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還算不錯，”年輕男子點頭，“但中國人就是中國人，這一點是怎麽也改不掉的。我去過很多國家，尤其歐美韓澳，就沒一個看得起你們中國人的，可不是我對你們中國人進行汙蔑。”
    舒大鵬說：“你說這些我們不知道，再說了，有些中國遊客素質不高，不能一棍子全打死吧？難道你見過的中國人都這樣？”
    年輕男子回答：“都這樣，沒什麽例外。”
    “我們算不算例外？”方剛問，他很好奇這年輕男子會怎麽說。如果說有例外，那他剛才的話就是錯的；如果說沒有，可他剛才並沒跟那些中年婦女爭執，反倒一直在勸舒大鵬不要計較。
    年輕男子說：“也不算。雖然你剛才沒跟她們計較，但並不能代表什麽，人種就是這樣，你這件事做得對，不見得事事都做得對。”
    聽到他“人種就是這樣”這句話，方剛也忍不住來了火氣，強忍著冷笑幾聲：“我倒很想聽聽你是哪國人，你們國家的人，有沒有素質低的？”
    “當然沒有了，”年輕男子笑，“韓國人素質高，這一點世界都知道。”
    舒大鵬大聲說道：“原來你是韓國人！就衝你對我們說的這些話，就不是高素質人做的事，怎麽好意思說你自己素質高？”
    年輕男子攤開雙手：“這話我不懂，打個比方，你長得醜，我說你這人真醜，這是真話，怎麽能叫素質低呢？”
    “就算人醜，你直接說出來也是很沒禮貌，”方剛哼了兩聲，“這麽簡單的道理，韓國人在學校沒有學過嗎？”
    年輕男子回答：“不能這麽比，容貌長相是父母給的，不能怪自己，但素質低卻是後天養成，是很丟臉的事，失公德的事人人都有權力指責。”方剛有些卡殼，心想似乎有幾分道理。年輕男子還要再補充什麽，他女朋友連忙打斷，對著方剛和舒大鵬連連道歉，說真是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最近心情不太好，說話欠考慮，你們千萬別往心裏去。
    方剛說：“心情不好，也不能四處詆毀中國人吧？”
    年輕男子還要說，他女朋友很不高興：“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走到哪裏都這樣，白眼還沒遭夠！”
    “拜托，這好像不是我的錯，”年輕男子哭笑不得，“難道你們中國人素質低，還不許別國的人說出來？”
    舒大鵬怒目而視，方剛擺了擺手：“由他去，說的又不是我倆，沒必要替那群人背黑鍋，來，喝酒！”舒大鵬看看左邊的年輕男子，再看看右邊那一桌正在大吵大嚷的中年婦女，悻悻地拿起啤酒罐，跟滿臉迷茫的貝姆碰杯。
    方剛翻譯過去，貝姆笑起來：“賣給那些婦女一些能提高素質的佛牌。”方剛說這個好像沒有吧。舒大鵬聽不懂泰語，問你們在聊些什麽，方剛就說了。
    “哪裏有能提高人素質的佛牌？”舒大鵬說，“要是有的話，你真可以賣給她們幾塊。”
    方剛說：“就算有，白送她們也不會要！你會承認自己素質很低嗎？”
    舒大鵬笑起來：“方老板是泰國資深佛牌商，死人也都能說活，可以去試試。”方剛點點頭說行，以後就讓貝姆來加持這種佛牌，你去推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三人邊吃邊聊，席間左側那個年輕男子起身去衛生間，桌中的年輕女子笑著問方剛：“打擾一下，您是旅居泰國的華人，專門賣佛牌？”
    “是，”方剛說，“那怎麽樣？”
    年輕女子說：“我這是第二次來泰國旅遊，聽朋友說泰國佛牌神奇，能保平安、旺事業還能招財，有沒有那種能改變人緣的佛牌？”舒大鵬說當然有，還分同性緣和異性緣呢，你要哪種。
    方剛立刻瞪了他一眼，舒大鵬問：“我記錯了？”
    “沒有，”方剛對年輕女子說，“同性和異性緣都算愛情緣，另外還有社會上的人緣，這個也很重要，主要看你的需求。”
    年輕女子笑：“還分得這麽細呢！同性緣是不是指的就是同性戀？”方剛點頭，年輕女子看了看衛生間方向，掏出手機，問方剛能不能留個電話號碼。方剛從皮包中掏出名片，讓舒大鵬遞過去。年輕女子仔細看著名片上的字，這時年輕男子回來了，舒大鵬出言提醒，女子連忙把名片收進包裏。
    那對年輕男女吃得快，也不怎麽喝酒，早早就起身走了。方剛、舒大鵬和貝姆三人吃完時，看到那桌的中年婦女仍然在拿個不停。舒大鵬說：“你總說是老謝的胃比無底洞還深，我看，跟這些婦女當中隨便的一個比，他也會輸。”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方剛笑。
    從餐廳出來後，貝姆告訴他，會把這兩份法本帶回去給阿讚久先看看，商量好之後再確定要不要修，所以暫時他還是要住在阿讚久家中。
    阿讚ki要在蘇門答臘島跟阿讚枯修法，沒幾十天回不來，貝姆這邊也沒確定，而單良又一時找不到好機會下手，所有重要的事都處於停滯狀態，這讓方剛有些頹廢，連接生意跑廟都沒了動力。
    當晚，方剛就住在曼穀，次日下午他來到育僑學校，找張妃和仇老師敘舊。可仇老師稱有事，讓他們去。方剛說道：“你能有什麽事！要備課就回來再做，我也算是客人吧，待客之道得有。”
    “你也算客人？”仇老師哼了聲，“少在我這充什麽身份，趕緊跟張老師去吃飯看電影才是正經。”方剛似乎聽出話裏有話，再看張妃臉上有些紅，才明白仇老師可能是故意的，就為了給自己和張妃多創造二人世界的機會。他笑了笑，也沒再多勸，帶著張妃出去吃飯。
    張妃要去換件衣服，問方剛喜歡哪一種，是牛仔褲t恤衫，還是連衣裙。方剛笑起來：“你愛不愛穿那件旗袍？”
    “又是旗袍，”張妃笑了，“好吧，看來男人都喜歡那類型的衣服。”於是順從地換上方剛在北京買的那件旗袍。
    方剛感歎：“旗袍必定要穿在你這樣身材的女人身上，才能體現它的意義！”張妃啐了他一口，也沒多問，知道再問就更沒好話。
    走在街上的時候，張妃自然地挽著方剛手臂，方剛忽然感到十分幸福，十幾年單身生活，原以為這就是自己後半輩子永遠的狀態，而且也很習慣。可做夢都沒想到，現在這個狀態竟讓他更加享受，甚至有了想盡快跟張妃結婚成家的念頭。已經四十幾歲，現在生孩子，似乎還來得及。
    “你之前沒生過孩子吧？”方剛忽然冒出這麽一句來。
    張妃臉紅了：“沒有，怎麽這……”她沒再說，因為已經猜出方剛想問什麽。
    方剛說：“你是聰明的女人，繼續說吧。”張妃嗔笑著白了他一眼，說我沒生過孩子，但還不算太老，今年三十四歲，幾個月前做過生育方麵的體檢，全都正常。說這番話的時候，張妃臉幾乎紅到脖子，也轉頭看著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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