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兄弟世子紅著臉說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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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山崇跪在殿內,等著頭上那個黃袍的人開口說話。
“原來如此,雲清竟發病了?”皇帝麵露擔憂,“既然如此,那便將雲清接進宮來吧,朕命太醫院的人好生看顧,定保他性命無虞。”
賀山崇唇動了動,拳頭不由得攥緊,半晌,才點頭應是,“謝陛下隆恩,但雲清此時身體虛弱,不便挪動……”
“既如此,那朕也不勉強了。對了愛卿,你的傷如何了?可要叫太醫瞧瞧?”
……
賀山崇走出大殿,眸色忍不住冷了下來。
他站了一會,才緩緩出宮。
在宮門口,他撞上邢王賀持雋,兩人簡單見禮一番,分道揚鑣。
“皇叔,今日怎麽有空進宮?”皇帝笑著看他。
賀持雋聲音輕緩,“是春闈之事……”
皇帝放下朱筆,打斷他,“有皇叔做考官,朕很放心,這些小事皇叔自己做主便好。”
賀持雋一頓,目光閃了閃,“謝陛下信任。”
賀持雋退下了,皇帝看著他離開,抬手摸了摸肩膀,眸光冰冷。
“朕的好皇叔……嗬。”
月上中天,皇帝放下筆,按了按鼻梁,朝旁邊大太監問了一句,“什麽時辰了?”
“陛下,剛過醜時。”
醜時……也差不多到時候了。皇帝起身,緩步走到殿外,看著天上那輪滿月,良久,大笑起來。
成國公府裏一片火光,賀雲清又一次痛醒過來,他一眼便看見了窗外的明亮,還沒弄清這是個什麽情況,他注意力就被床側坐著的人吸引了,“你……”
唐今扶著他,讓他坐起身,聞著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薔薇香,低聲問他:“痛嗎?”
賀雲清一頓,半晌,勾著笑,“不過是些小病,有什麽好痛的。”
唐今替他將頭發撥開,垂眸沒說話。
門外火光衝天,腳步聲不斷,賀雲清皺起眉,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發生什麽事了嗎?”
唐今往他眼前一擋,“沒什麽。”
賀雲清眉皺的更深了,“侯爺這是想瞞我什麽?”
唐今搖搖頭,“不是瞞你。等你病好了我再跟你說。”
病?他可不是病,隻怕也沒有好的那日。室內燒著炭火,賀雲清身上壓著幾床被子,手卻還是冰涼的。
“過了今夜就好了……”唐今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麽,握住他冰涼的手,輕聲道,“小孩子疼了尚且會哭,雲清怎麽不會?”
賀雲清骨頭裏都在陣陣刺痛,身體冷的沒有半分溫度。
他聽不懂唐今在說什麽,但不影響他調笑唐今,“侯爺這是心疼我?”他轉身摟住唐今的脖子,“我現在給你哭一個?”
唐今看著他蒼白的臉,“……別了。”
賀雲清挑眉,“你不是喜歡看人哭?”
“……別亂說。”唐今將他抱穩,“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知不知道?”
“我又不愛吃糖……不,我還是挺愛吃‘唐’的。”賀雲清咬著重音,意有所指,“說起來,我都有些餓了……”
唐今果斷地按住他被子裏的手,“外邊還有人。”
“叫他們都知道才好。”賀雲清躍躍欲試,祭出殺手鐧,“侯爺就不想,弄哭我?”
唐今麵無表情的在他脖子上捏了一下。
賀雲清身體一軟,暈了過去。
世子殿下還是安靜閉嘴的時候比較惹人憐愛點。
清晨,賀山崇一腳踹開房門,就看見自己兒子正扒著唐今的衣服。
賀雲清抬頭看了一眼,見是他,不滿的皺起眉,“出去。”
賀山崇下意識聽了,給兩人關了門。
半晌,他反應過來,又是一腳踹開,“靠,小兔崽子你他娘的跟誰說話呢?”
