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滅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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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邪已死,真相大白,眾仙家也都齊齊鬆了口氣。
    破碎的記憶畫麵依舊在殿上閃動,那是玉帝在一點點查看。
    良久,才道:“可惜了,並未看到那惑心蟲真正的模樣,這般躲在暗處,又不知會起什麽事端。”
    眾仙家也都各自點頭。
    記憶被仔細的看了幾遍,那施展法術的能人卻依舊躲在暗處,看不清真容,這番隻是護法神,若是他日占據了那位天神的軀體,豈不是要出大亂子?
    太白金星及時出列道:“所幸妖庭覆滅,隻有部分餘孽和妖主流落在外,眾仙家隻要小心些,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
    玉帝微微頷首,看向陸寅,道:“淩霄殿上動手,你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孫悟空在一旁偷笑,他當年也隻是打到淩霄殿外,和那王靈官僵持一會,才被圍攻的。
    “念你此舉有功有過,護法神又都身死,在新神上位前,就由你來守護唐僧四人吧。”
    玉帝說道。
    “是。”
    陸寅拱手應道。
    玉帝點點頭,輕輕揮手,“都下去吧。”
    眾仙家齊齊告退。
    殿外,陸寅把孔鈺等人送回黃天府,金吒也和李天王在一旁敘舊,哪吒不見了蹤影。
    倒是大聖國師王菩薩走了過來,道:“阿彌陀佛,大聖好手段。”
    陸寅拱手行禮,“不敢不敢,隻是連累菩薩了。”
    “算不上連累,反而讓我看了眼界,大聖若是願意,可來我山頭坐坐,貧僧定當掃榻相迎。”
    “一定,一定!”
    陸寅笑道。
    大聖國師王菩薩又和金吒招呼一聲,便踏著祥雲向南洲飛去。
    見左右無人,孫悟空給陸寅使了個眼色,便齊齊向下界飛去。
    雲頭上,孫悟空一反常態,猶豫再三,還是問道:“此事,可是他說的?”
    陸寅默然不語,隻是臉上掛著笑容。
    孫悟空心中通明,大笑一聲,“好好好!”
    “果然踏盡坎坷成正道!”
    孫悟空大叫一聲,向下方飛去。
    陸寅微微點頭,心中一動,好似有人在前麵指引。
    當下丟出一粒黃豆,變作分身,自己向那指引出飛去。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
    正是那方寸山景色。
    陸寅落在山門前,踏著石階,一步步的向上行走。
    將要到達盡頭時,便聽有老者一聲輕笑。
    “此行,老道我還是要多謝陸大聖了!”
    菩提祖師笑道。
    說著就要鞠躬,陸寅連忙閃開,側身攙扶,道:“你我之間不過交易情分,但我反而佩服祖師舔犢之情。”
    “哎呀,莫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菩提祖師笑道,說著,便把一黑色神弓交到陸寅手中。
    “看,這就是那射日神弓。”
    陸寅伸手接過,細細查看,這手中觸感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好像被烈火燒進的枯木,但手感很劃,至於這弓弦?
    或許是看出了陸寅不理解,菩提祖師道:“這弓弦,聽說是九幽紡織的,堅韌無敵,非先天神聖者,不能拉開。”
    “非先天神聖者,不能拉開?”
    陸寅表情凝固,合著還不能用?
    菩提祖師道:“別人不行,你或許可以,再者說,先天神聖者,也並非全部消失了。”
    陸寅頓了頓,“聖庭?”
    菩提祖師點點頭,手中佛塵輕輕揮舞,白色的煙霧從佛塵處冒出,在空中凝成一副白色的畫卷。
    女媧補天,人王治世,誇父追日,後羿射日,一幅幅上古時發生的畫卷在陸寅麵前展開。
    “這些人,都還活著?”
    陸寅帶著幾分懷疑。
    菩提祖師再一揮手,畫卷消失,道:“有的消失的,有的去了天外,有的嘛,就成了聖庭聖尊。”
    “行了,就和你說這麽多,你該下去了。”
    陸寅點點頭,轉身問道:“呃,為什麽不見見孫悟空?有什麽影響嗎?”
    菩提祖師臉上露出的微妙的表情,聲音也越發縹緲,“我非我,道非道,這隻是具化身罷了。”
    純白的煙霧遮掩了陸寅的視線,消失時,陸寅已經出現在了山外。
    “天外?”
