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神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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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我們此行還有多遠?”
    羅刹女看著天邊景色問道。
    三人皆是修士,速度奇快,哪怕是陸寅有心讓張寧練練手,速度也慢步下來。
    往往天雷之下一切灰飛煙滅。
    陸寅輕笑一聲,“快了,我再看看。”
    陸寅伸手覆蓋在枝頭上,那枝頭鮮嫩枝丫,傳來鎮元大仙聲音。
    “你到何處了?”
    陸寅看看左右,道:“前麵就該是無盡之海了。”
    鎮元大仙略微沉默,“差不多,你看看附近有沒有生靈稀疏的地方,生靈會下意識避開怨念堆積的地方,你們三人也好做好防護。”
    “怨念入體不是小事。”
    “明白。”
    陸寅應了一聲,收回手臂,道:“快了,就在這附近。”
    羅刹女和張寧點點頭,都看著周圍。
    鎮元大仙的聲音她們也能聽見,但並不知道陸寅是來幹嘛的。
    “此地倒是沒什麽妖魔。”
    張寧看了看左右道。
    陸寅不置可否,道:“小心些,散出法力護住周身。”
    陸寅精通五行,落在地麵上,散出一道法力,便知千萬裏地脈如何,地形如何。
    但冥冥中的天道會遮掩一切,陸寅散出的法力迅速形成一副地圖,在心中勾勒出具體的位置。
    陸寅看了兩眼,向著其中一處空白之地走去。
    這空白之力,法力沒有異樣,等靠近了些,若是有山峰,說明是那天柱山所在之地,若是沒有,那就尋下一處空地。
    有此法,總比無頭蒼蠅亂找好多了。
    “先去北方看看。”
    陸寅拂袖一扇,三人騰雲而起。
    暗處,六耳獼猴眉頭皺起,陸寅這廝,到底在找什麽?
    為了以防萬一,他可是暗中一直看著,誰知這陸寅不找牛魔王等人,反而隻是到處瞎看。
    “奇怪。”
    六耳獼猴嘀咕一聲,“這老小子向來是賊不走空,打蛇打七寸,不如跟上去看看?”
    六耳獼猴微微點頭,“此事不能我一人前去,被那陸寅抽了元神做了倀鬼,可就論不得生死了。”
    “妖主不在東洲,牛魔王還有要事去忙,九頭蟲還在恢複修為,這尋個駐地菩薩?”
    六耳獼猴眼神晃動一二,心中有了主意,和牛魔王說了一聲,就向遠處飛去。
    “此處沒有。”
    陸寅看了眼前的一片平原,上麵有人國鎮守,神識法力掃過,倒是沒看出什麽異樣,反而把人家供奉嚇了一跳了。
    “去下一個地方。”
    陸寅看了兩眼,繼續前行。
    飛越山頭,三人麵前景色忽然一邊,耳邊傳來陣陣鳥聲,麵前出現一擎天山峰,高插入雲,不見其頂,山上樹木陰鬱,百獸競走。
    不見一絲怨念,但三人看向山峰,都能感受到危險的感覺。
    “是這麽?”
    羅刹女輕聲問道。
    陸寅點點頭,“小心看著周圍,我們下去吧。”
    這山中無人也無修士,雖走獸飛鳥一應俱全,但都靈智未開。
    越靠近這東天柱山,三人身上的壓力就越大。
    腦中也傳來陣陣刺痛感,陸寅以法力隔絕,順便護住身邊兩人,這才好了許多。
    “師傅,這是什麽山?”
    張寧仰頭看去,山峰直入青雲,不見真貌。
    陸寅笑道:“天柱山,當年女媧補天時,以神龜四肢為撐天神柱,這才維護了四洲和平。”
    張寧點點頭,還未開口,便有一人道:“維護和平?你是這麽認為的?”
    三人動作停下,見一耋耄老者從麵前天柱山幻化而出,童顏鶴發,手拄拐杖,身形彎曲,但氣息飄忽,帶著幾分出塵之意。
    陸寅拱手道,“敢問前輩是?”
    那老人嗬嗬一笑,“你來我這,還問我是誰?”
    “你就撐天神龜?”
    羅刹女驚道。
    “撐天神龜?嗬嗬,你們倒是會給我臉上貼金。”
    老人冷笑一聲,“我如今隻能靠著怨念活著,還叫什麽神龜?”
    羅刹女不在吭聲,陸寅向前一步,把羅刹女護在身後,問道:“不知前輩是何時蘇醒的?”
