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劍！”
    司雪衣盯著劍身，眼中盡是欣喜之色。
    太美了。
    它沒有綻放光芒時，八麵劍身的彩色漸變雲紋，就已經到了驚豔八方的感覺。
    等到光芒綻放後，劍身如寒潭秋水般內斂的氣質，像是暗流洶湧的江河，所有鋒芒全都奔湧而出。
    劍身中間，也就是如山脊般隆起的那道豎線上，那條從劍尖一路蔓延下來的水墨黑白翎羽，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空靈澄澈，詭譎多變。
    司雪衣忍不住伸手觸摸，劍身傳來冰涼的觸感，沁人心扉，血脈相連，魂魄都為之顫鳴起來。
    我去！
    司雪衣驚訝不已，失聲道：“這柄劍到底什麽來頭？”
    “雪衣哥哥，顏色，顏色變了！”
    紅藥抓著手捧花，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道。
    封少羽和青麟神情動容，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見劍身中間那一條靈動修長的水墨黑白翎羽上，一根根纖細的毛發紋路變成了鮮豔無比的血色。
    猩紅閃耀，風華無雙。
    青鱗震驚道：“鳳翎，這是鳳凰尾部最有神性的那根翎羽，它的古劍胚恐怕有天大來頭！”
    封少羽麵色極其凝重，喃喃道：“難怪那李道鴻，對這霄雲劍念念不忘，他應該早就知道這柄劍大有來頭吧。等下……這字好像也變了。”
    在劍身底部，與劍柄銜接處的地方，原本寫著霄雲二字。
    但當翎羽上的那抹猩紅，完全蔓延下來之後，霄雲二字如斑斑鏽跡燃成灰燼。
    露出古老雋永的神凰二字。
    “神凰劍！”
    幾人同時開口，輕聲驚呼。
    鏘！
    司雪衣收劍歸鞘，悠悠劍吟戛然而止，可餘音繞梁不絕，讓人心曠神怡似與鳳同行。
    “多謝，小閣主。”
    司雪衣愛不釋手的收好劍，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青麟故作生氣的笑道：“小氣，你是真怕我後悔啊，都舍不得讓我多看幾眼。”
    司雪衣笑吟吟道：“誤會，誤會。這劍還沒晉升到聖劍，不入聖品，終究隻是個樣子貨，不值錢，不值錢。”
    他一邊說，一邊將劍收入儲物袋中。
    青麟見他是真的喜歡，心中也是歡喜不已，笑道：“對，不值錢，不值錢。”
    “嘿嘿。”
    司雪衣學著紅藥的模樣，傻笑兩聲，岔開話題道：“這些都你們都收起來吧，具體是個什麽數字，你回頭和我說就好了，我就不等了。”
    東西太多，清點起來費時費力。
    司雪衣信得過青麟，不用將時間浪費在這裏麵。
    “行。”
    青麟點了點頭，而後喚來兩名仆從開始清點貴賓室的各種寶物。
    唰！
    多寶鼠急的瞬間就竄了出去，司雪衣眼疾手快，將它隔空扯了回來。被提在空中的小家夥，手腳亂動，嘴裏麵嗚嗚咽咽叫喚不停，眼眶都濕潤了。
    司雪衣笑道：“速度還真快。不過，你也別叫喚了，再叫喚，你肚子裏的存貨，我都給你倒出來。”
    多寶鼠體內的芥子空間，明顯是分了層次的。
    分了幾層不知道，反正至少三層，肚子還有不少壓箱底的寶物。
    司雪衣的話果然奏效，多寶鼠淚眼汪汪，委屈的不行，想動又不敢動。
    “這家夥。”
    司雪衣看它實在可憐，心念微動，紫府處三十六片暗獄龍蓮花瓣，直接融化一枚，凝結成純淨無比的雷電結晶在指尖釋放出來。
    多寶鼠眼前一亮，一口就咬了進去。
    司雪衣笑了笑，結果一抬頭，這家夥在桌上又眼巴巴看了過來。
    “怕了你。”
    司雪衣得了神凰劍心情大好，也不好太委屈這小家夥。
    於是連續多次，將龍蓮花瓣凝結成雷電結晶，一枚一枚給它喂了進去，任由它存儲進自己體內。
    整整九次之後，這家夥依舊不滿足的看向司雪衣。
    “滾滾滾！”
    司雪衣嘴角抽了下，揮手將它趕走。
    在這樣下去，他快要被吸幹了，真是不知足。
    其他人看他這般神情都忍俊不禁，笑吟吟的捂著嘴。
    片刻後，貴賓室被清點一空，司雪衣看向紅藥道：“紅藥，你帶它先出去，門外等我一會。”
    “嗯。”
    紅藥將多寶鼠放在懷中，一手捧花一手捧鼠。
    青麟察覺到什麽，給了封少羽一個眼神，後者點點頭拱手離去。
