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隱霧山再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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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被師徒四人嚇住,連忙下殿問道:“長老從何而來?”
    唐僧躬身行了一禮,道:“是東土大唐駕下差往西方天竺國大雷音寺拜活佛取真經的。”
    國王麵色震驚,又道:“老師遠來,為何在這櫃裏安歇?”
    唐僧看了眼嬉笑的孫悟空,心中稍定,如實回道:“貧僧知陛下有願心殺和尚,不敢明投上國,扮俗人,夜至寶方飯店裏借宿。因怕人識破原身,故此在櫃中安歇。不幸被賊偷出,被總兵捉獲抬來。今得見陛下龍顏,所謂撥雲見日。望陛下赦放貧僧,海深恩便也!”
    國王更是驚訝,道:“老師是天朝上國高僧,朕失迎迓。朕常年有願殺僧者,曾因僧謗了朕,朕許天願,要殺一萬和尚做圓滿。不期今夜歸依,教朕等為僧。如今君臣後妃,發都剃落了,望老師勿吝高賢,願為門下。”
    八戒聽言,嗬嗬大笑道:“既要拜為門徒,有何贄見之禮?”
    國王道:“師若肯從,願將國中財寶獻上。”
    孫悟空道:“莫說財寶,我和尚是有道之僧。你隻把關文倒換了,送我們出城,保你皇圖永固,福壽長臻。”
    那國王聽說,即著光祿寺大排筵宴。君臣合同,拜歸於一。即時倒換關文,求三藏改換國號。
    孫悟空道:“陛下‘法國’之名甚好,但隻‘滅’字不通;自經我過,可改號‘欽法國’,管教你海晏河清千代勝,風調雨順萬方安。”
    國王謝了恩。擺整朝鑾駕,送唐僧四眾出城西去。君臣們秉善歸真不題。
    眼下師徒四人順利出城,陸寅也在雲頭鬆了口氣,經此一難,此間人王隱隱有中興之資,氣運凝實,天道垂青。
    這有孫悟空背書,唐僧西行氣運再身,在如此一個魔幻西遊世界中,可真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這西洲凶惡如魔窟,卻因西行這麽一走,引出了無量氣運,凡信佛者,皆得天時照應,難道這才是西遊的本質?”
    陸寅再以法眼看去,師徒四人神魂穩固,頭頂隱隱有滔天功德匯聚,果真厲害啊!
    陸寅心頭震動,那師徒四人也正在閑聊。
    正歡喜處,忽見一座高山阻路。唐僧勒馬道:“徒弟們,你看這麵前山勢崔巍,切須仔細!”
    孫悟空笑道:“放心!放心!保你無事!”
    唐僧道:“休言無事。我見那山峰挺立,遠遠的有些凶氣,暴雲飛出,漸覺驚惶,滿身麻木,神思不安。”
    孫悟空笑了笑,道:“你把烏巢禪師的《多心經》早已忘了。”
    唐僧皺眉疑問道:“我記得。”
    孫悟空道:“你雖記得,還有四句頌子,你卻忘了哩。”
    唐僧道:“那四句?”
    孫悟空回道:“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隻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
    唐僧道:“徒弟,我豈不知?若依此四句,千經萬典,也隻是修心。”
    孫悟空搖頭晃腦,道:“不消說了。心淨孤明獨照,心存萬境皆清。差錯些兒成惰懈,千年萬載不成功。但要一片誌誠,雷音隻在眼下。似你這般恐懼驚惶,神思不安,大道遠矣,雷音亦遠矣。且莫胡疑,隨我去。”
    那唐僧聞言,心神頓爽,萬慮皆休。
    “這孫悟空,還真是個聰明的,這多心經怕是聽了一遍就心中明悟,隻是耐著性子一路走到今天。”
    陸寅不住點頭,越發欣賞這猴子。
    四眾一同前進。不幾步,到於山上。舉目看時:
    那山真好山,細看色班班。頂上雲飄蕩,崖前樹影寒。飛禽淅瀝,走獸凶頑。林內鬆千幹,巒頭竹幾竿。吼叫是蒼狼奪食,咆哮是餓虎爭餐。野猿長嘯尋鮮果,糜鹿攀花上翠嵐。風灑灑,水潺潺,時聞幽鳥語間關。
    幾處藤蘿牽又扯,滿溪瑤草雜香蘭。磷磷怪石,削削峰岩。狐狸成群走,猴猿作隊頑。行客正愁多險峻,奈何古道又灣還!師徒們怯怯驚驚,正行之時,隻聽得呼呼一陣風起。
    正是到了這隱霧山境內,這山中老妖法力不低,但遇上孫悟空還是有些不夠瞧,陸寅有心睡上一覺,誰知又出了變故。
    遠處雲端落下一道黑霧,黑漆漆,惡混混,不像好人,陸寅用個分神法,一邊看著唐僧等人,一邊向山中飛去。
    隻見那黑霧在山林間亂竄,左看看,右瞧瞧,趁一小妖不備,悄悄附在身上。
    容貌陸寅尚未看清,不過他在山中為妖,以自己和孫悟空兩人實力,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這般想著,又見豬八戒一人哼哧哼哧的闖了進來,這隱霧山妖王正在修煉,見豬八戒進來,大喝一聲:“給我拿下!”