賀雲清到底還病著,最後他隻能憤憤不平地拉著唐今起來打架,唐今把人揍完又回屋裏了。
賀雲清百無聊賴地捏著發尾在床頭輕掃,看見她進來,有些不滿的輕哼一聲。
對於這個大早上就作妖的,唐今冷著臉,拿出一顆棕黑藥丸遞到他嘴邊,冷言冷語:“吃了。”
賀雲清懶懶地看了一眼,張嘴吃了。
“也不問問是什麽就吃?”
“再不過就是毒藥,有什麽好怕的。”賀雲清抱著被子一翻身,背對著唐今,自怨自艾,“反正你都厭了我了,死了算了。”
唐今是真想抽他。
於是她真抽了。
她將賀雲清從被子裏抱出來,按在腿上對著腰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見他滿眼不敢置信的樣子,又抽了一巴掌,“能不能好好說話?”
賀雲清恨恨地瞪她一眼,“不能!”
唐今冷眼看了他一會,半晌,將人翻過來堵上他那張破嘴。
她手把著他的脈,將人帶上床,也不做別的,就一個勁地親。
賀雲清被她親得舌根都痛,像條要溺死的魚,抱著她情動不已,主動扒拉上去又被她死死按住,氣得眼眶都紅了。
賀雲清忍不住在她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唐今嘶了一聲,抬起頭。
賀雲清趁機翻身將她壓下去,將長發往耳後一捋,就開始脫衣服。
唐今看他這一連續毫無凝滯的動作,突兀地開口:“不痛了?”
賀雲清坐得穩穩的,“我憋得痛,你幫忙?”
看來是好了。
唐今擺手,暗色的藤蔓將櫃子甩到門前堵住了門。
兩人從床頭折騰到床尾,又從床上折騰到椅子上,賀雲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好像不痛了,也不冷了?
他反應過來,抓著唐今問:“你給我吃的什麽?”
唐今冷哼一聲,“毒藥。”
賀雲清還想問,就問不下去了,連句話都說不全。
後來,賀雲清還是知道了唐今給他吃的藥是什麽,也知道那天夜裏發生了什麽。
“圍場刺殺是皇帝自己策劃的?就為了陷害邢王跟成鄴?”
賀雲清皺起眉,“邢王在朝上名聲倒是不錯,可沒展露過什麽野心,成鄴更一直是保皇黨,他這是怎麽想的?”
唐今翻著書,“有沒有野心自己說了不算的,得看皇帝信不信才行。成鄴受傷回京卻不曾上交兵權,已是大錯了。”
“讓成鄴以為圍場刺殺是邢王所為,讓他領兵圍王府,等邢王沒了再讓我父親以勾連異族為由抓了成鄴,他也不嫌麻煩。”
賀雲清撐著下巴,看著坐在桌案對麵的唐今,“我父親收到的命令是除去邢王及成鄴,還有你?”
不然沒法解釋為什麽賀山崇聽到他要跟唐今定親反應那麽抗拒。
唐今點點頭,“這位陛下是個小心眼的,我射了他一箭,便記上我了。”
當然,也有懷疑她藏拙別有暗心的原因。
賀雲清立馬想到刺殺當時唐今回射過去的那一箭,可皇帝當時不就在他旁邊嗎?
賀雲清稍微過了一遍腦子,便猜到了緣由。
替身罷了。皇室中人,特別是皇帝,給自己養個替身也是很正常的事。
賀雲清嘖了一聲。
唐今早就猜到了這些,一直憋著,畢竟京都城裏天子腳下,又被人記恨著,她做點什麽都會被發現,便隻能將計就計了。
至於怎麽說反的賀山崇,也很簡單。
那晚賀山崇殺到玉奴樓是真想殺了她,用她的人頭去跟皇帝要寒毒的解藥的。
結果人一進屋就被唐今撂倒了。
“聽說戎族有一味奇毒,無色無味,任何方法都檢驗不出。服之可令人遍體生香,然而中毒者每遇冷風冷水便冰寒入體,骨痛欲裂,日夜難眠,中毒者皆活不過十年。”
“世子中的,便是此毒吧?”
