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範麗莉立刻跑到公司就近的郵局，把包裝好的身份證，用特快專遞寄回給杜賓川，同時另寄了一張感謝卡。
    對杜賓川的熱情幫助，表示誠摯的謝意。
    但隻字未提所謂的mbi鵬城研究院和所謂的校園招聘事宜，她不想留下任何文字證據。
    兩天之後，杜賓川的電話打來了，他笑嘻嘻地問道：“怎麽這麽見外啊，你跟我還用得著說一個謝字嗎？而且真想說的話，也應該麵對麵說嘛。”
    “抱歉啊，我這些天連著出差去了好幾個地方，怕耽誤你把身份證發還給那些學生，隻好趕緊先寄給你，核對後沒發現問題吧？”
    “能有什麽問題？你辦事我放心。對了，接下來的幾天，你還要到處出差嗎？總該有時間接見我了吧。”
    範麗莉沉思片刻，狠下心說道：“真是抱歉，杜老師，八月底有一個大項目要出結果，事關我在mbi的前途，你就理解一下吧，等我忙過這一陣咱們再聯係可以吧？”
    杜賓川聞言，口氣頓時變得有些異樣了：“麗莉同學，我無法理解的是，前一陣，你能四天之內和我見兩次麵。可是事情一辦完，就忙得再也沒時間見麵，這難道是巧合？”
    範麗莉隻得硬著頭皮接著說道：“沒辦法呀，在外企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一忙起來就昏天黑地的。”
    “我看和外企無關吧，你是身心都不由己了吧，因為你把身心都給了劉岩，我說的沒錯吧？”見範麗莉不做聲，杜賓川的口氣益發陰沉了：“其實你來不來見我，都事關你在mbi的前途你信不？”
    範麗莉頓時一驚：“杜老師你這話什麽意思啊？雲山霧罩的。”
    “你應該很清楚我什麽意思。我隻問一句，你讓我幫你搜集那麽多的身份證，難道真是為了你們mbi公司在鵬城搞什麽研究院？你真是想用那些身份證把mbi拉到咱們學校搞招聘嗎？”
    範麗莉剛想嘴硬堅持，忽然內心一凜，如果杜賓川在電話旁邊拿著錄音機怎麽辦？
    她便含糊其辭地說道：“謝謝你的幫忙，這件事情我已經盡力了，至於後續的進展情況，我就無能為力了。”
    “麗莉，我一直認為你是我所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但恐怕在你眼裏，我杜賓川是又蠢又笨吧？你以為我從來都不看新聞嗎？
    你恐怕忘了，我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就是關注各方麵時事動態。你以為前幾天鵬城發生那麽大的風波，我居然會不知道？
    如果你們mbi所謂的研究院不是碰巧設在鵬城，如果你沒有碰巧一再強調鵬城身份證的重要性，我可能還不確定這中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雖然我一開始就有些疑惑，報名為什麽非要用身份證原件，難道複印件不行麽？
    但鑒於對你的信任，我壓根就沒往那方麵多想。
    但鵬城股民鬧事的消息一傳開，我就全明白了。
    麗莉，是劉岩讓你這麽幹的，還是你主動為劉岩這麽幹的？”
    等了一會兒，不見電話那頭回答，杜賓川步步緊逼道：“你不說沒關係！對於這個問題，如果我以學校的名義向你們公司核實求證一下，恐怕不難得出答案吧？但那樣的後果是什麽，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所以，你不覺得有必要當麵向我解釋一下嗎？
    即便不想說聲對不起，也應該當麵謝謝我吧？即便不謝我幫你搞身份證，也應該謝我放你一馬吧？”
    範麗莉聽了杜賓川的一番話，頓時沉默了。
    她雖然之前預想到有這個風險，但以為隻是理論上存在而已，她從未相信這風險真會有一天變為現實中的危險。
    她冷冷地問道：“杜賓川，你想怎麽樣？”
    杜賓川立刻溫柔起來：“沒想怎麽呀，就是想見到你，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接著，他的口吻又隨之一變：“當然，也想讓你知道，我最恨別人利用我。誰利用我，誰就要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
    此時此刻，範麗莉明白，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
