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你這人沒勁呢，”楊秀發笑起來，“這倆人半天才緩過來，說以前隻有他們師父阿讚枯施法的時候，才有這麽大感應，這下全都服了。又問阿讚ki是從哪裏來的，怎麽現在出山。我就告訴他們倆，我們跟阿讚ki那關係可老鐵了，去趟菲律賓碧瑤山，找阿讚ki師父，曉之以理，是動之以情，他十分感動，就答應跟我們出來，到泰國撈世界。”
    方剛立刻瞪大眼睛：“你真是這麽講的？”楊秀發說當然不是，我就是說個意思，你聽聽就得了。
    “幸虧你是吹牛，”方剛鬆口氣，“要是真這麽說，那這事可就砸了。那兩個阿讚枯的弟子再笨，也知道阿讚ki是那種世外高人，連阿讚枯都推崇，非說他是到泰國賺錢，那可不行，你們是怎麽說的？”
    楊秀發說：“你以為我傻啊，早就商量過了，阿君說，阿讚ki師父在碧瑤山加持日本兵的陰靈十五年，已經超度過五六百具，現在沒啥事幹，打算出來幫助善信，剛好我們去了。就勸他到泰國，給有需要的善信做做法事，現在有座陰神廟，裏邊有冤死者的陰靈，很多遊客大老遠慕名而來，但上一任守廟阿讚出車禍意外死了，普通阿讚根本就鎮不住，希望能找個法力很強的師父幫忙鎮著。阿讚ki師父覺得也是好事，就同意了。”
    “這個說法不錯，”方剛嘿嘿笑，“不愧是資深牌商。”楊秀發哼了聲，說別把豆包不當幹糧，你腦子裏裝的是腦漿，我腦子裏也不是豆腐渣。
    方剛哈哈大笑，再問下文，楊秀發說：“那倆弟子半個月後就給他們師父打電話，好像說阿讚枯每倆月才從深山裏出來一次，平時不好遇，得等。我說咱們可以去山裏找他，那倆弟子說不行，阿讚枯脾氣不好，平時也不怎麽見人。
    “沒關係，不急於這半個月，”方剛說，“如果阿讚ki順利見到阿讚枯，並套出線索，我請楊老板和阿君去曼穀最高檔的飯店，我們也嚐嚐法式大菜，吃西餐！”
    楊秀發說：“得，你給我來點兒幹的，稀的吃不飽。”
    過幾天，阿銘給方剛打來電話，語氣很興奮：“方老板，昨天我去觀音山啦，讓師父給做的點化，那十幾個人還是不行，你猜我怎麽樣？”
    有了楊秀發的囑咐，方剛就問：“怎麽樣？”
    阿銘果然更加來了興致：“我成功啦！師父點化的時候，他忽然有些頭暈，眼前好幾個人影在晃，恍恍惚惚的。然後有人遞了把刀給我，這時就我聽到對麵的人對我說，砍吧，往我手上砍。我就拿刀砍過去，後來我就昏倒了。再醒的時候，很多人都圍著我慶祝，說我已經能通靈了，刀槍不入。我一看手臂上，全都是白印，很疼！”
    聽了他的話，方剛並不意外：“那就恭喜你。”
    阿銘說：“三天後是九皇齋節盛會，你要不要來看看熱鬧啊？”方剛說沒有興趣，有什麽可看的，阿銘說，“很多乩童啊，而且師父讓我當五大乩童之一，要在彩車上麵表演的，很拉風！”
    “很多乩童”這四個字還是吸引了方剛，他心想，見識見識大規模通靈現場也不是壞事，到時候再錄個像，以後對佛牌生意能有幫助，就同意了。
    三天後，方剛和舒大鵬早早起床，從芭提雅南下來到了合艾，在觀音山頂見到阿銘，他的前工友阿偉、觀音上身的姑娘小雯和那位顧女士都在。顧女士笑著說：“菩薩保佑，她老人家前幾天又選中一位乩身，就是阿銘，師父特別高興，說心誠則靈，肯定是阿銘的虔誠感動了觀音菩薩，今天的盛會，就讓他加入五大乩童，在彩車上進行表演！”