    “說於你也無妨,前些日子,西天柱山斷裂,怨念四散而逃,雖然你們師徒斬斷大半,李老君又修補天柱,可剩餘的怨念四處漂泊,飛到這東天柱山來,我便已經蘇醒了。”
    神龜嗬嗬笑道,不過表情僵硬,態度也說不出的古怪。
    陸寅心中也暗暗一沉,這神龜有了自我意識,若是法力低微還好,尚且出不得這天柱山,若是法力恢複,一念之間,豈不是天翻地覆?
    那神龜見陸寅沉默不語,嗬嗬一笑,反問道:“倒是你們三人,來我這天柱山,有何貴幹?”
    陸寅抬頭看了一眼,笑道:“前輩切莫擔憂,我是受人之托,特意前來巡查的,若是一切正常,自然極好。”
    “不過前輩既然已經問世,我想上報天庭,也好給前輩請個神職,如此以來,有天命照顧,也不用整日呆在這了。”
    那神龜聞言,笑道:“你這個小子倒是個有心的,擔心自己治不住我,還想回去般救兵。”
    “若是那天庭真是這般仗義,當初為何不替我伸冤?這區區的一官半職,不要也罷。”
    顯然陸寅低估了神龜的怨氣,也對,他本就是怨念之體,心中所想所悟,旁人又怎麽明白。
    氣氛陷入停滯,神龜雖然麵色不善,但也未起殺心,陸寅隻能再問:“那前輩接下來打算如何呢?”
    “接下來?”
    神龜一愣,他剛剛恢複不久,說是神龜也不能算,畢竟神龜早就死了。
    他不過是個怨念的集合體,山中怨念都被他吸入體內,他雖然不甘,但也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出去反天,那一定會被鎮壓,但老實生活,他也心有不甘。
    再者,這山中怨念已經被吸收完畢,停留下來也無濟於事。
    便道:“我打算去四洲看看,至於以後如何,再說吧。”
    說完,就打算徑直離開,也不與陸寅三人溝通。
    “且慢。”
    陸寅臉色嚴肅了一些,問道:“前輩該不會是打算去其餘地方,把怨念吸收完畢吧?”
    “好小子,怪不得天庭選你過來巡查,”神龜咧嘴一笑,露出裏麵尖銳的黃牙,“沒錯,我本就是怨念而生,自然,也是需要怨念生活。”
    “我打不過你,但你們也追不上我。”
    神龜雙手一拍,陸寅化光就撲,刹那間,神龜消散於眼前,天柱山周圍的靈氣瘋狂湧動,幾息後,便徹底隔絕了與外界的聯係。
    “相公?”
    羅刹女喊了一聲,輕輕抓住陸寅的手掌。
    陸寅微微點頭,“先放心,從此地出去易如反掌,我不過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這神龜定然不能放過,我們現在追出去,反而會逼得他躲起來。”
    “倒不如等他遠去後,直接前往五莊觀,詢問鎮元大仙,天柱山有異動他能知曉,我們也好順帶抓人。”
    “師傅厲害!”
    張寧讚道。
    陸寅笑了一聲,道:“先停留一夜吧,讓他在外麵轉轉。”
    “千萬年才得人身,世間稀奇,總要看看的。”
    陸寅心中有數,身旁兩人也放下心來。
    卻說三藏師徒們都到禦花園,天色漸晚,擺了素膳。八戒喜道:“這一日也該吃飯了。”
    管辦人即將素米飯、麵飯等物,整擔挑來。那八戒吃了又添,添了又吃,直吃得撐腸拄腹,方才住手。少頃,又點上燈,設鋪蓋,各自歸寢。
    長老見左右無人,卻恨責孫悟空,怒聲叫道:“悟空!你這猢猻,次次害我!莪說隻去倒換關文,莫向彩樓前去,你怎麽直要引我去看看?如今看得好麽!卻惹出這般事來,怎生是好?”
    孫悟空陪笑道:“師父說,‘先母也是拋打繡球,遇舊緣,成其夫婦’。似有慕古之意,老孫才引你去。又想著那個給孤布金寺長老之言,就此檢視真假。適見那國王之麵,略有些晦暗之色,但隻未見公主何如耳。”
    長老道:“你見公主便怎的?”
    孫悟空道:“老孫的火眼金睛,但見麵,就認得真假善惡,富貴貧窮,卻好施為,辨明邪正。”
    沙僧與八戒且笑挪諭道:“哥哥近日又學得會相麵了。”
    孫悟空不屑道:“相麵之士,當我孫子罷了。”
    三藏喝道:“且休調嘴!隻是他如今定要招我,果何以處之?”
