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升靈大會的臨近，天魁城內暗流湧動，四方翹楚源源不斷湧來。
    司雪衣三人決定留下後，便在城內租下一個院子，並沒有和聖元眾人匯合。
    是夜，星空如洗，月朗風清。
    司雪衣獨自一人來到了前院。
    他豐神俊朗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明眸皓齒，神色安靜輕鬆。
    老實說，白天離人淚的酒勁還未過去，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給他造成了些許衝擊。
    他和曦洛曾經親密無間，彼此間沒有任何秘密，無論是心裏的還是身體上的。
    但九百年前那一箭，龍之歎息射出來的一箭，最終還是曦洛射出去的。
    “往事可真令人唏噓……”
    司雪衣輕歎一聲，目光便堅定下來，沉吟道：“但我可不是什麽多愁善感之人，眼前人才是最值得珍惜之人。”
    唰！
    葬仙劍出鞘，司雪衣在夜色中，演練起神話玉簡中的麒麟劍法。
    神話玉簡一共六門絕學，麒麟劍、鳳凰槍、青龍指、玄武盾、白虎印、朱雀翼。
    如今麒麟劍法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殺招聖無我之劍，司雪衣可輕鬆施展，聖麒麟之光隨時都可以破門而出。
    以他現在龍脈八重的境界，可直接修煉第二門絕技鳳凰槍。
    呼哧！
    月光下，司雪衣一襲白衣，在院中騰轉挪移，劍光閃耀奪目，劍影變化多端，劍音回蕩不休。
    麒麟劍法風火雷水四種意境，被其演繹的淋漓盡致，宛若仙人舞劍般飄逸絕倫。
    “如此良辰美景，師兄果然沒睡。”
    等到劍法演練完畢，一道清脆聲音傳來。
    司雪衣手腕一抖，劍身騰空轉動，幹淨利落的歸入左手鞘中。
    他抬眸看去，說話者不是端木熙還能是誰。
    端木熙如清水芙蓉般的麵孔，在月色下絕美無瑕，一頭銀發閃耀而醒目，她比天上的仙子還要漂亮。
    司雪衣笑吟吟的朝她看去，輕聲道：“我在等你。”
    兩人之間默契十足。
    白天喝酒時，端木熙看穿了他的心事，勸他留在這天魁城中，自然是有話要和他說。
    “那師兄，借我風雷琴一用吧。”
    端木熙快步上前，接過了紅藥送給司雪衣的風雷琴。
    “紫禦風雷，神霄九變。”
    端木熙知道這把琴和紅藥的故事，輕輕說上一句後，坐在院中將琴放好。
    她抬頭看向司雪衣，神色一反常態，月光下沒有半點嫵媚之色，隻剩下安靜和肅穆。
    司雪衣正疑惑間，琴音陡然響起，他臉色立刻有了變化。
    “霓裳羽衣曲！”
    他神色動容，肩膀輕微晃動，忍不住朝前走了半步。
    此為上古十大神曲之一，當今天下會此曲者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即便是他也不會彈奏此曲。
    但天下間所有人都不會，那位月大當家是一定會的。
    司雪衣想起離開聖院前，在靜心湖中看到玄音古琴破水而出，化為驚鴻遠遁望月殿。
    “原來如此。”
    司雪衣神色怔住。
    月冰雲放棄音律之道，玄音古琴塵封九百年，那日破水而出原來是為了教端木熙霓裳羽衣曲。
    不對……不對。
    司雪衣很快意識到不對，神色徹底動容，身體有些緊張和不安起來。
    天籟般的琴音，他竟無心去聽，任由思緒亂竄。
    不知過去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司雪衣仍舊茫然無措，直到一具柔軟的身軀將他緊緊抱住。