    貴賓室隻剩下青麟和司雪衣兩人。
    司雪衣道：“蓬萊閣有什麽貴重但無用的珍稀之物嘛？”
    青麟稍稍一愣，而後醒悟過來：“送給女孩的？”
    司雪衣點了點頭：“不需要有什麽用，好看，貴，就完事了。”
    青麟想了想道：“你今天偶得神凰劍，那再來一對鳳凰耳墜如何，此物以天星隕鐵鍛造而胚，而後由最好的工匠打磨了半年，隻為在夜色中綻放出媲美深邃幽玄的星辰之光，神秘優雅，瑰麗驚豔。理論上可以勾連大道，聆聽聖道交織而成的鍾聲，實際上根本就做不到，除了好看，百無一用。”
    “天星隕石啊！”
    司雪衣點了點頭。
    這玩意他知道，它來自域外星辰，傳說中甚至可以讓修士聽見天道的聲音。
    實際上完全不可能做到，但它珍稀罕見，打磨過後光澤過人，是用來製造昂貴首飾的天選之物。
    越無用越能彰顯其身份，在其他修士看來隻有極品冤種才會去買。
    青麟笑道：“這可便宜不了哦，交情歸交情，生意我還是得做，隻能用極品靈玉購買，三萬枚極品靈玉，已經是最低價了。”
    旁人聽到這數字，肯定會被嚇一跳。
    司雪衣並不感到意外，他前世乃人皇之子，見過摸過不少，天星隕石就是這個價格，甚至還是基礎款的價格。
    在基礎款之上，還有更為罕見珍稀的龍彩係列，隻能用星玉來購買。
    青麟眼中露出極其驚訝之色，她能大概算出司雪衣身價，不算今日清點的寶物，他頂多也就五萬枚極品靈玉。
    這一下就拿出大半身家，實在太過於罕見。
    青鱗更了解司雪衣性格，他性格豪爽大方，絕非小氣之人。可對於極品靈玉，有某種超乎尋常的執念，說是貔貅一點都不為過。
    “真是神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青麟打量著司雪衣，嘖嘖稱奇。
    司雪衣笑了笑，不置可否。
    青鱗無奈道：“行，我給你去取，這鳳凰耳墜，隻能我親自去取。不過，你這次就別急著付款了，先欠著吧，記我賬上。”
    司雪衣稍稍一怔，笑道：“哎哎哎，這怎麽好意思呢。”
    青鱗笑看他那臭不要臉的模樣，笑吟吟道：“我看你很好意思啊。”
    司雪衣笑道：“我真不好意思，除了以身相許，我都想不到其他方法來報此恩了。”
    青鱗眨了眨眼，美眸中柔情藏在最深邃的那一縷金光中，笑道：“也不是不行。”
    司雪衣故作不懂：“嗯？”
    青麟笑道：“戲文裏不都這樣嘛，所謂救命之恩，長得好看就以身相許，不好看就來世做牛馬報答，你在樹心城可不止救了我一命。”
    司雪衣淡定笑道：“那你完蛋了啊，我這人比較慢熱，你慘了。”
    慢熱？
    青麟知道他的意思，笑道：“那你就先欠著吧，你上次委托我幫你尋找聖火線索，我已經找到了，倒時候一並結賬。”
    “行。”
    司雪衣眼前一亮，這朋友是真的靠譜。
    ……
    蓬萊閣外。
    李道鴻停下腳步，神色疑惑，回頭道：“我好像聽見了霄雲劍的劍音，錯覺嘛？”
    瞿印奇怪道：“我沒聽見。”
    李道鴻撓了撓頭，道：“可能真是錯覺吧，霄雲劍和我感情還是蠻深的，除我之外，同輩之中應該沒人能讓它發出劍音了。”
    瞿印腦海中浮現出司雪衣的影子。
    但他看好友一臉自信的模樣，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啊！”
    就在此時，兩人聽到一聲驚呼。
    卻是紅藥笑吟吟的出來了，她看見李道鴻時一臉驚奇，眼中有慌亂閃過。
    真是冤家路窄啊！
    “嘻嘻，又見麵了啊！”
    紅藥很快鎮定下來，從容不迫的打著招呼。
    兩人點了點頭，瞿印被她肩膀上的多寶鼠吸引，而後又看著她手中奇花，笑道：“這花……”
    紅藥遞到二人前麵，寶貝似的笑道：“嘻嘻，好看吧，雪衣哥哥送我的。”
    “不就……”
    李道鴻瞥了眼，略顯無語。
    剛要說，不就路邊隨手采的嘛，被瞿印撞了一下，將其打斷，笑道：“確實好看，雪衣兄的確有巧奪天工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隨意幾朵奇花裝點在一起，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這需要極高的審美才可以做到，一般人絕對無法做到。”
    “真的嘛？”
    紅藥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開心到不行。