    陸寅略微沉思,還是跌足而起,架著祥雲跟在孫悟空一行人的頭頂,遙遙照應著。
    惑心蟲一事暫告段落,但主謀,也就是那隻蟲子還沒抓到。
    黃天府眾人沒有受罰,不過,看孔鈺好像也沒有在天庭上在待下去的心思了。
    陸寅坐在雲頭上想著。
    幾人一路行走,不覺夏時,正值那熏風初動,梅雨絲絲。好光景:冉冉綠陰密,風輕燕引雛。新荷翻沼麵,修竹漸扶蘇。芳草連天碧,山花遍地鋪。溪邊蒲插劍,榴火壯行圖。
    正當走時,前頭現一老者,手拄烏木拐棍,麵色慈祥,一副長者模樣。
    前行幾步,正見唐僧四人,遠遠看了一陣,高聲叫道:“幾位,可莫要再前行了!”
    “快早兒撥馬東回,進西去都是死路!”
    唐僧臉色一變,當即跳下馬來,急道:“老人家,古人雲:‘海闊從魚躍,天空任鳥飛。’怎麽西進便沒路了?”
    老人道:“那裏去,有五六裏遠近,乃是滅法國。那國王前生那世裏結下冤仇,今世裏無端造罪。二年前許下一個羅天大願,要殺一萬個和尚。這兩年陸陸續續,殺夠了九千九百九十六個無名和尚,隻要等四個有名的和尚,湊成一萬,好做圓滿哩。你們去,若到城中,都是送命王菩薩!”
    三藏聞言,心中害怕,戰兢兢的道:“老菩薩,深感盛情,感謝不盡!但請問可有不進城的方便路兒,我貧僧轉過去罷。”
    那老人笑道:“轉不過去,轉不過去。隻除是會飛的,就過去了也。”
    八戒在旁邊賣嘴道:“老人莫說黑話。我們都會飛哩。”
    孫悟空看了兩眼,見是文殊菩薩特意前來指路,趕緊拜道:“菩薩,弟子失迎,失迎!”
    那文殊菩薩露了真身,腳踩祥雲,向半空飛去,其餘三人見狀,也都躬身行禮,朝天禮拜。
    雲頭上,陸寅和文殊菩薩匯合,文殊菩薩笑道:“陸大聖,好久不見。”
    “菩薩才是好久不見,幸會幸會。”
    陸寅笑道。
    文殊菩薩笑了笑,“日夜伴隨佛祖念經,倒不如大聖你自在瀟灑。”
    “這路途還有不遠,我們靈山再會。”
    “好,那就靈山再會。”
    文殊菩薩點點頭,繼續向西行去、
    行者起來,扶著師父道:“請起來,菩薩已回寶山也。”
    三藏起來道:“悟空,你既認得是菩薩,何不早說?”
    行者笑道:“你還問話不了,我即下拜,怎麽還是不早哩?”
    八戒、沙僧對行者道:“感蒙菩薩指示,前邊必是滅法國,要殺和尚,我等怎生奈何?”
    行者道:“呆子休怕!我們曾遭著那毒魔狠怪,虎穴龍潭,更不曾傷損;此間乃是一國凡人,有何懼哉?隻奈這裏不是住處。
    天色將晚,且有鄉村人家,上城買賣回來的,看見我們是和尚,嚷出名去,不當穩便。且引師父找下大路,尋個僻靜之處,卻好商議。”
    真個三藏依言,一行都閃下路來,到一個坑坎之下,坐定。行者道:“兄弟,你兩個好生保守師父,待老孫變化了,去那城中看看,尋一條僻路,連夜去也。”
    三藏叮囑道:“徒弟啊,莫當小可。王法不容。你須仔細!”
    行者笑道:“放心,放心!老孫自有道理。”
    好大聖,話畢,將身一縱,呼哨的跳在空中。怪哉:上麵無繩扯,下頭沒棍撐。一般同父母,他便骨頭輕。佇立在雲端裏,往下觀看。隻見那城中喜氣衝融,祥光蕩漾。
    行者道:“好個去處!為何滅法?”