    事到如今，隻能以攻為守、奮力一搏。
    便盡量壓低聲音但口氣卻驟然強硬：“杜老師，你這是在血口噴人，你有證據嗎？你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詞！
    沒錯，我是請你幫忙借一些身份證，因為你認識人多。
    但至於怎麽借，以什麽理由借，那是你的事。
    真沒想到，你竟然編造一大推莫名其妙的說辭，而且還倒打一耙。
    如果我向係裏甚至校黨委反應你為了討取異性歡心，不惜欺騙數百名學生，又反過來以此要挾異性就範，那樣的後果，你心裏應該更清楚吧！
    你還能繼續在學校當輔導員嗎？你還能接著讀研究生嗎？你還能留校嗎？好好想想吧。”
    “範，範麗莉，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你倒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來告我的狀？”
    “不信你就試試看。你無法證明是我指使你那樣幹的，但有很多學生可以證明你是那樣欺騙他們的，結果如何，咱們走著瞧。”
    這回輪到杜賓川沉默了。
    範麗莉說完這些話，在電話這頭緊張地攥著話筒，手心都出汗了。
    但她仿佛能聽到杜賓川咽唾沫時，喉結上下蠕動的聲音。
    杜賓川終於氣急敗壞地說：“範麗莉啊範麗莉，我怎麽也沒想到，為了劉岩，你真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啊！”
    沒等待範麗莉回應，他又哀歎道：“我杜賓川後悔死了，那天真應該讓你到我宿舍來取身份證，而不應該在小飯館。
    如果那天在宿舍裏，我手裏舉著那一大盒身份證，當時讓你做什麽，你都會答應的是吧……”
    範麗莉聞言，頓時覺得一陣惡心。
    此時此刻的她，已經顧不上慶幸當初多虧留了個心眼，把見麵的地點定在小飯館，並讓出租車在門口等候。
    她鄙夷地對電話那頭冷冷的說道：“杜老師，你還是珍惜一下自己的形象吧。”
    杜賓川旋即發出一聲哀嚎：“我，我不過就是想想而已，難道我連想一下的權利都沒有？
    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嗎？
    我幾乎把全校都發動起來了，本以為我的功勞與苦勞能讓你感動，本以為咱們有機會重新開始。
    誰能想到，不僅這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而且，如今在你眼裏，我已經成了一個十足的淫棍，一個流氓……”
    顯而易見，這個時候杜賓川的內心已徹底崩潰了。
    範麗莉判斷來自對方的威脅已經消除，旋即口氣趨於緩和道：“杜老師，事情沒你說的這麽嚴重，我範麗莉並沒有把你想象成那種人。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你知道好人與壞人的區別在哪兒嗎？
    就在於好人和壞人雖然腦子裏想的也許差不多，但好人最終會停留在隻是想想而已。
    你如今畢竟是為人師表，我相信杜老師你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是吧？
    當然，如果你願意彼此把對方想象成已經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如果這樣有助於讓你徹底忘掉我，我沒所謂。”
    杜賓川苦笑了一下，有些悲戚地問道：“麗莉，你這輩子真的已經死心塌地的要跟劉岩在一起了？”
    “杜賓川，我想，這早就跟你沒有關係了吧。”範麗莉淡淡地回應道。
    “我本將心向你這輪明月，奈何你這明月偏偏照著劉岩那條溝渠。
    範麗莉，即便你一心把劉岩當作你的明月，你怎麽能保證他不去照溝渠呢？”杜賓川最後近乎詛咒般惡狠狠地道出一句祝福：“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最後送你一句話：我衷心的希望，劉岩能一輩子對得起你範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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