尊保重,弟子這便告退了。”
    再是一禮後,蔣軒澤便就足尖輕點,化一道金色遁光往自家潛江台行去。
    樊晚秋修行之所,一道紫色遁光自天邊落下,光華散去,樊江星踉蹌幾步,而後便是跌坐在了草地之中。
    “咳咳”
    輕咳幾聲,樊江星盤起雙膝,雙手結一印結懸於胸口,而後便見一道碧色光華將其身影籠入其中,不過幾息後,許多汙濁之氣便是隨其氣息流轉間流出體外。
    過有一刻,樊江星睜開雙眸,目中已是神采奕奕,若非身上道袍有著些許雜亂,怕是無人可看出其先前方才鬥戰一場。
    卻此時,樊晚秋也是駕舟回返,法舟方一落地,其便是急匆匆奔向自家兄長,而後關切言道:“大兄可有甚麽大礙”
    見自家小弟歸來,樊江星眉間鬱色稍散,溫和言道:“阿弟無須擔心,我有紫槐宗功法傍身,這些微傷勢,須臾間便可痊愈。”
    聞言,樊江星再看兩眼樊江星,確定其已是氣息平穩,這才是放下心來。
    “阿弟,這位蔣真人非是池中之物,此番我落敗倒也不算冤枉,隻是惜哉今次非但未能求得丹藥,反倒是白白蹉跎了四月時光。”
    樊晚秋卻是憤然道:“若非是朱真人相逼,大兄你又怎會這般輕易落敗,倘若,,”
    不待樊晚秋說完,樊江星便是厲聲打斷道:“阿弟,莫要胡說,此番我自縛手腳全是時勢所逼,與他人卻是無關,且現下阿弟你乃是曜陽宗內門弟子,平日可還得慎言才是。”
    “是,大兄,是愚弟一時衝動了。”
    “無妨,且一道回府吧,我再於此地指點你幾日,而後便就得盡快趕回族內了。”
    樊晚秋跟在其後,隻悶聲應了聲是。
    見此,樊江星微一歎息,言道:“我知阿弟你欲要為宗族出力,但以你現下修為,留在這曜陽宗許才是上策,且若你能在這曜陽宗打下一片根基,那卻也是為我樊氏立一大功了。”
    “大兄所言甚是,愚弟今後自會好生待在這曜陽宗內的。”
    言談間,二人便就緩步入了府宅去。
    數日後,青山台後山之上。
    柏鳴鴻三人正圍坐於一方桌之前。
    “鳴鴻,方才門中遣人言語,說似我等這般本便有雲台在手的,現下可去門內換取一道神通,你以為如何”
    柏鳴鴻飲口清茶,言道:“雨粟啊,你可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
    “確是這個道理,那我便也將此機會留待日後了。”
    二人言談時,黃沐清那處卻正細細品味手中糕餅,這糕餅乃是前日陳九陽登門所贈,言說是自那西辰艮洲托人帶來的。
    再吃有兩塊,黃沐清便言道:“前日我聽陳道友言說,似乎我等通過大比的弟子已是可向門中高修投那拜師貼了。”
    “不錯,確是如此,且我等占得主擂者還可擇一位上真投貼。”
    黃沐清聞言微訝到:“竟是上真嗎,那確是不可錯過啊。”
    紅塵境之上方可稱作上真,而身為扛鼎宗門的曜陽宗,卻是足有九位上真,且其中還有掌門朱夕端這一位浮生初期的大能修士。
    柏鳴鴻頷首道:“此次機遇百載難遇,然我對那九位上真卻是不甚了解,雨粟你可能為我與沐清說上一二”
    唐雨粟麵上得意之色一顯,笑言道:“今日喚你二人相聚,便就是為了這事,自大比後至昨日,族中已是將九位上真的訊息盡數傳予我這處了。”
    說到此處,唐雨粟卻是頓下話語,柏鳴鴻自是會意,看黃沐清一眼,而後二人便就一道舉盞言道:“請雨粟兄賜教。”
    “好說,好說。”唐雨粟繼而言道:“門中九位上真,除卻掌門真人外,便以戒尊秋承德輩分最高,且不說其掌門真人師弟的身份,便是那紅塵後期的修為,便就已然是淩駕其餘諸位真人。”
    聽到此處,柏鳴鴻卻插言道:“不知戒尊所修,可也是那《火曜正法》”
    “非也,這《火曜正法》雖確是掌門一係所修功法,但除卻入宗時功法自來相投,其餘習此功法者,便就都是定了少掌門之位後,方才轉修的。”
    “原是這般,那不知秋真人所修究竟是何法門”
    “這卻是不知,這位真人罕有出手,實則在其接任戒尊之位前,族中對其也隻是知道個名姓而已。”
    黃沐清撇撇嘴道:“觀這位秋真人麵相,便是那脾氣古怪,不好接近之人,且莫再言他了。”
    聽得此言,唐雨粟便就含笑言道:“諸位真人中,紅塵中期有三位,分別是喬惜兒喬真人,龔興言龔真人以及穀文成穀真人。這三位真人俱是內門弟子出身,所學也皆是門中高深功法,且喬真人所學乃是《少陽經》。”
    言罷,唐雨粟便就將目光看向柏鳴鴻,言道:“這位喬真人雖是位坤道,但想來卻是最適合鳴鴻你的。”
    “確是如此,我自當好生斟酌一番。”
