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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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公子,幾位啊”
劉錚二人剛走過來,就有一個老鴇撲過來,一手抓著一人胳膊,眉開眼笑,還故作神秘道:“這位公子爺,您今天可來著了!今兒可是曼青姑娘出閣頭一天啊!”
這裏的出閣,不是出嫁,而是正式開門迎客的意思。
“真的”
劉錚嗬嗬一笑。
老鴇一看劉錚這一身錦衣,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公子,各種誇讚:“您不知道吧曼青姑娘,那可是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啊!”
“哈哈,吹拉彈唱,我喜歡,我喜歡!”
劉錚還沒說話。
旁邊已經走來一群人,一錦衣公子哥,在一幫家丁的簇擁下,橫行霸道走來。旁邊不少路人躲避不及,就被這些惡丁拳打腳踢。
“哎呀,陳公子!稀客稀客,您可真是稀客啊!”
老鴇一看來人,馬上放開這邊劉錚,恭敬迎了上去。
“哼!聽說曼青姑娘出閣,本少今天全場包圓!”
陳家公子豪氣衝天,哈哈大笑,但那酒色導致的黑眼圈裏,已經冒出淫光陣陣,旁人聽得頻頻搖頭,看來這曼青姑娘一個清倌人,今天怕是討不了什麽好啊。
全城誰不知道這個陳翔,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聲色犬馬,無惡不作。
“好好,陳公子請!”
陳翔一來,全場都圍著他轉了,作為四大望族陳家的公子哥,走到哪裏都是被人討好的。
劉錚和秦長風,也就安靜跟在後麵。
一入萬花樓,果然,一股靡靡之氣撲麵而來。一如既往那讓人不忍直視的環境,這大廳中,就有不少散座,二樓還有包廂,三樓則是休息的地方,這地方是幹什麽的,自然誰都懂。大廳中,不少人放浪形骸。
其中不少人,一眼就知道是書生文人,還有一些是來銀州做生意的商人。那些商人,抱著姑娘喝著酒,大多都是粗暴之人。而那些文人,同樣也是搖頭晃腦,出口都是文章,但那雙手也是很不老實地在那粉頭身上抓來摸去,偶爾配一首豔詞濫調,惹得一群人互相叫好。
場麵,十分有趣。
“陳公子到,都給我閉嘴!”
這陳翔一來,馬上就有狗腿子大聲喝道。
現場瞬間一靜,議論紛紛。
銀州的人,一聽陳公子,便閉上了嘴巴,那些做生意的人,則是一臉不忿。但聽旁人一說這陳公子的威風,也識趣地閉上嘴巴。
“哈哈哈好!”
陳翔覺得自己相當威風,大手一揮:“無妨無妨,萬花樓,就是要熱鬧嘛!熱鬧起來,本少喜歡熱鬧!今天全場,本少包圓!”
“好!”
“陳公子大氣!”
眾人紛紛討好。
陳翔大刀闊斧坐下去,傲然環視一圈:“剛才在討論什麽繼續!”
一窮酸書生模樣的人,站起來,舉杯道:“剛才諸位同僚,聊到這新建的縣候府,日後這銀州,是否要變天啊”
眾人紛紛點頭。
劉錚也聽得有趣,要了一壺酒幾兩肉,坐在這邊傾聽。
陳翔一聽這個,頓時嗤笑道:“縣候是那這幾日和一幫布衣泥腿子混在一起的劉家父子嗎誰不知道那劉家公子,就是一個敗家子能有多大出息”
“哈哈哈!”
“笑話!”
那幫家丁,也跟著嘲諷大笑起來。
“記住,在銀州,縣候府就是一個笑話!”
陳翔一臉傲氣,喝道:“隻有我四大望族,才是這裏真正的王!”
“霸氣!”
“陳公子豪氣衝天,當浮一大白!”
“有陳家在,銀州不亂,我們就安心了!”
一群書生馬上恭維著,紛紛舉杯。
然而此時,一個看起來渾身補丁的瘦弱書生,卻是唯唯諾諾道:“可我觀那劉家公子,並非紈絝。做事有理有條,亂世重威,他前幾日圓木立信,這幾日又收攏食客,他日縣候府起,官身白身,莫不就是他一句話”
這突兀的觀點,登時引起全場色變。
一錦衣書生傲然道:“構大廈者先擇匠而後簡材,治國家者先擇佐而後定民!這縣候和白身布衣同吃同住,豈有上位者威嚴”
“另一人也抨擊道:“縣候府新立,當先立威!沒有階級,何來威嚴”
一群人之乎者也,開始引經據典。
那瘦弱書生道:“但治國者,以富民為本!天下順治在民富,天下和靜在民樂,天下興行在民趨於正!縣候與民同樂,有何不可”
於是,這一場煙花之地的辯論,就此開始了。
劉錚也意外看去,在這個階級固化,思想固化的時代,能有這番見地的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行,你這意思是,我銀州在幾大望族的管轄下,沒有樂了”
幾個人嘲諷看來,故意將仇恨拉扯到那邊陳翔身上。
沈行有些倔強,嘴硬道:“上如標枝,民野如鹿,此等無為求無為,需國有力,州富庶!如今銀州疲敝,怎能一直如此”
“無為求有為,荒謬至極!”