    隻要你誇雪衣哥哥，那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
    她心裏甚至有點慶幸，幸好神凰劍是李道鴻的，如果是瞿印所有，那她真有些不好意思。
    紅藥謙虛笑道：“嘿嘿，也沒那麽好啦。”
    幾人隨意聊了聊，得知紅藥在等司雪衣，瞿印和李道鴻也決定等等，打個招呼之後再告別。
    李道鴻心中略酸，隻覺的司雪衣未免太過神奇。
    這等絕色佳人，隻送幾朵路邊野花小丫頭就歡喜得不行，真是道德淪喪，我輩楷模……我什麽也能碰到這等好事。
    半盞茶後。
    司雪衣走出大門，紅藥立刻迎了過來，他笑了笑，而後衝李道鴻二人微微點頭，視線就落在了紅藥身上。
    “喏，送你的。”
    司雪衣取出黃花梨木打造的錦盒，隨手遞給了紅藥。
    紅藥眨了眨眼道：“什麽呀？”
    “一對耳墜。”
    司雪衣打開盒子，精致華麗的盒子中，呈列著更加華麗的鳳凰耳墜。
    紅藥眼眸中綻放出異彩，不敢置信的看向司雪衣，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可一眼就能看出絕非凡物。
    太美了！
    美到讓紅藥不安了起來。
    司雪衣取出笑道：“我幫你戴起來吧。”
    紅藥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澀，一向大咧咧的她弱弱道：“這……這不好吧，人太多了。”
    司雪衣笑道：“人多，要的就是人多。”
    旁邊李道鴻和瞿印神情皆愣了片刻，紅藥本是這世上少有的美人，這一抹羞澀配合眼眸中的柔情，將二人直接看呆了，好像心都被挖了出去。
    “這……怎麽可能！”
    當李道鴻看見紅藥戴上後的鳳凰耳墜，整個人都傻掉了，眼中露出極其震撼的神色，內心深處受到了無法想象的衝擊，這是用言語不能形容的震驚。
    “好看嘛？”
    紅藥展示著耳墜，抬眸笑道。
    司雪衣笑道：“自然好看。”
    紅藥捧著花，笑道：“嘿嘿。”
    “花給我。”
    “啊，不要，我還得留著呢。”
    “那可不行。”
    司雪衣笑了笑，從她手中強行奪過花束，輕聲道：“鮮花雖美，但終究還是會凋零的，讓它盛放在最美的時候，印在心裏它才會永不凋零。”
    唰！
    司雪衣以劍意將手捧花盡數震碎，於是漫天花瓣碎裂成雨，在劍意暈染之下流光溢彩絢爛奪目。
    “走吧。”
    司雪衣拉著紅藥的手，沐浴在花雨中朝著遠處走去，小紅藥抬頭看著司雪衣的臉，不見羞澀隻有平靜和溫柔。
    蓬萊閣前人潮湧動，都被這眼前一幕給驚呆了。
    “這誰啊？有點張揚啊。”
    “司雪衣吧，聖院謫仙，好久沒出來了，真有夠狂的，聖城都來了不知道多少天榜高手，他竟然還敢如此張揚。”
    “那耳墜是啥玩意，未免好看的有點過頭了。”
    “嗬嗬，那是天星隕石打造的收拾，除了好看，啥用沒有，誰買誰冤種。”
    “看著不像基礎款啊……”
    ……
    在各方議論中，司雪衣這番舉動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兩人走出很遠很遠，四周人群都散了，李道鴻還未回過神來，神情呆滯，無法置信。
    瞿印使勁撞了撞他，道：“咋了？”
    李道鴻這才驚醒，麵容苦澀道：“那是天星隕石打造的首飾。”
    瞿印笑道：“我當然知道，這點見識還是有的，也就司雪衣舍得了，我是真舍不得。”
    李道鴻搖了搖頭，神情愈發複雜，道：“你不懂，那不是基礎款，也不是更為珍稀的龍彩係列，那是最頂級的歲月係列，是蓬萊閣的鎮店之寶，多少王公貴族求而不得，出到天價蓬萊閣都不賣。”
    “左耳吊墜是明月鎏金，昨夜相思映照銀河天幕一縷鎏金十萬星辰見我也黯然失色。”
    “右耳吊墜是幽蓮夜夢，此刻情深流淌光陰長河五千年匯聚成蓮入我夢中萬古長青。”
    瞿印聽完瞳孔猛的一縮，震驚道：“這得多少星玉？”
    李道鴻嘴角抽了下，苦笑道：“星玉？先天星玉都買不到，根本就不賣。”
    瞿印沉吟不語。
    這司雪衣真是個妙人啊，幾朵奇花就已讓那小丫頭歡喜的不行，可隨手碾碎送了這明月鎏金幽蓮夜夢。
    半晌才道：“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