賀山崇瞳孔微縮,“你怎麽知道的?”
賀雲清中毒一事他瞞得很深。
當初他全家都在淮州與戎族作戰,本來那毒是下給他的,但最後陰差陽錯卻落到了懷孕的江泉身上。
可毒最後又轉移到了腹中的胎兒,也就是賀雲清身上。
賀雲清出生後,為了讓他活久點,他將人從荒涼的淮州送回繁華的京都。
最好的環境供著,教導武藝讓他強身健體,又傾盡家財請出歸隱的前任太醫院院首柳太醫為他祛毒,將毒都逼進骨中。
如此一來,雖然毒發時骨痛感更強,但卻能保住性命。
唐今輕笑了一聲,“國公好奇我怎麽知道的,我卻好奇國公回京的原因。”
她抬眸,“看來國公已經有解毒之法了。”
“我猜,是用我,成鄴,邢王三個人頭換的?”
賀山崇沉默不語。
唐今長歎一聲,“國公啊,你可知這毒,最早是從西域傳入大齊,再由大齊傳入戎族的。”
這毒壓根就不是自戎族而來的,所以這麽多年賀山崇一直大戎族,卻一直找不到。
這毒也壓根不是戎族探子下的,而是上任皇帝下的,就為了控製賀山崇,隻是沒想到最後落到了他兒子身上。
皇室拿得出毒藥自然拿得出解藥,現在的皇帝就是用這個解藥吊著賀山崇回京都,命他私帶一萬精兵待成鄴殺了邢王後再抓了成鄴。
但他沒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成鄴手裏也有這個毒的解藥。
畢竟這毒當初就是他從西域帶回來給老皇帝的,老皇帝對賀山崇下毒的事情他心裏也門清,未免老皇帝過河拆橋於手裏多留了幾份解藥。
賀山崇知道了前因後果,那一根筋的腦子想都沒想就反水了。
不過他還是進宮試探了一波。
結果皇帝不肯提前給他解藥,還讓他把賀雲清送進宮當人質,那他當然是怒了。
至於成鄴那邊。
那日唐今在藏鶯樓外遭遇刺殺,那射箭的箭頭她拿回去一看,居然是兩種金屬合造的。
這種箭頭可太少見了,普通人或許認不出,但見過的人一眼就認得出。
那是皇帝的偏愛。
皇帝太小心眼了。
記恨她射回去的那箭讓他臥床躺了一月,也想回射她一箭,也因此給了唐今說服成鄴的證據。
那天晚上,本來是皇帝命成鄴圍邢王府的日子。
結果成鄴跟賀山崇聯合帶兵進了宮,直接將皇帝廢了。
此時皇帝被幽禁,估計再過幾天就得暴斃了。
至於下任皇帝,賀持雋不想當,估計會從賀氏宗室裏挑一個出來。
賀雲清想明白了,又抬起一雙瀲灩的眸,似笑非笑,“侯爺是怎麽知道我身中寒毒的?”
“在國子監藏書裏翻到了那毒的介紹。”唐今隨口答了一句,看著手裏的書津津有味。
“哦?”賀雲清意味深長地問道,“侯爺跟我父親談完的那一夜,是不是來過我房裏?”
唐今終於從書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書。
賀雲清忍不住了,撲上去,“侯爺這計劃,我看來看去,侯爺好像除了我身上寒毒的解藥,什麽都沒得到,嗯?”
“我問了青棠了,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嗯……侯爺這鉤咬得緊嗎?”
