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二十周目(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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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
零點過後。
警察宿舍。
“hgi,你再不睡我就真的要把你一拳打暈幫你睡著了。”鬆田陣平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伸腳踹了一下萩原研二。
翻來覆去的萩原研二“嗷”了一聲,委屈巴巴地轉身和他對視:“要不……我還是去吃顆安眠藥”
“再過一小時,要是還沒睡著就去吃一顆吧,反正也就這麽一天了。”鬆田陣平歎氣,“你這家夥也太緊張了吧”
萩原研二十分不服氣:“小陣平,你還記得你四年前的月日是什麽反應嗎”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那麽久遠的事情誰還記得啊。”
“騙人!小陣平害羞了!”萩原研二大聲道。
“而且那天晚上連需要隱藏身份的小降穀和小諸伏都跑過來了,你們表現得可比我現在誇張多了。”
想到四年前的事情,萩原研二也忍不住感歎:“不過也確實,畢竟那個時候我……”
他突然停住。
鬆田陣平敏銳地眯起眼睛:“什麽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所以才會這麽緊張”
“不是,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小降穀說他已經經曆過一次三年了吧,三年又三年,那麽現在對他來說其實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吧”萩原研二轉身看向天花板出神。
“七年啊……每次一想到他和我們之間的時間差和記憶差別,就會忍不住感到擔憂和遺憾悲傷呢。幸好還有小諸伏一直陪在他身邊,不然真不知道會怎麽樣。”
嗯,其實他是想起了那五個周目的輪回。
那些關於死亡和爆炸的記憶也是他昨晚睡了醒,醒了睡,反反複複做噩夢沒睡好導致第二天精神狀態不好的原因。
所以說,小降穀真厲害啊,他連這五個周目都難以忍受,小降穀是怎麽在那麽多擁有完整記憶的輪回後還能保持那麽好的狀態呢
萩原研二清楚地記得幼馴染被他牽連了多少次一起被世界線收束的蝴蝶影響然後死亡的場景,現在真正到了世界線專門為小陣平進行死亡收束的時候,他怎麽可能睡得著。
就像降穀零最恐懼係統來個一死一活的存檔讓他再也無法拯救諸伏景光一樣,萩原研二也因為這個鬆田陣平可能會死並且再也無法讀檔拯救的可能而痛苦到幾乎發瘋。
沒有比這更絕望的事情了。
“小陣平,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順利了嗎”萩原研二深呼吸一口氣,表情嚴肅,“當一切都顯得太過於順利的時候,也許就是在提醒——”
“提醒我們前方是懸崖,是時候該踩刹車了,對吧”鬆田陣平進行了搶答。
萩原研二愣住,轉頭無奈道:“小陣平……”
鬆田陣平勾起嘴角:“我倒是覺得順利也很好,ero不是也說了,我畢竟不算關鍵的主線角色,也許我的死劫早就因為這四年各種大大小小對世界線的改變而跳出了原本的死亡收束範圍,隻是我們無法確定而已。而且就算真的世界線收束了,我也絕對會打破那個世界線。”
“我不會死的。”他說,“無論說多少次都可以,我不會死。”
萩原研二怔
愣地看著他的表情,起伏不定不安的心髒竟然真的被安撫住了。
卷發青年經過四年的警察生涯現在看起來已經沉穩了不少,他將雙手枕在腦後,眼神堅定淩厲:“而且就像你說的那樣,再讓ero那個家夥輪回下去,光是在黑暗世界中掙紮臥底的時間就要超過十年了。而且之後還有那麽長的時間,即使是ero也承受不住的。”
“我也說過了,我的身上本來就隻有油門。”他咧嘴露出一個張狂肆意的笑容,“所以我們就直接一口氣踩下油門通過這一關吧!”
萩原研二沉默兩秒,然後突然開始啊啊啊叫著在床上瘋狂打滾。
鬆田陣平:“”
“可惡啊啊啊小陣平還是這麽帥!”萩原研二最後從床上猛然坐起來,眼睛亮晶晶地握拳做出決定笑道:“好吧,既然是你的邀請,那我也火力全開地衝上去吧!”