    看一會,漸漸天昏,又見那:
    十字街燈光燦爛,九重殿香藹鍾鳴。七點皎星照碧漢,八方客旅卸行蹤。六軍營,隱隱的畫角才吹;五鼓樓,點點的銅壺初滴。四邊宿霧昏昏,三市寒煙藹藹。兩兩夫妻歸繡幕,一輪明月上東方。
    他想著:“我要下去,到街坊打看路徑,這般個嘴臉,撞見人,必定說是和尚;等我變一變了。”
    撚著訣,念動真言,搖身一變,變做個撲燈蛾兒:
    形細翼磽輕巧,滅燈撲燭投明。本來麵目化生成,腐草中間靈應。每愛炎光觸焰,忙忙飛繞無停。紫衣香翅趕流螢,最喜夜深風靜。但見他翩翩翻翻,飛向六街三市。
    傍房簷,近屋角。正行時,忽見那隅頭拐角上一灣子人家,人家門首掛著個燈籠兒。
    他道:“這人家過元宵哩?怎麽挨排兒都點燈籠?”
    他硬硬翅,飛近前來,仔細觀看。正當中一家子方燈籠上,寫著“安歇往來商賈”六字,下麵又寫著“王小二店”四字。
    行者才知是開飯店的。又伸頭打一看,看見有個人,都吃了晚飯,寬了衣服,卸了頭巾,洗了腳手,各各上床睡了。
    行者暗喜道:“師父過得去了。”
    你道他怎麽就知過得去?他要起個不良之心,等那些人睡著,要偷他的衣服、頭巾,裝做俗人進城。
    孫悟空趁著夜色暗暗做些手腳,看的雲頭陸寅發笑。
    到底是個猴子,手腳既利索又不利索。
    那大聖使個攝法,早已駕雲出去。複翻身,徑至路下坑坎邊前。三藏見星光月皎,探身凝望,見是行者,來至近前,即開口叫道:“徒弟,可過得滅法國麽?”
    行者上前放下衣物道:“師父,要過滅法國,和尚做不成。”
    八戒道:“哥,你說那個哩?不做和尚也容易,隻消半年不剃頭,就長出毛來也。”
    行者道:“那裏等得半年!眼下就都要做俗人哩!”
    那呆子慌了道:“但你說話,通不察理。我們如今都是和尚,眼下要做俗人,卻怎麽戴得頭巾?就是邊兒勒住,也沒收頂繩處。”
    三藏喝道:“不要打花,且幹正事!端的何如?”
    行者道:“師父,他這城池,我已看了。雖是國王無道殺僧,卻倒是個真天子,城頭上有祥光喜氣。城中的街道,我也認得。這裏的鄉談,我也省得,會說。
    卻才在飯店內借了這幾件衣服、頭巾,我們且扮作俗人,進城去借了宿,至四更天就起來,教店家安排了齋吃;捱到五更時候,挨城門而去,奔大路西行,就有人撞見扯住,也好折辨:隻說是上邦欽差的,滅法王不敢阻滯,放我們來的。”
    沙僧道:“師兄處的最當。且依他行。”
    真個長老無奈,脫了褊衫,去了僧帽,穿了俗人的衣服,戴了頭巾。沙僧也換了。
    八戒的頭大,戴不得巾兒,被行者取了些針線,把頭巾扯開,兩頂縫做一頂,與他搭在頭上;揀件寬大的衣服,與他穿了。
    然後自家也換上一套道:“列位,這一去,把‘師父徒弟’四個字兒且收起。”
    八戒道:“除了此四字,怎的稱呼?”
    行者道:“都要做弟兄稱呼:師父叫做唐大官兒,你叫做朱三官兒,沙僧叫做沙四官兒,我叫做孫二官兒。但到店中,你們切休言語,隻讓莪一個開口答話。等他問甚麽買賣,隻說是販馬的客人。
    把這白馬做個樣子,說我們是十弟兄,我四個先來賃店房賣馬。那店家必然款待我們,我們受用了,臨行時,等我拾塊瓦查兒,變塊銀子謝他,卻就走路。”
    長老無奈,隻得曲從。
    眼下這唐僧四人佯裝打扮,這才有了幾分行商模樣,孫悟空又給白龍馬耳語幾句,四人散開,把白龍馬牽在當中,左右拿下多餘行禮,挑在肩上,借著夜色就要進城。
    這城是個太平境界,中間皇城紅光起,四周百姓人聲望,是故陸寅也多看了幾眼,權當看的稀奇。
    這一看,還真有那意外收獲,黃粱的西楚國使者就在城內做客,正陪著滅法國國王談天說地,言語間不卑不亢,倒是有幾分上國風範。
    西楚國,不必唐朝龐大,但也城池近二十有餘,版圖不小,已經和祭賽國聯係上了,這邊的使者隊伍竟然能走到這來?
    陸寅心中感歎,仔細一看,這使者身上有些法力,相比也是縮地成寸的能人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