“侯爺?嗯?你看著我,你說呀……”
因為選誰做新皇帝的事京中又鬧了一波。
但這回怎麽也幹擾不到唐今跟賀雲清了。
一年後唐今入朝,再一年她就坐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比她曾跟賀雲清說過的還要快。
然後兩人就正式成婚了。
不說這消息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但婚禮當日排場還是很大的。
賀山崇覺得自己兒子嫁出去這個說法不太好,愣是把婚禮辦了兩場。
先讓唐今從侯府坐著紅轎子過去,第二天再讓賀雲清從國公府坐著轎子進府。
兩人另外置辦了府邸住進去,如此一來還真不好說是誰嫁誰。
就是連著兩天洞房夜,叫了一夜娘子又叫了一夜夫君,賀雲清的喉嚨跟腰都有點受不了。
再三年,坐到工部尚書之位的唐今大手一揮讓賀青棠進了工部,成了大齊史上第一個女官。
賀青棠天天樂嗬嗬的,挖著腦子裏不多但遠超當下時代的化學物理知識,編書出冊,將那些質疑的聲音都打了回去。
賀青棠確實是個好幫手。
隻要唐今給了她方法她自己就能把那些研究出來,等唐今成了尚書令的時候,她已經從化學轉到生物,開始研究雜交水稻了。
賀持雋對她倒是有幾分愛慕之心,一直默默跟著她。兩人過了好些年,最後也修成正果了。
賀青棠婚後還繼續當她的女官,又被一群人追著罵。
然後唐今把她養出來的雖然遠遠比不上現代,但比起之前畝產已經翻倍的粟種發了出去,然後又沒人再罵了。
倒是賀雲清,毒清了後跟著賀山崇上了幾次戰場,不知道怎麽的名聲就傳了出去。
他下手比他爹還要狠,他是真的從骨子裏透著冷漠,格外適合戰場。
等他一路把西域各國推平完回京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年過去了。
唐今去接人,看見曬黑到一咧嘴隻剩下牙的人扭頭就走。
賀雲清氣得三天沒讓她出房門。
“當初對搖寒那個女人就愛得不得了,我黑了就嫌棄成這樣?”賀雲清恨恨地咬她。
唐今告饒:“我錯了,你下去行不行?”
她都三天沒上朝了,還不知道外麵要傳成什麽樣。
“做夢。”賀雲清好像要把幾年的空都在這幾天裏補回來,越發厲害了。
救命。
好不容易賀雲清滿足地走了,唐今像條鹹魚一樣躺著,動都不想動。
黑色的藤蔓蔫頭蔫腦地癱了一屋子,根根都軟的跟麵條似的。
她不是不行了,就是心累。
真的。
次年,唐今丁憂,帶著賀雲清大江南北的旅遊,一路上看遍了山川美景。
一次,天上突然下雨,兩人跑進一個破廟裏躲雨,半夜賀雲清突然覺得有點冷,想拉著她做點暖和的事。
唐今一臉為難,“佛門清修之地,不太好吧。”
她左看一眼觀音右看一眼佛陀,都是熟人啊。
賀雲清翻了個白眼,纏了上去。
假正經一個,也不知道是誰當初還拉著他青天白日的在國子監屋頂,頂著瓦下屋內的讀書聲折騰。
事後,兩人抱著取暖,賀雲清突然問她:“人會有來世嗎?”
“有吧。”
賀雲清看著頭頂的廊柱想了一會,開口道:“要是有來世,你可一定不要去勾搭我的轉世。”
唐今挑眉,看向他,“為什麽?”
“人都轉世了,哪裏還是我。”
賀雲清理所當然,勾著唐今的脖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現在的你,隻準愛現在的我。我的轉世,我的前世,都不行。”
那雙漂亮的桃花眸裏全然倒映著她。
唐今愣了好一會,才低低應了一聲,“嗯。”
賀雲清滿意了,闔上眼睛睡了過去。
半晌,唐今抬手摸了摸心口。
……
滿是冰雪的山峰之上,被壓在冰下的綠草突然晃動了一下,坐在旁邊的男人猛地睜開眼睛,半晌,聲音幹澀的開口:“是誰……”
他又恨又妒地想察看情況,卻隻能看見一片白茫。
他忍不住恨恨地一甩袖,頓時山搖地動,大雪如濃煙海浪般從山頂崩落。
好在,那綠草隻是晃了一下就回歸了平靜,再沒動搖,男人再不甘心也隻能忍耐。
他喃喃著:“還不到時候,再等等,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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