另一邊的降穀零剛從外麵回來。
他晚上被琴酒叫出去做了個任務,還順帶測試了一下赤井秀一的反應。
“他應該沒有那個夢的記憶。”洗完澡擦頭發的降穀零對被吵醒的諸伏景光說,“如果有的話,那個家夥就比以前更會裝了。”
“那就好。”諸伏景光相信他的觀察力,頓時鬆了口氣。
諸伏景光準備回去繼續睡覺,明天的事情那麽重要,必須要養好精神睡覺才行。
降穀零默默跟在他後麵。
諸伏景光腳步一頓,嘴角緩緩勾起,轉身對幼馴染伸出雙手:“我今晚稍微有點緊張睡不著,ero能陪陪我嗎”
金發青年臉上頓時一紅,低著頭哼哼唧唧地小聲嘀咕著好吧真拿你沒辦法啊,然後上前和他擁抱了一下。
諸伏景光笑著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嗯。”降穀零努力控製住嘴角,認真點頭。
確實感受到hiro的氣息就在身邊,降穀零也終於能徹底從昨晚的噩夢中緩過來,逐漸安靜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七點,睡足了六個小時的降穀零精神狀態很好,和幼馴染笑著道了早安後就回房間換衣服了。
但是在打開衣櫃的瞬間,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衣櫃裏明明有那麽多衣服,但不知為何,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兩件挨在一起的衣服。
一件高領黑色貼身毛衣,一件寬鬆白色v領針織衫。
正是曾經的現實和現在的噩夢中那個看見幼馴染死亡的降穀零身上穿的那一套。
降穀零沉著臉將衣服扯下來團在一起扔進了衣櫃最裏麵,皺眉挑選了一套完全不一樣的灰色衣服才勉強將不安壓下來。
他站在鏡子前調整了一下心情,等表情恢複正常才打開門走出去。
正好諸伏景光也從對麵開門走了出來。
看見他身上的衣服後,降穀零臉上的笑容再次僵住。
諸伏景光疑惑歪頭:“怎麽了”
降穀零直接上前一步去扒他的白色外套和黑色襯衫:“今天這麽冷,你怎麽就穿這麽一點快去換暖和一點的衣服!”
諸伏景光一臉迷茫被他重新推進房間,看著他拿著被扒下來的外套用力扔到一邊
,然後打開衣櫃開始給他重新挑選衣服。
看著看著,他大概就明白了。
“這一套是我那個時候穿的衣服嗎”他歎氣。
降穀零翻衣服的動作一僵。
諸伏景光上前,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襯衫同款黑色的加絨大衣穿在身上,然後拉著降穀零坐在床邊認真看著他。
“ero,我本來不想問的,但我覺得還是不行,非常抱歉要逼你回憶那些不好的事情追問你痛苦的回憶,但是……”諸伏景光抓住他的肩膀和他對視,“那件事,你是不是還有什麽非常重要的細節瞞著我”
降穀零忍不住垂眸逃避他的視線。
諸伏景光卻已經下定決心了,不然以ero這個狀態說不定真的會出事。
“好吧,我們慢慢來,能和我詳細說說你和赤井秀一的事情嗎”他放緩聲音,“即使一開始是誤會從而恨上了他,但之後你們應該已經解開了誤會吧為什麽還是這麽討厭他呢”
降穀零撇嘴:“就算沒發生那件事我也一樣討厭他,最開始就是這樣,是性格和氣場問題。”
“我和他的事情已經沒辦法簡單解釋和解開了,就算最後誤會解開,但是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以及當時產生的劇烈情緒也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恨了那麽多年,我們的關係已經無法回到最初的正常情況了。”
金發青年猶豫幾秒,最終還是放棄掙紮般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後睜開了眼睛,紫灰色的眼睛晦暗無比。
“最開始,我以為是他開槍殺了你,當時差點直接失去理智,恨意和憤怒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但是在跑過去觀察清楚hiro的樣子後,我發現應該是你自己拿槍對自己胸口開槍的,所以我就推理出是萊伊把槍交給你逼你自殺的。”
