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年縱青鋒,蘋末舞嵐煙 第八十八章 優遊卒歲山河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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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轉瞬便過,這日清晨,天邊晨光熹微,樊氏族內凡身具修為者,皆是自屋舍中行出,列隊往那族中禁地行去。
樊氏禁地乃是一處蘊含磁石的廣闊山穀,此刻那穀心祭壇之上,樊江星正身著一花紋繁雜的紫金法衣立於正中,而在其側,則正是自曜陽跨洲而來的樊晚秋。
看眼自家胞弟,樊江星微一笑,言道:“阿弟,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見,便就沒有什麽要說與大兄的嗎”
樊晚秋抬起頭顱,目中透著不解,言道:“大兄,你才剛是入萬物之境,為何這般急便是要來受這家祖傳承我樊氏如今境況不已是暫時穩固下來了嗎”
“阿弟原是在擔心為兄,不過你此番卻是多慮了,為兄根基渾厚得很,自是有信心承下這傳承的。”
“大兄莫要再唬我了,這傳承乃是老祖他臨終前竭畢生之力所化,雖是可助人破境,但其效用卻是無疑於揠苗助長,說不準便就是自斷道途!”
樊晚秋愈言愈是動情,到最後,卻已是雙目赤紅,啜泣道:“大兄你這般犧牲,阿弟,阿弟我隻恨自家無用啊。”
聽得此言,樊江星麵色一滯,長歎口氣,而後輕撫下樊晚秋頭頂,寬聲道:“阿弟莫要怪為兄,此中有些細節現下我卻是不便告於你,稍後若是成功啟了這傳承,那你便就回返曜陽吧。”
聞言,樊晚秋卻是並未作何回應,隻在那目視足尖不發一語。
見此,樊江星再是言道:“前番看罷你所傳家書,知曉你不日便要去那七派鬥法了,這卻是極好的,你在那曜陽宗地位愈高,則你之處境便就愈發安全。”
“大兄,我知你是為我安危,但我既是樊氏子弟,那又怎可一味龜縮,我也欲為大兄分憂啊。”
“阿弟,莫要心急,我若是要完整承下這傳承,少說需得耗上個兩三百載,此段時間你若是不在曜陽好生修行,那又何談為我分憂呢”
“莫要置氣了,就當是我這新晉族長的命令。”樊江星自袖中取出一鼓鼓袖囊,將之塞入樊晚秋手中,而後言道:“此處是我為你備下的修行外物,過後百載便就靠你自家了。”
看眼手中袖囊,樊晚秋起法力蒸去眼中水氣,而後深一躬身道:“樊晚秋,謹遵族長口諭。”
東曜離州,曜陽宗。
青文洞天內,柏鳴鴻原先那洞府旁側,如今卻是蓋起了一幢精巧竹樓,而柳今歌,此刻便就是住在那竹樓二層之內。
原先柏鳴鴻隻欲置辦套尋常洞府,但奈何柳今歌年歲尚小,其便隻得自門中討來一名女侍,而這般這下,尋常洞府卻就是不合用了,故而才是有了如今景象。
這一日,柏鳴鴻將身來至竹樓之上,便見一女侍正在各處洗掃,其人見正主來到,立是躬身道:“見過郎君,柳小娘子和耿小郎君皆是在裏間行早課呢。”
自耿正誠入得洞天,其便就每日清晨來到柏鳴鴻洞府之前請安,柏鳴鴻雖然覺得大可不必,但卻並未多說些什麽,隻是每日讓其與柳今歌一道行罷早課。