“有為求有為,才是百姓之福!”
“無官府,何來有為”
這沈行麵對這麽多人的嘲諷,絲毫不懼,說得鏗鏘有力。
“大膽!”
“沈行,竟敢忤逆陳公子”
“你一區區白身,還敢大放厥詞”
隻是,這麽一個觀點,馬上得到眾人抨擊。原因無他,陳公子說那人不行,你非要說行,你這豈不是不給我們陳公子麵子
要知道,今天陳公子全場包圓,你喝的酒都是陳公子的!
陳翔也陰冷看著那個沈行:“閣下是在懷疑我陳家,或是我們望族的實力”
幾個家丁擼起袖子,氣勢洶洶。
沈行臉都白了:“沈行不敢!”
“給我打出去!”
陳翔忍不了了。
今天他是來這裏看曼青姑娘的,一定要展現出他在這裏的絕對掌控力,竟然有人敢不給自己麵子
“這這”
沈行嚇壞了,連滾帶爬。
那些陳家家丁,已經圍了上去,眼看這沈行就要遭受毒打。
“住手!”
劉錚正想讓秦長風出手,誰想這時,一道曼妙的聲音,就從這酒樓廂房傳出:“酒樓之地,各抒己見,皇室都不管,這陳家,莫非覺得在銀州,比我龍炎王朝皇室還要霸氣嗎”
“你”
全場一驚。
此話足夠誅心。
陳翔聽到這個聲音,也是臉色微微一變,跟著笑了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鄭家大小姐,是小子我孟浪了!大小姐可有一段時日不見了,怎麽,莫非鄭大小姐也是曼青姑娘的擁躉嗎”
一群人忍著笑。
當然,他們不敢笑出來。
鄭家大小姐!
同樣是四大望族的鄭家,實力並不比陳家差上分毫,而且鄭家背後的靠山,可是當今龍炎王朝的鄭皇後!聽聞這鄭家大小姐,長得是國色天香,但卻雙十的年齡了,還未嫁出去,有傳言說她不喜歡男人,偏好女色,這個傳聞在這個年代,可是驚世駭俗的,但又因鄭家權勢滔天,誰都不敢多引論幾句。
這陳翔一句話,算是在挑釁鄭大小姐,其他人,卻是一個屁都不敢放了。
劉錚聽得頗為有趣。
沒想到這心血來潮來一次酒樓,就有這麽多有趣的人和事兒。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鄭大小姐咯咯一笑,清貴的聲音響起。
“你覺得,能做出此等千古佳句的人,是你這種紈絝嗎”
陳翔臉色一黑。
劉錚卻是聽得笑了,還是有識貨之人的嗎!
就在此時。
“曼青姑娘到!”
全場精神一振,紛紛看去。
整個酒樓的氣氛,似乎都不一樣了。一個穿著輕紗紅衣的女子,戴著麵紗從那後廂走出來,伴隨著的,還有酒樓裏的絲竹陣陣,那輕妙的音樂,讓此女搖曳生姿,雖然戴著麵紗,但一眼看去,就知此女絕對是天香國色,有著沉魚落雁之容。
猶抱琵琶半遮麵,轉軸撥弦三兩聲。
越是神秘,就越是吸引人。
一瞬間,整個酒樓喧鬧聲,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眼神,都被她吸引過去。
剛才還的氛圍,瞬間就清新了不少。
美!
劉錚這個在後世看過各種明星,各種網紅臉的人,都忍不住眼睛一亮。誰能想到,在這種貧瘠之地,竟然還能如此美人
更何況,那個陳翔了,此時一臉豬哥的樣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好好!”
陳翔也顧不上和那鄭大小姐鬥嘴了,大喊著:“賞,給我賞!”
