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洋聞言，很低調地回答：“我們比起人家的規模差遠了，都不夠格當人家的競爭對手，最多隻能算是同行。”
    裴曉虹接著說道：“你這人吧，雖說情商低，但有一個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過獎過獎，我隻是一向堅持實事求是。”周海洋又接著問道：“哎，你怎麽在這兒？”
    裴曉虹把脖子上掛著的胸卡舉到周海洋眼前：“看清楚哎，媒體嘉賓，我是正兒八經被他們邀請來的。你呢？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是來刺探情報的吧？”
    “我是來學習的，尋思著將來怎麽把我們華宇的發布會辦得比他們更好。”
    “喲，你倒是挺直言不諱的嘛。”
    “剛說了，我這人實事求是。”
    裴曉虹忽然湊近小聲說道：“其實你應該中午來，說實話他們的午餐真心不錯，”她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螃蟹腿兒這麽粗，對蝦這麽大，海參這麽肥，還有各種刺身……”
    周海洋不想再跟裴曉虹逗貧嘴，邁步準備往會場裏走，袖子卻被裴曉虹一把拽住。
    裴曉虹旋即說道：“哎，你還真想進去聽啊？說實話沒什麽可聽的。我都無聊大半天了，好不容易抓到個熟人，走吧，咱們出去找地方聊聊。”
    周海洋心想，咱倆才三麵之交就能算熟人？
    嘴上不由得問道：“等一下不是還要有記者會？你不參加了？”
    “喲嗬，你對會議的流程門兒清啊。”
    “嗐，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要是我這話就反著說，我是隻吃過豬肉，從小到大沒見過豬跑，電影電視裏的不算。”
    周海洋看了她一眼：“這說明你跟我生長環境太不一樣，小時候我真是隻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
    “哎喲！”裴曉虹近乎懇求地說：“那個會我真不想聽了，新聞稿已經給我，我回去給版麵編輯一交，發不發、怎麽發都不關我事。走吧，陪我出去聊會兒吧，一整天都沒人陪我說話。”
    周海洋其實心裏惦記著研究一下lc的新款樣機，但被裴曉虹纏得沒招，隻好不太情願地跟著她離開了會場。
    連接海天大酒店兩座樓宇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透過落地窗能看到南麵的大海。
    裴曉虹帶著周海洋在酒店兜了一圈，最後選定此處。
    兩人就沿著長廊走過來走過去，邊走邊聊。
    周海洋猶豫再三後，下定決心不悶在心裏，便說道：“你寫的那篇文章，我們都看了。”
    “哪篇？”
    “就是那個《國外品牌來勢洶洶，本土企業危中有機》。”
    “哦，覺得怎麽樣？”
    “覺得……覺得有些遺憾，那裏麵隻提了我們幾句。”
    “那你們想要什麽樣的？”
    “當然是專訪啊。”
    “可我事先就跟你說了，專訪沒法寫，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如果想讓我一味吹噓你們？那你們還不如去買硬廣。”
    見周海洋低頭不語，裴曉虹解釋道：“我覺得我那篇稿子的策略是對的，你們現在該做的與能做的都不是出頭，而是入圍，是擠進一腳，是爭取占有一席之地。
    我寫的確實不是專訪，而是一篇市場觀察，裏麵提到很多公司很多品牌，也引用了好幾位的訪談，包括你們。
    確實如你所說，僅僅提到幾句，但我覺得這樣的分寸恰到好處。
    我認為，接下去你們還應該持續采取這種蹭鏡頭的方式，不斷增加曝光率，把你們的形象一點一點塞進人們的腦海，讓人們一提到國外微機品牌，就會想到pq。一提到本土高科技企業就會想到st、lc、lx、華宇。
    一提到成功創業的領軍人物就會想到dyj、lcz和方啟東。
    雖然每次都排在最後，但每次都排在裏麵。
    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成為所有人繞不過去的品牌，任何選型就都會把你們列入其中，這不正是你們的市場目標嗎？”
    “可是好像效果……”
    “效果很好啊。我那篇市場觀察很全麵很客觀，又抓住了目前市場上最具現象性的東西。
    一邊是狼來了，一邊是怎麽辦。
    所以有很多媒體轉載，傳播得挺廣的，每一次傳播也都是對ph、對華宇以及你們方啟東的品牌傳播啊。”
    周海洋咕噥道：“但畢竟不能算是一篇理想的軟文……”
    裴曉虹忽然站住了，歪著腦袋看著周海洋問道：“哎，誰說我寫的是軟文呐？我答應過替你們寫軟文了嗎？我收過你們哪怕一分錢嗎？
    去你們公司我來回坐的是公交車，你吃的漢堡包還是我給你買的呢。”
    周海洋聽裴曉虹這麽一說，摸不透她是真生氣還是虛張聲勢，試探道：“你是抱怨我們沒給你錢？”
    “真是雞同鴨講！”裴曉虹氣呼呼地剛說完又改口：“呸呸呸！不僅罵你還罵了我自己。”
    周海洋不明所以，搞得裴曉虹不禁詫異於周海洋的詫異，搖著頭說道：“我跟你真的和你無法溝通，咱倆是兩種思維、處於兩個空間。”
    裴曉虹說完，接著又邁步向前走去，周海洋聞言，比之前加了些小心翼翼，錯開半步跟著她後頭。
    從對麵走過來的行人眼中，這是一幅頗有喜感的畫麵：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孩，在前麵傲然而行。身側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士，亦步亦趨地緊緊相隨。
    裴曉虹走了幾步，停下來感慨道：“周海洋，我覺得我跟你簡直像是來自兩顆不同星球上的生物。雖然咱倆溝通起來特費勁，但又讓我對你產生好奇，感覺能遇見你這樣一個物種很難得，物以稀為貴嘛。”
    “神奇的是，來自兩顆不同星球上的生物，居然碰巧都講華夏的普通話。”周海洋幾乎忍不住要嗤之以鼻。
    “你看，你無論一說到什麽，就一下子聯係到技術問題。
    重點不在於說什麽話，而在於為什麽我們來自兩個不同的星球。你怎麽就不能想一想，你和我之間為什麽差異這麽大呢？”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有經驗，周圍從來沒出現過你這樣的物種。”
    裴曉虹聞言，頓時很開心地一扭頭：“這麽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稀缺？”
    “你確實有點兒缺心……”周海洋調侃道。
    沒等周海洋把話說完，裴曉虹旋即打斷他的話：“呸！你才缺心眼兒呢。據我分析吧，你乍一看有點兒書呆子氣，其實你不呆也不傻，有些時候反應還挺機敏，甚至有點兒賊。
    哦我想起來了，我去燕京科技大學采訪過他們研發的機器人，你就像個機器人！”
    周海洋笑了：“沒想到兩顆星星來的人居然聊到同一個專業上，我就是學機電一體自動化人工智能什麽的，說白了就是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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