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儀有些崩潰，“江芮，你再說一遍？！”
    江芮倔強地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我回我爸爸那邊去，他肯定不會像你這麽對我的！”
    林景之和起了稀泥，“芮芮，我成為你的爸爸也這麽多年了，你媽媽這些年也為你操了很多心，你現在這麽說她，她心裏不好受。婉儀，你也少說幾句，孩子現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能一上來就直接否定她，得講究個方式方法。”
    江婉儀一聽這話更加炸了，“林景之，芮芮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可以輕飄飄地說出這種話，她喊你這麽多年的林爸爸，你有好好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難怪當年林崢他媽媽要跟你離婚！”
    林景之何曾被人這麽數落過，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夠了，越說越過分了。我就是想你們母女倆能心平氣和地談談。”
    “你們倆都夠了！”江芮被煩得不行，拉開房門就衝了出去。
    經過客廳的時候，見林崢端坐在那裏對著電腦寫著什麽，心裏的憤懣更是到達了頂點，“你現在滿意了吧？”
    說完，沒等林崢有什麽反應就離開了這裏。
    林崢隻覺得昨天答應林景之過來這邊跟他們一起過年或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昨天是情人節，也是堂姐結婚的日子，林崢見到了許多爺爺這邊的親戚，大家都覺得林崢現在是越來越耀眼，也越來越有林老爺子年輕時候的風範了。
    林爺爺當年也是年少有為，意氣風發，大學一畢業就分配進了蓉城的機要部門，那一年也和林崢現在一樣大，剛好二十一歲。
    林景之也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超乎他預想中的優秀，整場宴會一臉笑容地聽了許多人的恭維。
    婚宴結束之後，林景之就當著一家子的麵邀請林崢和他們一起到蓉城的新房子中去過個年，也算是暖房。
    林崢小時候由於林爺爺的緣故會對林景之妥協，那會兒隻覺得他真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大人，現在長大了之後，連這點‘覺得’都沒有了，林崢隻把他當成是一個普通親戚對待，實在是沒有什麽太多的感情，連‘怨恨’都沒有。
    林崢以前想不明白，為什麽爺爺奶奶都是那麽為別人考慮的人，林景之會成為性格，後麵林爺爺歎著氣回憶了一下往昔——
    在那個混亂的年代，他和林奶奶都下了鄉，那會兒林景之才十二三歲，正是精神世界成型的關鍵時期，雖然有許多舊友護著他，但是成長過程中的父母缺失和大環境下的價值觀塑造，讓他養成了什麽都要捏在自己手裏才好的性子。
    後麵兩老回到了原來的崗位上，把林景之也接回了自己身邊，但那時候林景之已經成年了。
    幸好小時候是養在父母身邊的，底子裏的三觀還正，除了太過自我、太想爬上去之外，其他也沒什麽大毛病。
    林崢聽說這段往事之後重新審視了一下他的父親，當那些不合情理的行為有了解釋之後，林崢發現自己可以更加客觀地去處理這段關係。
    現在林景之已經五十好幾，而林崢正值當年，兩個人在關係上更加對等。
    林崢看著兩鬢已然生出白發的林景之，答應了他的邀請。
    在林景之新買的房子裏，林崢也有自己的房間，不過他白天還有一些資料要處理，臥室裏沒有網絡，他就拿著筆記本來到了客廳。
    這天林景之帶著江婉儀和江芮一早上就出去拜訪故舊，林崢一個人在家倒也自在。不過不知道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他們三人一回到家的情緒就不對。
    見林崢在客廳，江婉儀拉著江芮進了書房，林景之也跟了進去。
    林崢對別人的從無窺探的，但是江芮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他們都覺得林崢比我優秀，你們是不是也這麽覺得？”
    “我愛上一個你們覺得我不該愛上的人了，我就一無是處了是麽？”
    “我就是愛上那個人了怎麽了？他除了年齡大一點之外有哪裏不好？”
    “可在他心目中，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罷了，即便我在他的課上永遠都是表現最好的那個。”
    “現在你們知道這個答案滿意了吧？”
    江婉儀氣急，伸出手想把女兒扇醒，但是她又不忍心，舉起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
    但是這個動作把江芮徹底激怒，“我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家！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江婉儀一貫的涵養也被女兒給氣沒了，“江芮，你為了那個不愛你的男人，就要往媽媽心裏插刀是麽？這麽多年，除了我管你還有誰管你？現在長大了就覺得媽媽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尊重你的意願？那我真是……”
    “既然這樣，那我回我自己的爸爸那邊去好了！反正他也不會管我愛上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再後麵就是江芮直接衝了出來，還給林崢甩了那麽一句話。
    江芮從小就喜歡拿自己和林崢比較，以前他們一家在鵬城，身邊並沒有什麽人會提起林崢，但是她就是要跟這個名義上的哥哥較勁。
    她知道林崢英語好，經常參加比賽，她也卯著勁兒地學英語，就為了在他最擅長的地方壓他一頭。
    後來知道林崢進了外交學院，以後要去外交部，她也把自己送進了外交部的另外一個搖籃，京城外國語大學。
    然後她就在這裏遇到了她的桃花劫。
    今天跟著林爸爸出門拜訪江芮本是不願意的，但想著這裏是他曾經待了很久的地方，就想著多出去轉轉也好，既能多了解他一點，也能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可沒想到在中午的宴席上，有一個來作陪的當地集團老總，江芮從他嘴裏得知了他年輕時的故事，當時她聽了之後很是心疼，沒有控製住自己，把那個作陪的老總內涵了一頓，讓對方很是下不來台。
    後麵江婉儀替她解釋說那故事裏的主人公之一是江芮的恩師，她是出於維護老師的角度說的那些話的，小孩子還不懂社會上的彎彎繞繞，隻覺得自己的老師就是受委屈的那方，叫對方不要放在心裏去。
    那老總本就是來作陪的角色，自然順坡就下來了，還自覺轉移了話題，沒讓場子冷下去。
    後麵在回來的路上，江婉儀幾句話就套出來江芮的心思，江芮是她自己的女兒，她還算了解她。
    江芮也沒再隱瞞，直接就跟江婉儀攤牌了，“對，我就是愛他。”
    江婉儀自然不同意，於是就有了書房裏的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