一時間,竟是也找不到什麽賞錢的理由了,就想展現自己的雄風。
“謝謝公子。”
曼青姑娘微微一福,聲音清冷,坐在那二樓的樓台上,此時這裏已經備好一張古琴。
所有人魂色授予,一時間也忘了剛才爭論的焦點。
咚咚咚
這曼青姑娘,果然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出來就是一曲憶故人,頗有深閨幽怨氣氛,適合契合她身上的氣質。
孤冷,孤傲。
琴藝精湛,餘音繞梁。
人們聽得如癡如醉。
“好,賞,給我賞!”
一曲作罷,陳翔更是興奮不已,終於找到了賞賜的理由,大把銀子揮灑出去。
不僅如此,他已經忍不住了,喊來老鴇大聲道:“多少銀子告訴我,我要給曼青姑娘贖身!”
老板聽得一臉苦澀:“陳公子,曼青姑娘並非賣身給我們酒樓的,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
“放屁!”
陳翔一怒:“本少爺想買的人,還能買不來嗎五百兩,夠不夠”
他拿出一張銀票,十分霸氣地甩在老鴇臉上。
老鴇還是一臉為難。
“好啊,一千兩呢”
陳翔咬咬牙,這一千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對這個年代的人,直接實現財務自由,不僅如此,還是一家的財務自由!
“這這這”
老鴇很心動,看了一眼那邊的曼青姑娘。
“怎麽,還不夠啊”
陳翔有點不樂意了,眼中閃過一道凶光:“老鴇,你可知道我是什麽人的!”
“怎麽,陳公子這是想強人所難嗎”
他這話剛落,那二樓包廂,鄭大小姐再次發出聲音。
“陳公子可要想好,曼青姑娘不是一般清倌人,她本是自由身,隻是家中戴罪,這才來到我銀州這等貧瘠之地的。”
“想要讓曼青姑娘青睞,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不然的話,還輪得到你嗎”
鄭大小姐冷笑連連。
眾人聽得麵麵相覷。
不就是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嗎還搞這麽多門道
“噢那要怎樣”
陳翔一聽,囂張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曼青姑娘說,多少銀子才夠!放心,我陳家有的是銀子!”
鄭大小姐不再言語,不屑哼了一聲。
果然。
那曼青姑娘,再次做福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感謝,清冷笑道:“陳公子,曼青雖為戴罪之身,但朝廷有命,家父罪不及家人,故而曼青並非奴籍。來到此地,也隻是想賺點銀錢飽腹而已,無作他想。”
其他人聽得都紛紛點頭。
龍炎王朝,這種事情還不少。
根據龍炎王朝的法律,一般如果不是罪大惡極的人,是不用株連九族的。主犯流放就好,其他家屬,是可以自由身的。
一聽這曼青姑娘,如此孤傲,便知此女絕對不是一般人出身,對於她的身份,鄭大小姐肯定知曉,所以就是這好“好女色”的鄭大小姐,恐怕也是不敢強人所難。
“裝!”
陳翔一聽這個,頓時有些戚戚然。
這酒樓先前就對這個曼青各種宣傳,誰想到了今天,竟然不讓人染指
這太讓人受不了了!
“哈哈哈,原來陳公子,也就這點本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錚終於忍不住了,冷笑連連。
這陳翔,大庭廣眾下,說自己是紈絝,若是以前還則罷了,現在的劉錚,縣候府即將重建,那幫鄉野村民隨他所用,豈會將這等公子哥放在眼裏有仇必須當場報,隔一晚都不行!
這突兀的大笑,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是何人”
“放肆!”
“竟敢辱我公子”
那幫家丁抄起東西就要過來。
劉錚一手拿著酒杯,並不驚慌,嗬嗬笑道:“怎麽想動我毆打縣候之子,你們可當得起罪”
“誰”
“縣候之子”
陳翔一愣,旋即大笑,眼神中充滿嘲弄:“你就是那劉家小兒”
“哈哈哈哈!”
“原來在這裏貓著呢!”
這幾天,縣候父子,可是整個銀州爭相討論的對象,突然間劉錚在此,各種好奇打量的眼神都投了過來。
打量,好奇,嘲諷,一人一種神色。
那陳翔更是忍著笑:“劉公子不在家裏蓋房子,來這萬花樓做什麽”
人們也是哄笑連連。
果然不愧是涼州第一紈絝,這才來到這銀州幾天,就忍不住到這煙花之地尋花問柳了
二樓廂房中。
那個鄭大小姐,也忍不住打開窗戶看了下來。
劉錚麵對陳翔嘲諷,不動聲色,繼續笑著:“陳公子果然不愧是富家子弟,我觀你自進來這酒樓裏,張口閉口都是銀子,怎麽,陳家銀子很多”
他冷冷一笑。
從兜裏拿出一堆銀票來,啪一聲甩在桌子。
“老板出來,這萬花樓,我劉錚買了!”
全場倏地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