    方剛問道：“要表演什麽？還是鋼刀砍手臂？”顧女士說當然不是，那是乩童最初期的入門能力，看來你沒見過乩童，一會兒就有了，跟著我走就行。坐著喝了會茶，方剛和舒大鵬久居熱帶，喜歡冷飲，這種熱茶喝不慣，也沒喝幾口。顧女士告訴他，人要多喝熱水才排毒去濕氣，越熱的天越要喝熱水。
    “我沒什麽濕氣可排，”舒大鵬推辭，“你自己慢慢喝吧。”顧女士很貼心地從側房拿來幾罐冰鎮可樂遞給兩人，雖然沒有酒，但冰鎮可樂清涼爽口，也不錯。
    點化師父又來了，照例讓眾位準乩童集合，在廣場上開始儀式。師父手持燃香踏步，這些年輕人就跪在那裏痙攣。舒大鵬低聲問站在身邊的顧女士，為什麽這些人要痙攣個不停，明明很多人都沒有通靈能力。顧女士也低聲回答：“趙師父說過，這是通靈的基本方法，就是讓自己努力以最快速度進入一種癲狂狀態，好更容易通靈。”
    方剛明白，之前東北那個出馬仙劉姐，在開始出馬之前也是坐在床上，全身顫抖個不停。出馬自然也是通靈的一種，看來路子都相同。
    這時，那位遞刀者又來了，把鋼刀拿給年輕人，讓他們逐個砍。方剛看到，那個阿偉並沒有再砍，而是站在旁邊看著，表情很輕鬆。這些年輕人一個個用刀去劃手臂，不知道為什麽，上次方剛還看到不少砍的，但現在全都是在劃，而且力度也比較輕。方剛猜測，這些年輕人自己很清楚通靈的成功率極低，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傷得太重，就都“手下留情”。但太輕也不行，如果沒破也沒出血，到底是力度不夠，還是通靈成功？所以，這些年輕人劃的力道不輕不重，即使這樣也全都受了傷，說明這把刀是真的鋒利。
    “這不是有病嗎？”舒大鵬忍不住說。
    顧女士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興。方剛狠狠瞪著他，舒大鵬把頭一縮，不再說話。
    輪到阿銘的時候，他臉色發白，嘴裏似乎念念有詞，往刀臂瘋狂砍去。方剛心中就是一驚，他每砍下一刀，耳邊都能聽到“撲撲”聲，但並沒有破，也沒流血。
    方剛很驚訝，看來阿銘是真通靈了。舒大鵬問：“這是怎麽回事？金鍾罩，還是鐵布衫？”方剛讓他不要再多嘴，周圍很多人包括之前被刀劃傷的那些，臉上無不露出羨慕之色，有的在低聲交談。兩名年輕人可能是極其眼紅，說話聲音大了些，一人說：“沒想到阿銘也通靈成功，真是好羨慕！”
    “是啊，這下好啦，他再也不用嫉妒阿偉的摩托車啦！”另一個回答。
    阿銘此時正在用刀砍著，聽到那兩人說話，就下意識側頭看了看。可能因為分神，忽然一刀砍在手臂上，鮮血狂噴，他疼得哇哇大叫，刀也“當啷”扔在地上，托著手腕跳腳。幾個人連忙過去扶開，幫他包紮傷口。
    方剛問；“是通靈又失敗了嗎？”
    顧女士說：“分心了。”快步走過去指責那兩人，說告訴你們在別人通靈時不要大聲說話，你們怎麽回事。那兩人被罵得大氣不敢喘，灰溜溜地走開。
    來到側殿內，方剛看到阿銘非常生氣，嘴裏罵罵咧咧，要找剛才說話的算賬。點化師父說：“算了，其實在九皇節當天，周圍的雜音比這大得多，那些真正的乩童都是不會受什麽幹擾的，你也必須要習慣。”
    “那我為什麽會分心呢？”阿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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