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奉天城的熱鬧依舊。
    奉天城作為一國京城，宵禁極晚，甚至能夠到後半夜才開始宵禁。
    隨著殿試之風，最近更是熱鬧非凡。
    一些豪門貴族為了結交各地來的學子們，可以在城中的幾處銷金窟砸下重金。
    楊昭的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所以幹脆沒回去。
    而是在禮賢館附近的一處客棧住了下來，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禮賢館的大門，自然而然的價格也就貴了一些。
    城中很多處地方也是跟著紛紛漲價，好在入京的學子們住處以及每日三餐都是朝廷撥錢。
    不然奉天城昂貴的物價，很多人可能熬不到殿試就回去了。
    楊昭剛進到屋子，打開窗戶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年輕人身著同一款式的衣服走出了禮賢館。
    那是統一的白色儒衫，想來是稷下學宮的學子。
    楊昭看著他們，頗感好奇。
    隻見幾人正好走到這處客棧。
    楊昭立馬喚來了店小二，丟出了一兩碎銀後，小二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諂媚的喊了幾聲爺。
    “我問你，這些人經常出門嗎？”楊昭問道。
    店小二如實回答道：“他們經常在夜裏出來，到小店點上幾壺上好的竹葉青，而後到本店的一處客房，裏麵住著一個老人，整日不出門，小人也是沒見過他幾次。”
    老人？
    楊昭皺起眉頭，禮賢館中隻允許參加殿試的人入住，而如果一些隨行的家屬隻能自費。
    莫不是學宮的一些先生，一同前來？
    隨後楊昭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讓小二退下。
    店小二一臉高興的走了出去，幾句話就賺了一兩銀子，很是開心。
    等到店小二離開後，楊昭利用神識探向小二所指的那間客房。
    房中幾人喝著酒，坐在上位的是一名須發皆白的儒衫老人，他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此時的老人正在痛快的大口喝酒，那股豪邁的氣勢絲毫不輸於身旁的年輕人。
    “先生，您少喝點，回去師母又要責怪我們了。”一旁一個儒生小聲的勸道。
    老人一把將酒杯放在桌上，說道：“怎麽，高興了還不讓人喝酒？再說了你們回去不說，你們師母會知道？”
    幾人悻悻的笑了笑，不過不再敢給老人喝更多的酒了。
    甚至為此，本就酒量不佳的幾人多喝了幾杯，就是為了讓老人少喝點。
    為此把老人氣得夠嗆。
    “你說你們，跟著老夫學了那麽多年，還比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如不是上了年紀，老夫倒要去試試，能不能來個第一的連中三元！”
    老人氣憤的說道，其餘幾人有些尷尬。
    為首的一人見狀，拍著胸脯保證道：“先生放心，會元之名被他拿下，但是狀元一定不會讓他拿到的！”
    楊昭聽到，大致推測出了此人的身份，僅以毫厘之差輸給顧植的陳初年。
    而根據幾人的對話，楊昭也知道了那位老者的身份，稷下學宮的祭酒，大夏文脈的執掌之人。
    孔希聖！
    也是幾十年被曹煥等人排擠出官場的人。
    現如今悄悄的進入京城。
    楊昭繼續關注這邊的消息，老人吩咐後天便是殿試，明日就不用過來看他。
    之後又為幾個學子答疑解惑，幾人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客棧。
    楊昭還想著什麽時候去會見一下這位老人，沒想到對方自己已經來了。
    於是在幾人離開之後，楊昭便打開房門敲了敲老人客房的門。
    “是不是還有什麽問題沒問完啊？”屋內傳來老人的聲音，而後才緩緩打開房門。
    當他看到是一個年輕人時，以為對方走錯了，便要關上門。
    “大夏楊昭，見過孔祭酒。”楊昭作揖。
    孔希聖怔住了片刻，抓著門的手停緩在半空之中。
    大夏楊昭！
    那不就是當今皇帝的名字！
    “陛下？”孔希聖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楊昭點了點頭。
    孔希聖立馬準備下跪，卻被楊昭扶住。
    “今日朕以楊昭的身份麵見，不必如此大禮。”楊昭輕聲說道。
    老人淚眼縱橫，趕忙拉著楊昭入屋內。
    兩人進入屋內，相對而坐。
    孔希聖依舊有些不真實，自己偷偷摸摸的進京，居然還是被陛下發現了。
    而且不僅如此，還親自前來探望，禮遇有加，頓時讓他想起了樂宗皇帝，也是這般待自己。
    “老祭酒對於科舉一事如何看待？”楊昭笑著問道。
    孔希聖立刻豎起了大拇指，讚揚道：“陛下此舉真是為天下寒門打開了一扇向上的大門，自古以來，無論是強盛的大秦還是其他朝代，都是以察舉為主，因此容易出現任人唯親，一些無真才實學的人占據高位，甚至出現了壟斷，排擠其他人，屍位素餐，輕者阻塞政令，重者害國害民！”
    楊昭點頭，老祭酒的答案很是中肯，他繼續問道：“那敢問老祭酒，科舉之製還有什麽不足或者需要改進的？”
    孔希聖似乎早有了答案，說道：“一來是考試的資格，可以以後在各地貢院設立審查機製，提前讓天下讀書人你去考取資格，這來到時候可以減輕一些工作，二來就是科舉過後官員的任用，比如品級之類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朝堂之人如何看待這些以考試進來的人，是否會被排擠？”
    這些問題楊昭倒是沒有想過太多，畢竟他隻不過是照搬過來，也沒真正經曆過那個科舉取士的年代。
    隨後又問了老人其餘問題，這時候的楊昭仿佛回到了課堂之中，變成了愛問問題的學生，而眼前的這位老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霎時間楊昭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開闊。
    安國公府。
    後花園之中，十幾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麵人半跪在地上。
    “今夜全靠諸君了，事成之後，每人賞一百兩黃金，但是倘若事發，你們的妻兒老小本公自會幫你們照料。”曹煥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這些死士，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傳入每人的耳中。
    “誓死為國公效力！”
    眾人齊聲說道。
    曹煥袖手一揮，眾人立刻行動。
    而他們所奔的方向，正是位於城西的禮賢館！
    趁著夜色的掩護，這一行人行走在陰影之中，躲避巡城士兵的視線。
    一步步靠近那禮賢館。
    這便是曹煥的計策，冒名頂替等招數皆不管用，那就來點其他的。
    而這一人的目的，是去禮賢館放一把火。
    那裏麵住著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一旦起火，就別想安然無恙的參加殿試！
    此時，夜黑風高，正是大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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