“他當時還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什麽叛徒就應該這樣得到處罰還有什麽都沒問出來像是殺了個幽靈一樣令人不爽……我的表情和反應是真的控製不住,他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身份。”
“我……想辦法保下你的屍體讓公安帶回去安葬了,我參加了你的葬禮。”
“看著你簡單到連親人朋友都不能參與的葬禮和不能寫上名字的墓碑,我決定要殺了萊伊。”
“但是他那時卻憑借著殺死臥底蘇格蘭的功績迅速在組織裏晉升,一路風生水起甚
至得到了組織boss的高度看重,最後又突然暴露身份灰溜溜地跑回了fbi。”
“真是可笑啊對吧,在知道他也是臥底的時候,我的恨意和不甘更濃烈了。”
“後來他和我解釋過,他當時是想救你的,隻是沒能救下來,還說他直到現在依舊為你的事情感到抱歉。”
“我當然不可能釋懷吧,當時的情況,以他的能力怎麽可能救不下你呢他就是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然後對你見死不救吧所以才會把槍交給你讓你自己自殺的吧他當時明明就是冷漠地踩著你的屍體一路往組織上麵爬……”
降穀零深呼吸。
“就算他沒有義務救一個其他國家的臥底,可你們不是搭檔了好幾年的朋友嗎就算不救,他也完全可以不拚盡全力去追殺你吧明明跟過去說要救你,卻又不盡全力救你,他到底想做什麽他不把你逼到絕路,不帶上那把槍交給你,你就不會死了。我明明馬上就能趕到了,我明明能救下你的,是他先逼死了你。”
“我恨他,我無法原諒他,但是他卻在後麵救了我幾次。可越是體會到他的強大,我就越是恨他當時為什麽不救你。”
“可是後來有一天,為了最終戰的徹底合作,他跟我坦白了一件隱瞞我很久的事情,關於那個天台那個夜晚的真相……”
說到這裏的時候,降穀零的身體終於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
諸伏景光連忙握緊他的雙手,眼眶發紅。
“他說,他當時追上天台被你搶走槍看你要自殺後立刻就對你坦白了自己的fbi臥底身份,他是真的在拚命想救你,但是你沒有相信他。”
降穀零稍微緩了一下後繼續道。
“hiro當然不會拿高明哥和我的安全來賭這個可能,當時組織裏的萊伊可一點都不像臥底,當時情況又十分緊急。所以你想要對自己的心髒和胸口的手機一起開槍,讓蘇格蘭作為一個和諸伏景光無關的幽靈死去,這個並不意外。我理性上也完全能理解hiro,隻是感情上無法接受,認為就算這樣赤井秀一也還是能堅持住救下你。”
“但是赤井秀一猶豫了很久還是說了,說他其實及時抓住了你,你已經沒法開槍自殺了。他準備給你解釋證明他的身份,想讓你通過fbi的證人保護計劃假死活下去。”
“我當時想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要隱瞞我這麽久,為什麽要露出那種猶豫糾結的神情”
諸伏景光也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眼睛緩緩睜大,死死地盯著他。
金發青年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難看笑容。
“然後赤井秀一說,在你們僵持的時候,後麵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他被腳步聲驚到下意識轉頭想要觀察來人,卻就在這一瞬間的幹擾下,你趁機毅然決然成功開槍自殺了。”
諸伏景光感到了窒息,他的瞳孔收縮,呼吸急促,雙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那是我的腳步聲。”降穀零靜靜地看著他,“其實是我害死了hiro。”
“如果不是我,hiro其實是有機會能活下來的。”
“不、不是的!不是ero……”諸伏景光握緊他的手用力搖頭,想要立刻解釋卻聲音破碎到一時沒能成功組織語言。
“hiro,你知道嗎”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降穀零的臉上滑落,他平靜地崩潰著。
“沒有什麽比【是我害死了你】這件事更讓我痛苦的了,但這就是最絕望的事實。”
“我最恨的,其實是我自己。”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