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到桌上的茶杯，手準確伸出，在空中緊經曆半息不到，澆下去。
    手眼協調，時間也符合渺渺的作風，說一不二。
    最後一眼沒有留戀，轉身就走，她厭惡贏玨的行為！
    一連串的分析下來，足以說明鍾離渺渺不喜贏玨。
    甚至有可能是贏玨故意引渺渺做動作，渺渺厭惡不願讓他如意而做出的反擊！
    此時，沒有贏玨表哥，隻有贏玨。
    在姐姐麵前，贏玨算什麽！
    皇帝又算什麽！
    這才是真正的程家公子程明熙，瘋狂且理智！
    他冷白俊逸的臉上唇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渺渺還是喜歡姐姐的。
    但贏玨……
    他要再觀察觀察。
    這些事僅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完成，此時鍾離渺渺轉身離開，深不見底的黑眸精準找到程明熙的位置，抬手。
    程明熙眸中閃了閃，半年多的時間他足以和鍾離渺渺同步，明白她的每一項指令。
    比如，現在，鍾離渺渺是叫他過去。
    程水瑤對自己弟弟素來放心，此時她完全不知程明熙動了殺贏玨的念頭。
    他們可是表兄弟！
    她看到鍾離渺渺朝她的方向招手，正要回應。
    肩突然一沉，是她的同胞弟弟。
    俊俏的公子半覆在水瑤的肩上，絲絲溫啞的聲入耳，“姐姐，渺渺叫我，我們去去就回。”
    程水瑤點點頭，隻是眼神有些低落。
    程明熙自然察覺到了，他袖中的手暗暗收緊，抬步朝鍾離渺渺出去的方向過去，正好經過中央贏玨躺著的位置。
    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似是打量，似是試探。
    又或者是眼風的隨意一揚。
    贏玨躺在地上，以為程明熙要來扶他，結果，走過去了！
    帝皇喉中溢出淺笑，嗬嗬。
    程明熙出了屋子，贏玨這才自己爬起來，俊臉朝贏喻一笑。
    “王叔怎麽停了，繼續啊。”
    廳中的舞樂繼續，贏玨尋了古柏，“給我找身衣裳。”
    古柏：瞟個白眼。
    他一個皇帝的衣裳還得他一個臣子準備！
    離譜！
    但贏玨似笑非笑的眼神一轉，古柏連忙。
    “在這，您跟我來。”
    另一邊，程明熙尋到鍾離渺渺，少年精致豔麗的臉上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今日是小朝生辰，不能毀了！
    她捏緊的五指鬆開，嗓音平靜，“明熙，幫我找件幹淨衣裳。”
    鍾離渺渺此話一出，程明熙瞬間明白了。
    在軍院時，鍾離渺渺就是愛幹淨的習慣，能換衣她絕對會換衣。
    但在外執行任務，或者是演習之類的，她穿著滿是泥巴的衣裳也能聚精會神的戰鬥。
    鍾離渺渺身上這件衣裳才穿了半日，上麵並無明顯汙漬。
    難道是介意贏玨方才摟腰的的動作……
    程明熙臉上展唇一笑，內心愉悅，“渺渺別急，我這就尋人將幹淨衣裳拿過來。”
    按理說各府公子小姐出席宴會都有貼身侍者，鍾離渺渺也應有的。
    但王府規矩多，恐人迷路再加上隻是一個小小的生辰宴，不用大張旗鼓。
    各家公子小姐就索性沒帶侍者。
    像程明熙，水瑤郡主這種，他們的侍者都是王府允許的，可以進入。
    所以鍾離渺渺才會尋了程明熙找衣衫。
    等鍾離渺渺換好衣衫正要出門之際，一門之隔的門外。
    “見過皇上。”
    是程明熙行禮的聲響。
    贏玨低笑一聲，晦暗的鳳眸一片冷漠，“明熙，你對我有敵意。”
    程明熙眉眼斂著，嗓音穩健，“小民不敢。”
    贏玨的目光自木門上收回，指間盤著青藍玉戒，讓人摸不透情緒。
    聲淡淡冷了，“讓開。”
    程明熙撲通一聲跪下，俊臉不見絲毫疼痛，依然擋在贏玨麵前。
    重複，“小民不敢。”
    贏玨有些怒了，他自認程明熙是幾個王叔公主子女中最聰慧，最有潛力的人。
    如今，竟被迷惑了嗎？
    帝王柔軟的唇瓣下是冰冷至極的字字珠璣，擊潰著對麵人的一道道心理防線。
    “嗬！為了一個相識不足半年的人，值得嗎？程明熙，你可是長公主最寄予厚望的孩子！”
    程明熙依然低著頭，姿態恭敬，說話的情緒卻無半分恭敬。
    “小民覺得值就足夠了。”
    贏玨壓著青筋直跳的額角，手中玉戒差點要碾碎！
    程明熙可是皇室子弟，鍾離渺渺算什麽，頂多是一介武將軍的孩子！
    兩人什麽地位，程明熙不清楚嗎？
    一個公主府嫡子為何要跟在一介武夫身後！
    若是旁人，贏玨定會下令讓暗營的人找時間殺了。
    但，程明熙，長公主嫡子，同胞姐姐程水瑤還是一品護國郡主，兩兄妹手下還有一支脫離皇權的朱雀衛！
    他，殺不得！
    贏玨眸中明明滅滅，彎腰如誘哄般，“明熙，你變了，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告訴朕，昔日月圓之夜，你的冷漠和殺戮去哪兒了？”
    程明熙心下泛起一層層波瀾，月圓之夜！贏玨何時知道的那些事！
    看到跪著的少年眸中波瀾，贏玨知道有效，狹長眼尾閃過一女子倩影。
    絲絲如夢聲喚著程明熙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
    “你也不想讓水瑤知道吧？你姐姐她那麽善良，那麽純潔，那麽尊貴的人兒，怎麽能接受自己有一個殺人如麻的弟弟呢？”
    “告訴朕你錯了，再也不敢了，朕就原諒你好不好？水瑤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這些事，好不好？”
    鍾離渺渺聽著兩人的聲音，雖直覺自己聽到什麽不該聽的東西，但還是出聲打斷。
    “明熙，我換好了，我們回去。”
    少年清靈的聲音宛如一道光照在程明熙身上，冰封心底升起暖意。
    程明熙抬眼，喃喃“渺渺。”她聽到了全部吧？
    她會覺得他壞嗎？他是殺人如麻的魔頭啊！
    她接近他也是有目的的吧？
    程明熙好不容易溫暖的心底瞬間又冰封起來。
    鍾離渺渺見他不起來，上前，勁瘦的手臂將人架起來。
    程明熙眸中慌亂，皇帝沒有出聲讓起，他怎麽能起來呢？
    贏玨臉上早已換了笑意，“渺渺，過來。”
    絕豔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清冷聲線愈加冷了，“贏玨，莫讓我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