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應該給方先生打電話，”莊老板歎著氣，“我這個人也是夠笨，做完招財法事，就成天躺在床上等掉餡餅，太天真了！看來還是得努力做生意才行。”
    旁邊的女經理笑著：“我還以為，做過這種招財法事，就能讓客人擠破門呢。”方剛聽出她的普通話中有明顯的惠州口音，就問是不是惠州人。女經理點頭稱是莊老板的老鄉，也是他帶自己過來的。
    泰國仔說：“怪不得口音像，現在我們這裏就有四個惠州老鄉，難得啊，可以組個幫派了吧？”女經理也捂著嘴笑。
    方剛問：“最近ktv的生意沒任何變化嗎？”
    女經理搖了搖頭：“好像完全沒有，隻在昨天有兩個姑娘來店裏應聘，莊老板可能是看到她們倆長相普通，就沒有理會。”
    莊老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兩個什麽樣的姑娘？”女經理稱是雙胞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並排站著根本看不出有區別，就像在照鏡子，隻是長相並不太出眾，隻能說是平平，身材倒是不錯。
    “我知道，昨天看到她倆好像神態很靦腆，不像是在ktv或酒吧有工作經驗的人，所以我就沒理。”莊老板說。
    女經理笑著：“您眼力真好，當時我也這麽問的，她們倆對我解釋過，說以前確實沒做過這行，她們是宿霧人，完全不會唱歌，而是學舞蹈出身，會很多種古代東南亞宮廷舞蹈，要不是父母重病在床需要很多錢，也不會跑到馬尼拉來想做這個。”
    泰國仔問：“什麽叫古代東南亞宮廷舞蹈？”
    莊老板迷茫地搖搖頭，稱他也不知道，坐直身體，幹咳了兩聲說：“有沒有留她們的聯係方式？”方剛看得出，莊老板這話說得有些敷衍，畢竟ktv是唱歌的地方而不是舞廳，完全不會唱歌，就根本沒辦法陪客人玩。但這麽多人看著，所以有些作秀成分。女經理原本打算轉身離開去工作，聽莊老板這麽問，就點頭稱留了個號碼，好像是公寓房東的電話。
    “現在就去打，”莊老板說，“讓她倆過來試試吧！”女經理點頭離去。
    方剛說：“不會唱歌，怎麽陪客人？”莊老板擺擺手說沒事，從現在開始要努力，每個細節都不放過，也許有客人就喜歡看跳舞呢。
    晚上回到旅館，兩人躺在床上都不出聲。忽然，泰國仔低聲說：“我想家了，想回惠州了。”
    方剛也根本就沒睡著，心中一動，說：“你以我不想？在馬尼拉這一年，好幾次做夢都是我們倆又回到惠州，繼續跟舒大鵬和阿玉在地下倉庫吃燒鵝、喝酒、打麻將。”泰國仔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提了，”方剛轉過身，麵朝上，“你跟我不同，我父母早亡，在惠州無親無故，身上又有命案，所以隻能呆在菲律賓；可你有家有父母，沒必要天天跟我在這裏耗著。你的簽證還有一年到期，不過如果你現在就想家，隨時都可以回去。”
    泰國仔連忙說：“不是，我沒那個意思……”方剛打斷道，“沒跟你開玩笑！這幾天你好好考慮，是再跟我在馬尼拉混上一年，還是立刻回惠州。不過好在你可以自由選擇，這一年之內隨時都能走。”
    泰國仔嗯了聲：“半年吧，再過半年我回惠州，以後不管你在哪裏，我每年至少都會去找你，跟你混上三個月！”
    方剛哈哈地笑；“想得真不錯，可別忘了隻要是東南亞，來回機票都得近萬，你小子從哪去弄這筆錢？每次都要我給你報銷？想得美！”泰國仔也嘿嘿笑起來，說我是來看你，你不報銷怎麽行。
    夜深了，聽著泰國仔那均勻的鼾聲，方剛忽然開始有些羨慕他，一個人連自己的家都不能回，怎麽也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轉眼兩個月過去，這天傍晚方剛和泰國仔走出旅館，站在門口就為吃什麽而發愁。菲律賓的餐廳雖然多，但怎麽也都帶有東南亞風格，想吃到正宗的粵菜不容易。方剛想起馬科斯，就打算給他打個電話，約出來吃個飯，也好問問結識新阿讚的事。兩人回到旅館，前台老板說：“我正要出去叫你呢，有你的電話！”
    “方先生，你在什麽地方，有空嗎？”是莊老板打的。方剛連忙說有，莊老板讓他和泰國仔來ktv一趟，有事商量，聽語氣似乎很急切。
    掛斷電話之後，方剛心裏不安，泰國仔很擔憂：“都兩個月了，是不是還沒有效果？也真奇怪，那個馬科斯不是說阿讚ki做的招財法事非常靈驗嗎？這個老外，怎麽跟中國人沒學好的，偏偏學騙人！”
    方剛說：“先去看看吧。”騎上摩托車，兩人很快來到莊老板的ktv門口，還沒停穩就看到裏麵大廳坐著很多客人，旁邊有不少年輕姑娘和他們聊天，這些客人中不但有男士還有女士，幾乎把大廳都要擠滿。方剛正在奇怪，忽然看見ktv大門兩側原本是玻璃裝飾的地方現在貼著兩張大海報，都是兩位姑娘的巨幅照片，無論長相、身材和服飾全都完全相同，就像是用電腦複製出來的。不同之處是，左側海報中兩姑娘身穿菲律賓傳統服裝，而右側的卻穿著幾乎完全透明的衣服。相同之處是，左右兩張海報兩位姑娘的姿勢全都一樣，都是左腿站右腿抬，雙手合十在胸前，巧妙地讓你什麽也看不到。
    兩人進了ktv大廳，近二十位客人都在聊天，非常吵，那些姑娘們似乎都在安撫，可仍然有不少客人顯得很急躁。那位惠州女經理見方剛和泰國仔進來，連忙打招呼：“老板在樓上等著你們呢！”
    跟莊老板見麵，方剛問為什麽生意大好，莊老板神秘地笑了笑：“來得正好，快跟我去6號包房。”進屋後，方剛看到沙發中已經坐了三名男子，看長相應該都是菲律賓人，個個身體強壯，個頭不高，皮膚稍黑，頭發短卷而濃密。這三人麵前的茶幾上擺著不少水果零食和啤酒，但好像都沒動過，三人表情很急躁。莊老板笑著對他們用英語交流，一邊說一邊指著方剛和泰國仔。他們看了看，開始好像有些不快，但最後不知道莊老板說了些什麽，四人笑著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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