    孫悟空道:“且到十二日會喜之時,必定那公主出來參拜父母,等老孫在旁觀看。若還是個真女人,你就做了駙馬,享用國內之榮華也罷。”
    三藏聞言,越生嗔怒,罵道:“好猢猻!你還害我哩!卻是悟能說的,我們十節兒已上了九節七八分了,你還把熱舌頭鐸我!快早夾著,你休開那臭口!再若無禮,我就念起咒來,教你了當不得!”
    孫悟空聽說念咒,慌得跪在麵前道:“莫念,莫念!若是真女人,待拜堂時,我們一齊大鬧皇宮,領你去也。”
    師徒說話,不覺早已入更。正是:
    沉沉宮漏,蔭蔭花香。繡戶垂珠箔,閑庭絕火光。秋千索冷空留影,羌笛聲殘靜四方。繞屋有花籠月燦,隔空無樹顯星芒。杜鵑啼歇,蝴蝶夢長。銀漢橫天宇,白雲歸故鄉。正是離人情切處,風搖嫩柳更淒涼。
    次日,五更三點,國王即登殿設朝,但見:宮殿開軒紫氣高,風吹禦樂透青霄。雲移豹尾旌旗動,日射螭頭玉佩搖。香霧細添宮柳綠,露珠微潤苑花嬌。山呼舞蹈千官列,海晏河清一統朝。
    先是見過文武百官,這才叫人命唐僧去禦花園內休憩,讓教坊司奏樂,光祿寺排宴,又在留春亭上安排三席雅座,供孫悟空三人休息。
    又傳旨宮內排宴,兩三宮六院後妃與公主上頭梳妝,以待十二日佳配。
    唐僧和國王在閣樓賞景作詩,遲遲才到那亭內和徒弟們團聚。
    上來便道:“你們三人,越發渾了,如此行徑,惹得國王惱怒,小心性命!”
    八戒渾不在意,道:“沒事,我們和他乃是親家哩!”
    不說還好,一說唐僧更氣,道:“拿我禪杖來!非打他二十禪杖不可!”
    孫悟空哈哈大笑,一把推翻八戒,把禪杖送到唐僧手中。
    唐僧也發了狠,舉杖就打,嚇得八戒直嚷嚷。
    “駙馬爺爺!饒罪!饒罪!”
    一旁的侍從官員見此,趕忙上前勸導,這才熄了唐僧怒火。
    八戒憤憤起身,嘴中嚷道:“好貴人,好駙馬,這還未成親,就行起王法來了!”
    唐僧氣的差點破戒罵人,孫悟空眼疾手快,生怕師傅上頭,連忙捂住八戒的嘴,道:“莫胡說。吃飽了就睡去!”
    眾人在亭內住了一宿,到明早,依舊宴樂。
    不覺樂了三四日,正該那十二日佳辰,前有文武百官入內稟告,後有後宮佳麗引公主前來。
    國王遂退入內宮,隻見那三宮皇後,六院嬪妃,引領著公主,都在昭陽宮談笑。真個是花團錦簇!那一片富麗妖嬈,真勝似天堂月殿,不亞於仙府瑤宮。
    卻說國王駕到,那後妃引著公主,並彩女、宮娥都來迎接。國王喜孜孜,進了昭陽宮坐下。
    後妃等朝拜畢,國王道:“公主賢女,自初八日結彩拋球,幸遇聖僧,想是心願已足。各衙門官,又能體朕心,各項事俱已完備。今日正是佳期,可早赴合(e)巹之宴,不要錯過時辰。”
    那公主走近前,倒身下拜,奏道:“父王,乞赦小女萬千之罪。有一言啟奏:這幾日聞得宮官傳說,唐聖僧有三個徒弟,都生得十分醜惡,小女不敢見他,恐見時必生恐懼。萬望父王將他發放出城方好,不然驚傷弱體,反為禍害也。”
    國王道:“孩兒不說,朕幾乎忘了。果然生得有些醜惡。連日教他在禦花園裏留春亭管待。趁今日就上殿,打發他關文,教他出城,卻好會宴。”
    公主叩頭謝了恩。國王即出駕上殿,傳旨:“請駙馬共他三位。”
    當即便有官員出列,略一躬身,向那留春亭趕去。
    唐僧四人正聚在亭內,孫悟空嗬嗬一笑,道:“今日時辰已到,雖未見那公主模樣,但他如今一定來請,打發我們三人出城。”
    “師傅隻管答應配合,我閃閃身自會回來,緊緊護住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