見四下皆是整潔有序,柏鳴鴻微一頷首,含笑言道:“無需多禮,你且去忙吧。”
“是,郎君。”
到得裏間,便見柳今歌與耿正誠各是盤坐於一蒲團之上,觀其周身氣息,顯是柳今歌進益更多,柏鳴鴻含笑點下頭,而後便是退了出去。
修行一事,艱苦非常,須得從幼年時便以運氣之法熬煉身體,若是火候不到便就冒然修習那通脈之法,成與不成倒算小事,傷了根基才最難找補。
看罷柳今歌,柏鳴鴻正欲回返洞府修習,卻忽覺自家似是忘了何事,略一思量,卻是憶起雲夢派那二人,其拍下腦袋暗道大意,而後便是駕舟往喬惜兒那處行去。
數刻後,喬惜兒於榻上微點玉首,言道:“原是這般,你可是憂心惡了那桓弘濟”
“正是如此。”
“那卻是不必多慮,天材地寶有緣者得之,你既是憑自家本事取得,那便無有可指摘的地方,那桓弘濟我有所耳聞,雖不是什麽豁達之人,但也不會自折顏麵對你一個小輩動手的。”
“師尊,我倒非是擔心桓真人對我出手,隻是擔心今歌之事是否會露了出去”
聞言,喬惜兒微一沉吟,言道:“這卻是不可不防,不過今歌麵目其人並不知曉,待日後我為今歌設下幾道遮掩禁製便是。”
“那便謝過師尊了。”柏鳴鴻恭敬一禮,而後又是言道:“還有一事,此事雖是桓真人私心所起,但這雲夢派確是已將手腳探入東曜洲,此事會否”
言至此處,喬惜兒卻是抬手道:“鳴鴻,七派之間斷不會自相傷害的,此事根底因果非七派上真不可知,你便也不必多問了。”
心知觸了忌諱,柏鳴鴻立是一躬身,言道:“弟子知曉了。”
靜有數息,喬惜兒又是言道:“你此番倒也來得巧,門中剛是傳下令,言說你等大比勝者皆是可入藏典閣自擇一門神通道法,七派鬥法在即,你若是能多習得一門傍身的手段,那自是極好的。”
聽得此言,柏鳴鴻麵色微動,執禮道:“敢問師尊,弟子此番該擇選何種神通”
“此前於大比之上,你所使的諸般手段為師皆是看在眼中,然你應是還有所保留吧”
“師尊明鑒,弟子確是還有一二手段。”
喬惜兒微一笑,囑咐道:“以你現下道行,門中卻是有兩道神通最為合宜,一為‘白水鑒心’,乃是元神守禦之法,二則是‘白虹經天’,乃是一蓄勢強攻之法,到時你自擇便是。”
“謝過師尊,弟子知曉了。”
這處言罷,柏鳴鴻再是同自家師尊問詢些近日修行所遇關隘,而後便是自蒲團上起身辭別。
卻此時,天地間忽得一陣震顫,便是以柏鳴鴻如今修為,亦是有感一陣頭暈目眩。
柏鳴鴻麵色一變,往自家師尊望去,卻見喬惜兒目中滿是驚懼,麵上已是白了一片,其立是問詢道:“師尊,師尊”
聽得呼喚,喬惜兒才是回過神來,其壓下心頭驚詫,對柏鳴鴻道:“有浮生境大能隕落了。”
“怎怎會”
而在此時,於南陽乾洲之中,唐雨粟正與自家老祖立於一樓閣之上,其看向空中那絢爛光暈,麵色一片煞白,顫聲言道:“老祖,那是今次將要受封的浮生境前輩嗎”
唐雨粟身側,唐家老祖亦是難抑心頭驚疑,幹澀聲道:“不錯,確是那位前輩。”
良久,天邊光暈漸是散去,欽天宗掌門麵帶痛惜之色來至半空,朗聲道:“諸位同道,火居前輩大道有歧,為免自家走火入魔後傷及天下,前輩已是以身殉道,諸位還請節哀。”
欽天宗掌門之言回蕩天際,但唐雨粟卻並未去聽,隻是將那目光投注下方,而那處,卻正是火居真人先前所在的,那隸屬曜陽宗的巍峨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