    這豬八戒用了變化,做那矮胖和尚模樣,見妖魔圍了過來,一時有些傻眼,道:“不要扯,等我一家家吃將來。”
    妖王笑道:“和尚,你要吃甚的?”
    豬八戒道:“你們這裏齋僧,我來吃齋的。”
    “哈哈哈哈,齋僧?”這妖王放聲大笑,“齋僧?我們吃僧還差不多!”
    “小的們,給我捉了!”
    “是!”
    眼下三十四個小妖一哄而上,豬八戒便現出原身,腰間掣釘鈀,一頓亂築,築退那些小妖。
    那妖王見豬八戒原形也大為震撼,“你這是個怎生模樣?比我還想妖怪哩!”
    豬八戒呸了一聲,“放你娘的屁,爺爺我好歹也是天蓬元帥,豈是你這個小妖能比的!”
    妖王惱怒,從身後掏出一根鐵杵,和這豬八戒廝殺到一起。
    九齒釘鈀,一條鐵棒。鈀丟解數滾狂風,杵運機謀飛驟雨。一個是無名惡怪阻山程,一個是有罪天蓬扶性主。性正何愁怪與魔,山高不得金生土。那個杵架猶如蟒出潭,這個鈀來卻似龍離浦。
    喊聲叱吒振山川,大喝雄威驚地府。兩個英雄各逞能,舍身卻把神通賭。八戒長起威風,與妖精廝鬥,那怪喝令小妖把八戒一齊圍住不題。
    那孫悟空見八戒久久不回,便知遇到了麻煩,當下變化身形,瞞過唐僧,架著雲霧向這裏趕來。
    豬八戒看的眼熟,當下信心大起,喝道:“這妖魔,少欺負我,我家裏人來了!”
    妖怪心中略微惶恐,怕暗自裏有人偷襲,又見豬八戒確實風格大變,鬥了幾合,便噴出一陣妖風,帶著小妖逃走了。
    孫悟空在雲頭上捂嘴輕笑,又悄咪咪的回到唐僧身邊。
    豬八戒得勝,但心中苦悶,疾行幾步,又找師傅唐僧討個公道,這本來是孫悟空誆騙有人家齋僧,他才變換模樣前來,誰知是一窩妖怪。
    雲頭上,陸寅看了唐僧等人一眼,又悄悄混入妖魔附近,聽著眾妖商量。
    “那孫悟空正是五百年前的齊天大聖,當初在烏龍嶺上,就是他喚來漫天神佛把我家大王拿去。”
    一小妖手舞足蹈的說著,“還虧我有些見識,從後門走了,來到此處,蒙大王收留。故此知他手段。”
    妖王聽得心中怕怕,這時,又有一小妖出現,道:“大王別急,小的有妙計!”
    “計將安出?”
    那小妖道:“我有個‘分瓣梅花計’,“如今把洞中大小群妖,點將起來,千中選百,百中選十,十中隻選三個,須是有能幹,會變化的,都變做大王的模樣,頂大王之盔,貫大王之甲,執大王之杵,三處埋伏。
    先著一個戰豬八戒,再著一個戰孫行者,再著一個戰沙和尚:舍著三個小妖,調開他弟兄三個,大王卻在半空伸下拿雲手去捉這唐僧,就如‘探囊取物’,就如‘魚水盆內撚蒼蠅’,有何難哉!”
    妖王聽著拍手叫好,而陸寅的目光也鎖定在這小妖身上。
    “妙計!妙計!若是得勝歸來,定封你為我部先鋒!”
    “多謝大王!”