    “除去這三位,剩下的四位真人便俱是紅塵初期的修為了,其中梅子墨,子桑雪兩位真人皆曾是掌門真人弟子,且子墨真人陣法造詣當執門內牛耳。而其餘兩位真人,一為鄧參鄧真人,二為陸石陸真人,鄧真人乃是門中懸壺院院主,一手煉丹之術獨步天下,而陸真人則是自火元淬體中另辟蹊徑,開創出了一條火修煉體之法。”
    言罷,唐雨粟便就平靜看向柏鳴鴻二人,靜待其等做下決斷。
    過有半晌,柏鳴鴻先自言道:“我欲拜入喬真人門下。”
    唐雨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再側首看向黃沐清,卻見其躊躇片刻,而後堅定言道:“我也要拜入喬真人門下。”
    唐雨粟訝然道:“嗯我原以為沐清你會屬意子墨真人呢。”
    柏鳴鴻也是顰眉道:“沐清,我自也是願與你一道的,但上真收徒本便是隨性為之,若我二人共投一門,怕是難免會有差池。”
    “無妨無妨,你二人也莫再勸我,陣法什麽的,想一想便就頭痛,我自不會去考慮的。”黃沐清擺擺手道:“鳴鴻你也莫要讓我什麽,便就安心投你的拜師帖便是。”
    見此,柏唐二人心知已是萬難勸動,便就隻能無奈歎口氣。
    “雨粟,我二人既已是定下,那卻不知你作何打算”
    “我卻是欲要拜入鄧真人門下的。”
    “哦這卻是為何”
    唐雨粟再飲口茶,而後言道:“我所習功法非是門內所有,故而並無合宜上真可選,且煉丹一道我早便有些興趣,現下卻是不可錯失機緣的。”
    柏鳴鴻點頭示意理解,而後便就道:“事不宜遲,你我這便就寫下拜師貼吧,免得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確是此理,為兄在筆墨之上可沒什麽研究,便就勞煩二位了。”
    青翠山林間,樊江星正在旁側看顧樊晚秋修行。
    卻此時,一道金色飛舟來至二人上空,舟中立有一乖巧道童,其看眼二人,稚聲道:“可是樊江星樊真人當麵”
    樊江星眼神微眯,瞧出此人乃是掌門座下道童,便就打個稽首道:“正是貧道,不知道友來此何事。”
    “掌門真人有言,感念樊真人萬裏求藥,故而此番門中欲要再煉一枚離殞清魂丹賜下,隻此凡煉製頗耗時日,樊真人需再等上一月,不知真人作何打算”
    聞言,樊江星目中詫異之色閃過,但仍是欣喜言道:“貧道自是願意等的,還請道友代貧道謝過貴派掌門,改日必當親去答謝。”
    那道童執禮言道:“答謝卻是不必了,話已帶到,小童這便就去了,樊真人好自為之。”
    言罷,那金色飛舟便就自空中失了蹤跡。
    草地之上,樊晚秋方才自靜中退出,立時便興奮言道:“大兄,如此一來家祖便就有救了!”
    樊江星卻是斂去笑意,眸中異色閃動。
    覺出自家兄長不對,樊晚秋便就言道:“大兄,可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阿弟,這丹藥來得太蹊蹺了,雖不知背後是否藏著些什麽,但我樊氏確是不可錯過這次機會。”
    “大兄,會否想得太多了,我樊氏與曜陽宗地隔兩洲,其卻是無有什麽道理加害於我吧。”
    樊江星抬手止住樊晚秋話語,言道:“多說無益,此事你且莫要對旁人提起,我需先往族中修書一封。”
    半刻後,一道紫色飛符劃破青天,直往東桑震洲方向飛去。
    一月時光轉瞬即逝。
    這一日,樊江星正自靜坐修持,忽地心中一悸,而後便是自靜中驚醒。
    “今日思緒總是不定,卻不知是何征兆。”
    正思量時,卻見一道紫色飛符自窗邊飛入,樊江星忙是將其接下,待讀罷飛符,卻見其麵色一陣潮紅,而後便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洞府之外,樊晚秋有感自家兄長氣息紊亂,忙是疾步來至屋內,眼見一地鮮血,忙是問道:“大兄,發生何事了”
    樊江星抬起低垂頭顱,眼眸之間已是一片赤色,其額上青筋顯露,沙啞聲道:“阿弟,為兄稍後所言,你且得牢記於心。”
    “大兄且講。”
    “其一,你日後在這曜陽宗需得謹慎行事,莫要無端尋事;其二,唐雨粟柏鳴鴻二人非是等閑之輩,你需得設法與其交好;其三,也是最要緊之事,你須得盡己所能,早日提高自家修為。話已至此,你且記下,為兄這便就回返族內了。”
    言罷,樊江星便就疾步往屋外行去。
    樊晚秋跟於其後,急急問道:“這是發生何事了,大兄!”
    來至崖邊,樊江星方才氣息稍複,澀聲道:“家祖,隕落了。”
    “什麽怎會這般快怎會這般”
    卻此時,天邊一道金光閃過,道童聲音再是響起:“樊真人,離殞清魂丹已是煉好,你且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