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抬頭，許久才認出眼前的來人。
    當初自己與李若霜去到滄州城，便是在眼前之人的客棧住了好些日子。
    “掌櫃的有些日子不見，別來無恙。”趙辰臉上露出笑容。
    心裏卻是明白，既然滄州城客棧掌櫃出現在這裏，那也同樣意味著，滄州城出了大事。
    至少，是岌岌可危。
    不然按照當初客棧掌櫃與趙辰說的，隻要滄州城還在，他就會在滄州城一直待下去。
    但是如今……
    “趙公子你們是要去滄州嗎？”
    “聽在下一句勸，不要去了，高句麗不知道從哪裏搞到火油，大火燒了滄州城牆四天四夜。”
    “我們離開的時候，遠遠聽到身後傳來爆炸聲，估計是城牆塌了。”掌櫃與趙辰說著滄州城的情況。
    “滄州城牆塌了？”
    “這怎麽可能，那可是用水泥澆築了一遍的。”程處默滿臉皆是不敢置信。
    至少他認為，水泥是趙辰搞出來的東西，他也見識過水泥的堅固。
    怎麽會被大火燒毀了？
    秦懷玉此刻也是被驚醒，麵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你們離開滄州城幾日了？”趙辰沒問其他，他隻想知道，距離滄州城牆被燒毀，已經過去幾日。
    “一天，我們路上搭了馬車，一刻都不敢停歇，五十裏之前，馬都累死了，所以才步行過來。”
    “我們都害怕高句麗的軍隊追在後麵。”掌櫃的與趙辰說道，滿臉都是驚懼與疲憊之色。
    趙辰點頭。
    掌櫃的還想再勸趙辰他們不要去滄州，但顯然是沒有用處。
    接過趙辰遞過來的一些幹糧，掌櫃的便回到自己的隊伍，繼續往前方走去。
    “皇兄，我們還去嗎？”李恪也醒過來，通紅著眼睛與趙辰問道。
    如今滄州城一破，他們現在就算是過去，必然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大軍若是潰敗，他們去與不去，並不能改變什麽。
    李恪感覺煩躁，他不太明白，為何這滄州城，竟然被燒毀了。
    程處默與秦懷玉也是看著趙辰。
    等待著趙辰的決定。
    趙辰望了眼三人，他也明白，滄州城破，淵蓋蘇文大軍必定長驅直入。
    大唐將士並不能阻擋他們。
    可如今戰事就在前方，他們來此，就是為了護衛大唐社稷。
    此刻撤退，撤到什麽地方？
    “去。”趙辰隻與三人留下一個字，便是起身上馬。
    程處默三人也是從地上爬起來，緊緊跟在趙辰身後。
    ……
    當夜，大火遍布了整個滄州城。
    在巷戰中損失不少士卒之後，淵蓋蘇文當即下令，以火箭覆蓋城門口的建築。
    火焰騰空而起，此時北風呼嘯，風借火勢，朝著整個滄州城蔓延開來。
    淵蓋蘇文很清楚，若是不以此招覆滅大唐軍隊的所有陣地，他們想要穿過滄州城，還不知道需要浪費多少時間。
    滄州城是軍事重鎮，裏麵彎彎繞繞，不知道有多少。
    不來上一招狠的，自己肯定會繼續損失大量士兵。
    “惠真，這幾日你表現的很是不錯，本帥都是看在眼裏的。”
    “這是賞賜於你的。”營帳中，淵蓋蘇文與惠真開口。
    一旁的侍從送來一柄金色長劍，這是高句麗皇帝賜予淵蓋蘇文的。
    如今被淵蓋蘇文賞賜給惠真。
    一見這柄金色長劍，在場的一眾高句麗將領麵上瞬間露出豔羨之色。
    於他們來說，這柄長劍，意味著淵蓋蘇文的信任。
    日後惠真必定會更為淵蓋蘇文所重視，這是誰都夢想著的事情。
    “多謝大帥。”惠真接過長劍，滿臉盡是喜色。
    淵蓋蘇文坐在主位，侯君集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
    “侯先生，接下來我軍該如何行動？”淵蓋蘇文看向侯君集，笑問道。
    這次能攻破滄州城，得虧了侯君集的辦法。
    淵蓋蘇文甚至在想，若是大唐的那些人知道，攻破滄州城的法子也是侯君集想出來的。
    會不會氣的想要生吞了侯君集。
    “如今滄州城大火彌漫，濃煙滾滾，呆在城裏，隻會是死路一條。”
    “所以，大唐軍隊必定會南撤。”
    “我們被大火阻隔，也沒辦法立刻進行追擊。”
    “不過無所謂，等大火熄滅，我軍便可長驅直入，沿途所有的大唐城池，都會落入我等手中。”
    “此戰，已是我們勝了。”侯君集緩緩說道，麵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
    滄州城破，意味著大唐軍隊再也沒有辦法阻攔他們前進。
    以淵蓋蘇文大軍如今的兵鋒，大唐軍隊完全不會是對手。
    屆時奪取了大唐城池，敵弱我強，甚至整個大唐，都會落入他們手中。
    侯君集有些欣慰。
    自己在淵蓋蘇文身邊這麽久，總算是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報複。
    李世民！
    趙辰！
    你們會悔不當初的。
    侯君集心中暗暗想道。
    “哈哈，侯先生說的不錯，如今，我們隻需要等待，等這場大火結束。”
    “到時候，就是他李世民的末日！”
    “來人，傳本帥軍令，今日，烹牛宰羊，大賞三軍。”淵蓋蘇文傳令。
    ……
    望著陷入一片火海的滄州城，皇帝麵上浮出難以言語形容的神色。
    “陛下，該走了，滄州城，丟了。”李靖看著皇帝，聲音有些顫抖。
    在滄州城堅守了數月，最終還是丟掉了這座城池。
    如今南下腹地的大門被打開。
    整個大唐，即將陷入戰亂之中。
    而他李靖，現在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陛下，走吧。”徐世績也是勸道。
    此刻他們離開，至少在大火熄滅之前，淵蓋蘇文大軍還追不過來。
    若是再拖延，他們可是真的走不遠。
    “現在還剩下多少人。”皇帝眼眶微微發紅，與徐世績問道。
    “三萬人多一些。”徐世績回答。
    守城數月，讓他們損失了太多人。
    加之滄州城破，大火蔓延，不少將士都沒了戰鬥的心思。
    不少士兵都失去了聯係。
    “三萬。”皇帝念著這個數字，又看了眼身後大火滔天的滄州城。
    “走！”皇帝開口，麵上神色已是斂去。
    見皇帝終於答應撤退，徐世績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輕鬆之色。
    他們所有人都可以喪命於此，但是皇帝，不行。
    整個大唐，最重要的，便是他這個皇帝。
    “傳令下去，撤退。”徐世績大聲喊道。
    數萬將士緩緩朝滄州城的另一側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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