    小妖叩首,妖王道:“小的們,速速準備。”
    洞內火熱,開始選拔,這小妖卻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不多時,妖王選擇完畢,又把人手派出,靜待唐僧四人進入圈套。
    陸寅也耐著性子等待,半個時辰後,隻聽得洞外一陣喧鬧,這妖王大笑著刮起雲霧飛起。
    幾息後,就扛著唐僧大步走入洞中,剛來就道:“先鋒!我的好先鋒呢!”
    那小妖迅速回神,跪倒在地,道:“不敢不敢!”
    “有何不敢,此戰得勝,全仗你功,說你是你就是,小的們,把這唐僧煮了,我吃一口,你吃一口,都來個長生不老!”
    這妖王倒是有幾分情誼,這小妖眼珠一轉,忙道:“大王,且不可吃。”
    “嗯?這是為何?”
    “大王吃了他不打緊,豬八戒也做得人情,沙和尚也做得人情,但恐孫行者那主子刮毒。他若曉得是我們吃了,他也不來和莪們廝打,他隻把那金箍棒往山腰裏一搠,搠個窟窿,連山都掬倒了,我們安身之處也無之矣!”
    小妖回道。
    妖王點點頭,把唐僧丟在地上,坐在一旁,大馬金刀的問著:“先鋒,憑你有何高見?”
    “依著我,把唐僧送在後園,綁在樹上,兩三日不要與他飯吃,一則圖他裏麵幹淨;二則等他三人不來門前尋找,打聽得他們回去了,我們卻把他拿出來,自自在在的受用,卻不是好?”
    老怪笑道:“正是,正是!先鋒說得有理!”
    陸寅藏在洞中,冷眼看著兩人商量,又有小妖拿著綁了唐僧,向洞內走去。
    陸寅看的清楚,那小妖哄了大王,自己卻孤身向後院走去,院子裏有水有亭。
    那亭四四方方,上書【剝皮亭】,其中人肉白骨堆積如山,血水侵蝕地麵染成一片紅色。
    那小妖驅散旁人,又施法把那洞內早早被抓的樵夫弄暈,這才走進唐僧,上下打量著。
    怪笑道:“曾聞幾位尊者說過,說著金蟬子如何如何,如今怎麽這個模樣?”
    唐僧也已昏沉,耳不能聞,目不能視。
    “你那九世金身我無福消受,這具金身卻是我的了。”
    小妖越發猙獰,聽得陸寅眉頭皺起。
    說完,便噴出一道血箭,直奔唐僧眉心。
    這還得了?
    陸寅當下顯出身形,丟出寶珠護住唐僧,這才免過一劫。
    “誰!”
    這小妖一聲大喝,陸寅眼中殺意爆發,提劍向前,那小妖卻一委身,化作一條漆黑小蛇借著水流向外竄去。
    陸寅那肯放過,繼續用寶珠護住唐僧,自己也變作一條水蛇追逐而去。
    這溪水乃是暗流,出了山洞,才見一絲光亮,那水蛇騰空而起,就向遠方撲去。
    陸寅怎肯罷休,自然繼續追蹤,那黑影逃竄不遠,便在一荒山停住。
    化作人形,背手而立。
    這般做作的模樣,反而讓陸寅放低了防備。
    向前一步,那人瞬間轉身,陸寅輕笑一聲,“我道是什麽經年老魔呢?”
    “血魔小子,天牢住的可舒服?”
    眼前此人,真是血海教主的親傳弟子,血神子。
    血神子臉色依舊發白,修長的黑發飄到腰間,眉心帶著枚紅色蓮花的印記,表情陰狠,像是電影裏惡俗的反派。
    “陸寅,又是你這個畜生壞我的好事!”
    “話別說的那麽難聽,畢竟你師傅現在出不了血海,但是我師傅隨時可以抽你個大嘴巴。”
    陸寅輕笑道。
    見陸寅輕鬆模樣,血神子更是恨的牙癢癢,想當年,他剛出血海,正準備到人間大展身手,就遇到這廝,結果還未出行千裏,就被他追到天牢受罰。
    若不是師尊手段,估計還在天牢中數頭發呢。
    “陸寅,今非昔比了,比師傅算什麽本事?難道不該比比我們的手段?”
    血神子狂道。
    陸寅故作疑惑,“什麽?你還敢和我比手段?你怕不是忘了當年怎麽進的天牢。”
    “少說廢話!”
    血神子臉色略微猙獰,好好的一個古風帥哥,硬生生成了二流角色,“我血魔已成,你還能是我的對手?”
    陸寅搖頭輕笑,“你小子還是認不清現實,你真以為這是蜀山呢?”
    說罷,那血神子化作虹光飛撲,陸寅也化作一道金光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