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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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俊的臉龐配以英武的身姿,未來的天下第一猛將,的確有著自身獨特的魅力。世人都說七尺男兒,呂布卻足有九尺高。
    丁原本身也算是高大了,站在他麵前卻矮了大半個頭。
    雖然穿的是一身寬大的灰色便裝,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具身軀隱藏的恐怖力量。
    丁原盯著自家義子看了半響,才收回目光,問道:“為父將你安排在文職,心中可有怨?”
    怨麽?
    當然是有的。
    不過呂布可不會直說,他隻是不精通謀略,卻並非莽夫。
    事實上,他一直有著自己明確的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甚至懂得怎麽去上位,比如說認個義父當靠山。
    之所以後麵會弄得聲名狼藉,是因為他太過忽略世人眼中的道德底線。
    良禽擇木而棲,改換門庭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關鍵在於他認了義父又背叛,弑父成了世人眼中抹不去的汙點。
    呂布抬起頭,一臉認真的說道:“孩兒知道,義父的一切安排皆是為了磨礪孩兒,又怎會怨恨義父?”
    “你能明白為父的一片苦心就好。”
    丁原點點頭,以他的閱曆,竟也覺察不到少年內心深處潛藏的一絲埋怨。如果沒有來自外部的挑撥還好,一旦有人放大這一點,將釀成悲劇。
    憑心而論,他將呂布安排在文職也未必全是為了磨礪對方,畢竟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的威望日漸增長,未來很可能會壓過他。
    到那時誰才是並州之主?
    丁原語氣頓了頓,又道:“如果為父與新來的劉州牧發生衝突,你可會向著為父?”
    他若是有心籌謀,這第一件事必然是先獲得麾下心腹的支持。
    呂布聞言一怔,不由詢問道:“義父,這是為何?”
    “你隻需要回答為父的問題。”
    丁原不想解釋過多,這其中的問題也不難猜測。
    無非就是權力之爭。
    呂布當即毫不猶豫道:“孩兒自是向著義父的。”
    丁原很滿意這個回答,點頭道:“那就好。”
    呂布想了想,又問道:“隻是那劉州牧畢竟是朝廷委派,我們若是動了他,朝廷那邊會不會派人問罪?”
    此時靈帝未死,董卓也還沒獨霸朝綱,朝廷還是頗具威望的。
    丁原淡然道:“我自然不會親自動手。”
    呂布當即便明白,自家義父是要用借刀殺人之計了。他看出義父沒有透露計劃的打算,於是也就沒有再多問。
    “你先退下吧,這幾日就先待在軍營,如果有劉州牧派來的人,不要跟他們起衝突。”
    “孩兒遵命。”
    目送呂布退出營帳後,丁原又召來一名心腹,鄭重叮囑道:“你即刻前往雁門,告訴丁通,不論劉州牧那邊做什麽安排,都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不論如何,州牧才是並州名義上的主人,如果抗命不遵,完全有可能被順勢拿下。
    反之,隻要人活著,即使兵權交出去了,也一樣有調動大軍的能力。
    這就是邊軍與其他州郡將士的最大不同,經年累月的並肩作戰,足可讓麾下將士對主將的忠誠超過一塊虎符。
    這也是曆代君主會忌憚老將的原因,尤其是自己的威望被蓋過的時候。
    ——
    第二天,雁門郡內幾位執掌兵權的校尉,不約而同的受到了新任郡守的荀彧的召令。
    “郡守之職空懸已久,怎麽會突然冒出個新任太守?”
    “這人不會是冒充的吧?”
    “去看看他的文書就知道了。”
    幾位校尉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當然主要是其中三人在說,另外二人卻是沉默不語。
    其中一人正是張遼。
    他心中百味雜陳,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他今日很可能會向曾經並肩作戰的同袍舉起屠刀。
    丁通看向張遼,問道:“文遠,伱覺得那位新太守召咱們意欲何為?”
    張遼想了想,答道:“也許隻是想和咱們打個招呼。”
    他已經站隊,注定無法回頭了。
    這件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跟著丁原,最好的結果無非是和新州牧撕破臉,就算最後打贏了,也難免淪為反賊。
    用不了多久,朝廷平叛的大軍就會抵達,這不符合他的誌向。
    其中一名校尉抱怨道:“就怕這位新來的不懂打仗,還喜歡對咱們指手畫腳。”
    “哼,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
    一人膽大包天,說話間竟比出抹脖子的動作,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雁門本就是混亂之地,處理善後的方式也很簡單,歸咎於馬賊與胡人就行了。
    幾人當即各自帶著一隊親兵向郡守府進發。
    荀彧早已命人在後花園備好宴席,隻待請君入甕。
    有道是……宴無好宴,此乃鴻門宴。
    幾人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見有酒喝,目光頓時便明亮了許多,對新太守的印象大為改觀。
    同時,也無形間放鬆了警惕。
    這是因為他們發現參加宴席的並非隻有他們幾人,其中也有幾個重要文官,於是下意識認為這隻是一場新官上任的酒宴。
    五人一致俯首半跪,齊聲道:“末將參見使君。”
    “諸位無需多禮。”
    起身後,丁通首當其衝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將無意冒犯,隻是身負重任,可否一觀使君的委任文書?”
    “當然。”
    荀彧早有準備,一揮手,便有下屬將委任文書奉上。
    幾人看過後,終是確認了新太守的身份。
    荀彧舉手示意,笑道:“諸君不必拘謹,此番召爾等前來不過是例行公事,將來守關還得看諸位將軍。”
    幾人對視一眼,當即分別落座。
    宴席上,眾人又隨意聊了聊雁門各處的城防,兵力部署,不知不覺間已是酒過三巡。
    不過這其中卻有一個另類,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滴酒不沾。
    荀彧見狀,不由詢問道:“這位將軍為何一動不動,莫非是嫌棄我府上的酒不夠醇香?”
    那人正待開口,丁通卻搶先一步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稟郡守,高順將軍從不飲酒。”
    “哦?”
    荀彧聞言不禁多看了這人幾眼。
    為將者,飲酒未必是壞事,不過得分時間地點。
    但是不飲酒,就一定是好事,雖然很可能因此不合群。
    “好了,如今酒也喝了,本官也是時候宣讀劉州牧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