    “首座讓我將此曲教給你，說隻有心愛之人彈奏的霓裳羽衣曲，才能助我在九天玄女舞上更進一步。”
    端木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司雪衣眼眶濕潤，一滴淚水無聲的落了下來。
    他右手拳頭緊握，心如刀割，痛苦不已。
    九百年！
    九百年了，月冰雲還未忘記他，還在為他著想，那這九百年來她過的到底有多苦？
    “師兄，首座她很孤獨，可我知道，她絕非故意不與師兄相認。隻是心中有苦說不得，她不知道師兄這九百年是如何挺過來的。”
    “但她不想師兄如她一般孤苦，才讓熙將這霓裳羽衣曲轉授師兄，她想要成全師兄和熙。”
    “師兄，即便拿到紫雷聖火，也留下來吧。不要著急離去，熙相信，首座和師兄的心結一定會打開的。”
    ……
    司雪衣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銀發少女，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臉。
    他既心疼月冰雲，也愛惜眼前之人，有許多愧疚湧上心頭，輕聲道：“我司雪衣真是命好，何德何能，能遇到你這般女子。”
    端木熙道：“師兄何必這般說，我知道九百年前，與首座對琴之人就是師兄。就像師兄也知道，熙是太虛仙宗所謂聖女一樣，我們都是傷心之人。”
    “當年滄瀾學院，是師姐照顧了最無助的我，是師兄讓熙能再次起舞，熙很榮幸能遇到師兄。”
    她撩起臉頰旁的長發，與司雪衣臉緊緊貼在一起。
    良久，二人才慢慢分開。
    司雪衣笑道：“我答應你，即便拿到聖火也不會著急離開聖院。”
    “真好。”
    端木熙嫣然一笑，月色下那張臉格外嫵媚。
    司雪衣看著眼前笑臉，心中生起一個念頭，他要拿下升靈後的聖陰果送給端木熙。
    不要說欠端木熙的太多，永遠都還不起的話。
    還不起就難道不還嗎？
    不，還不起就一件一件還，就從眼前之事開始做起。
    接下來時間，司雪衣白天練習霓裳羽衣曲，晚上修煉神話玉簡中的鳳凰槍。
    與麒麟劍法水火風雷多變的意境相比，鳳凰槍的意境隻有一種，就是火焰，無盡之火，無盡憤怒之火，焚天，滅地，蒼生盡絕。
    司雪衣修煉起來，倒也得心應手，並沒有多少阻礙。
    沒幾天，他又在火焰和怒火中悟道。
    在鳳凰的火焰中，悟出了往生與盡滅之道，火焰並不僅僅隻有憤怒。
    鳳凰騰飛為蒼生起舞，鳳鳴九天金光火焰渲染蒼穹，火焰隻為焚盡這世間一切汙穢。
    在往生與盡滅之間涅槃，孕育出新的世界。
    平心而論，鳳凰槍與麒麟劍威力並沒有高低之分，但意境卻是截然不同。
    麒麟劍高貴清冷，鳳凰槍生死不滅，延綿不盡。
    如果有對手適應了麒麟劍，再來一套鳳凰槍，絕對會將對手打的猝不及防，無法應對。
    ……
    隨著時間流逝，天魁城變得愈發熱鬧起來。
    尤其是當孟星河也來了之後，讓這座邊疆重城，徹底沸騰了起來。
    孟星河何等人也！
    那是天命超凡，少年天驕，是天墟淨土中的傳說級人物。
    自從神武帝國立下龍榜以來，他是唯一一個，不到一年就登上榜首之人。
    而且上了榜首，就再也沒下來過。
    要知道龍榜上有許多老輩存在，後輩翹楚想要在一年之內，就將這些人全部挑下去，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如此妖孽，自成名之後，便受到萬眾矚目，也是無數人想要挑戰的目標。
    當他放出豪言，要拿下升靈大會榜首時，立刻就引起了轟動。
