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笑著：“感謝倒不用，我是商人，做生意也要賺錢的。”成交後，他放鬆很多，心想，這條佛牌是從楊秀發手中串到的，出貨價五千泰銖，淨賺兩千人民幣，去掉單程路費二百和剛才吃飯的小二百，還剩下一千六左右。雖然利潤沒有驅邪法事和降頭那麽多，但這是來國內常駐的首樁生意。如果在泰國，這生意基本是做不成的，現在碰麵了都勉強成交，跨國更不可能。反正平時也沒什麽事，就當乘火車全國各地跑業務，也可以散心，還能遇到形形色色的客戶，這都是用錢買不到的經驗。
    所以，方剛並沒覺得有多虧，問郝先生是否知道附近有沒有旅館。郝先生指著左側：“從這個路口左拐有好幾家旅館，我帶你過去。”
    還沒走到路口，方剛踩在一個井蓋上，沒想到這井蓋很鬆，居然來了個側翻，方剛的右腿頓時踏空陷進去。“啊——”他叫起來，雙手扶著地麵。郝先生連忙將方剛拉出來，好在他是右腳踩在井蓋的左側邊緣，沒有整個人都進去，不然還真麻煩。方剛沒崴腳，可出來的時候刮到窨井壁，把皮鞋給刮掉了。用手機閃光燈朝裏照，發現這是口汙水井，裏麵全是汙水，鞋早就沉了底。
    “他媽的！”方剛罵道，“這井蓋是怎麽搞的？”郝先生也說太不像話，市政為什麽不修修，再問方剛腳的尺碼多少，要是合適就穿他的。方剛連忙把郝先生推開：“你趕緊回家，不要管我。”
    郝先生笑著說：“沒關係，我家裏有好幾雙鞋，運動鞋和皮鞋都有，你不要客——”方剛再用力把他推開：“算我求求你，你先走，我自己去找鞋店買就行，好嗎？”郝先生這才明白，方剛是覺得受到自己衰運的影響，所以避之不及。他沉默片刻，說：“真是不好意思，方老板，我再賠你一百塊錢，你湊合買雙鞋吧。”
    方剛擺手：“不用，你也不要多想，趕緊回家就好，別忘了做入門和我說的那些規矩。這是正牌，不會反噬，也沒那麽多禁忌！”郝先生隻得跟方剛告別。方剛把左腳的鞋扔進垃圾桶，走了兩條街，還真找到一家沒打烊的鞋店，花幾十塊錢買了雙休閑鞋。
    晚上方剛躺在旅館床上看電視，心裏想著郝先生的生意，怎麽也想不通。如果說那個麗江算命先生的事都不是虛構，郝先生中獎得到八萬，沒多久就因為緋聞而賠給女朋友十萬，已經算將運氣消耗光了，可為什麽這幾年都在倒黴？光今天他就倒黴三次，每次都很離奇巧合，要不是親眼所見，恐怕都沒人信。
    他越想越對那個麗江小鎮的算命先生感興趣，打開地圖，看到昆明距離麗江並沒多遠，但地圖上卻沒顯示有火車線，於是打定主意，明天就去看看。給郝先生發短信，問那個算命先生所在的那條街怎麽找，郝先生稱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記不清街道名稱，隻知道離鎮政府不遠，街的盡頭是個圓形小廣場。
    次日，方剛來到長途汽車站，買了到麗江仁和鎮的票出發，中午才到這個小鎮。車站有很多拉黑活的摩托車，方剛直接到鎮政府附近的圓形廣場，車主明顯是本地人，很熟悉：“知道，不遠不近，十塊錢就夠！”
    沒多久就到了地方，方剛看到這廣場東向各有一條街，就挨家打聽，有個賣雲南特色樂器的小店鋪女老板告訴他，牛瞎子確實就在這條街上擺算命攤，都十幾年了，以前幾乎是天天都來，但這幾年少見得多，一年看不到幾次，據說好像是身體不太好，並指給方剛具體位置。過去一看，並沒見牛瞎子的蹤影，問了對麵賣鮮花餅的小店，店老板說：“知道，那個牛先生啊，有快兩個月沒來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來。這幾年他生了場大病。來也是說為了給自己賺點藥錢，不然就難活。”
    “有沒有人知道他家在哪裏？”方剛問。
    店老板笑了：“這可不知道，他是農村的吧，來也是在鎮上的旅館裏住。之前是常住，一住就是大半年，隻快過年的時候才回家。”
    沒打出什麽結果，可方剛對這個牛瞎子的好奇心卻沒消退。既然兩個月沒來，那是不是就快來了？方剛看到仁和鎮風景不錯，以前也沒來過雲南，幹脆住下。在這條街找了家旅館，倒是不貴，一天二十塊的小單間。方剛每天都到那個位置走兩趟，三餐也都在這條街解決。方剛對雲南菜也是實在不感冒，原材料不是花就是菌，豬肉和魚肉的菜也是辣的多，內陸省也沒什麽海鮮，令他食不甘味。
    轉眼十天過去，方剛有些氣餒，就打算最多再住五天。三天之後，方剛中午從餐館吃了碗炒麵出來，遠遠看到那個位置似乎多了個攤。有個人坐在攤前，一動也不動，姿勢很是奇怪。方剛快步過去，果然是個算卦的攤，其實就是個手推車，約有齊腰高，前麵用布攔著，上麵用黑毛筆畫著不太規範的八卦太極圖案和文字，左右還各有布簾，大概意思就是什麽能斷陰陽、能知未來的。最上麵還有橫幅，寫有“牛瞎子摸骨神算”。這幾塊布看上去相當舊，像有幾十年曆史了。
    坐在攤前的老頭臉上全是皺紋，又黑又黃，戴著正圓形的盲人眼鏡，正慢慢地拿著保溫杯喝茶水，露出滿口的黃牙，手也在哆嗦，光從麵相看，怎麽也有六十來歲。戴著隻有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地主帽，身穿對襟衣褂，全都是黑色。方剛覺得他要是在腦後裝條假辮子，就可以直接去影視城拍戲了。
    方剛很高興，笑著過去打個招呼。老頭咳嗽幾聲，問摸臉還是摸手都行。方剛問：“還是先摸，靈驗之後才給錢嗎？”
    “不行，”老頭回答。方剛很疑惑，問他朋友2000年的時候來過，就是先摸骨靈了才回來給的錢。老頭說：“那時候行，現在不行了，我現在身體不好，每個月光吃藥就得五六百塊，所以我現在兩個月才能來一次，擺半個月攤，賺點藥錢。”
    方剛明白了，也沒拐彎，直接問牛瞎子是否還記得五年前有個人來摸骨，你讓他給乞丐兩三塊錢，能走小運的事。牛瞎子歪頭想著，方剛又補充說那人給了二十塊，後來得了外財，之後就開始沒完沒了地倒黴，到現在五年了還是一樣，每年都要損失幾千不說，事事不順心，也簡單舉了例子。
    牛瞎子又想了半天，才“哦”地拉長聲：“知道知道，後來他還回仁和，給了我幾百塊錢卦金！”方剛連忙說對，就是他。那人是我朋友，想問問這到底是什麽道理，怎麽能破解。
    “還想破解？”牛瞎子似乎很生氣，“當初告訴他明明白白，給個三兩塊錢就行，他非多給，不光坑自己，還連累別人，腦子裏都是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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