    各路天驕紛紛湧來，隻為與他一戰。
    若能將他擊敗，不但能名震八方，還能拿到超凡聖陰果這等奇物，說不定還能奪下對方在龍榜上積攢的氣運。
    有心氣者誰不會心動？
    要知道這天墟淨土，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天才。
    天魁城統領邊疆三十六座郡城，城主府恢宏大氣，由神武帝國兵部親手打造而成。
    在城主府中有一座風雲台！
    風雲台乃是一處規模龐大的武鬥場，平日裏常有軍士在此切磋交手，可以容下上萬修士來此觀戰。
    升靈大會就在此舉行。
    早在半月之前門票就全部賣光了，如今一票難求，在場外被炒到了天價。
    原本升靈大會隻準城主府和幾大霸主級宗門可以參與，但隨著此事越鬧越大。
    尤其是孟星河到來後，城主府改變了規則。
    任何修士，不分正魔，隻要繳納三十枚極品靈玉，就可以參與到升靈大會的爭奪中。
    規則一變，石破驚天。
    眾多修士都驚詫不已，光是報名費，這明光候就可以大賺一筆了。
    但更讓人驚訝的是，這明光候到底想要做什麽？
    明光候插手六大宗門的聖陰果之爭，就已經足夠詭異，到如今這規則一出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這明光候到底有什麽底氣，能保證城主府一定會拿到超凡聖陰果？
    這是陽謀！
    誰都知道明光候辦這升靈大會，肯定是想讓各路翹楚，都成為自己的墊腳石，最終將超凡聖陰果收入囊中。
    可即便如此，各方翹楚依舊絡繹不絕。
    因為六大宗門也不是什麽軟柿子，若明光候真的不守規矩，也不怕和他撕破臉。
    今日，終於到了這升靈大會約定之日。
    武鬥場內早已人滿為患，風雲台外聖院和五大霸主級勢力的人，早已在貴賓席上全部就位。
    孟星河也在其中，各方修士一眼就能看到。
    “這孟星河也是聰明人，為何還會以身入局？”
    一名器宇不凡的紫衣青年，盯著遠處孟星河，眉頭緊皺。
    他名瞿印，乃是龍榜排名第九的天驕，一身修為和實力深不可測。
    他繼續道：“明光候豈會平白無故拿出天機六爻盤來做好事，若無絕對把握，這升靈大會就是給其他人做嫁衣了。”
    在身旁的白衣青年李道鴻笑道：“或許這就是自信吧。”
    李道鴻同樣不簡單，龍榜第十一的天驕，是瞿印好友。
    瞿印排名雖高，可真動起手來，也不敢說穩贏對方。
    瞿印看向身旁這位好友，道：“李兄好像知道點什麽？”
    李道鴻神秘一笑，握著折扇，輕聲道：“瞿兄閉關太久，可能消息閉塞了一下，你知道千秋聖宴嘛？”
    “千秋盛宴？百年舉行一次的千秋盛宴。”
    李道鴻展開折扇，搖了搖頭，笑道：“是千秋聖宴，聖人的聖，千年才舉辦一次。有消息說，聖院首座受神武女帝曦洛指令，要在天墟淨土重啟千秋聖宴，穩固帝國在天墟淨土的統治。”
    瞿印頓時震驚不已，感到難以置信。
    李道鴻沉吟道：“千秋聖宴一旦舉辦，那就是千年以來天墟淨土最大的盛事，任何天驕妖孽不能在其中拿到席位，頃刻間就會同輩甩在身後。”
    “而這千秋聖宴的門檻就是天位之境，孟星河高調參與這升靈大會，就是想重演自己在龍榜上的故事。將所有龍榜妖孽聚集在一起，然後一口氣全部擊敗，以無敵風采進入天位之境，延續自己的傳奇神話。”
    瞿印麵色微變，他顯然沒料到，升靈大會背後還有如此隱情。
    半晌，才沉聲道：“這孟星河所圖真大。”
    李道鴻搖著折扇，看向遠處孟星河冷聲道：“豈能讓他如意，真當這龍榜上沒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