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洋快步來到收銀處，借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的梁明很焦急地說道：“老大，有緊急情況！今天我接到三家代理商的電話，都說賈總詢問他們是否願意代銷一批雜牌機，價格便宜得驚人！他們拿不定主意，想征求我的意見。”
    周海洋連忙問道：“具體是哪三家代理？”
    梁明旋即將三家代理商明細告訴周海洋後，又接著說道：“這三家一直很賣力，目前手裏所有貨都賣光了，正發愁沒東西可賣，所以對賈總的貨都有點動心。”
    聯想到自己前幾天提供給賈一民的各代理商庫存數據，周海洋憂慮道：“賈總找的肯定不止這三家。他手裏有六、七百台老款的386雜牌機，至少要鋪十家以上的代理，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賣掉回籠資金。”
    “有可能他是先問的這三家。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三家跟我關係比較近才告訴我。其他幾家沒準兒已經打定主意，準備瞞著咱們把這單生意做掉再說。”梁明分析完又接著問道：“你看要不要問問賈總？他要是真的發了這批貨，那可就把咱們原先的銷售計劃和節奏全打亂了。
    那些沒拿到貨的代理，肯定會埋怨咱們不一視同仁。而那些拿到貨的代理商，一定會影響到後來的新機型銷售……”
    此時此刻，周海洋擔心的後果遠比梁明所顧慮的嚴重得多，他反問道：“問他有用嗎？否則他又何必瞞著咱們？”
    隨即，他又吩咐梁明：“你給另外幾家已經沒貨可賣的、以往走貨又快又多的代理打電話，試探一下賈總有沒有找過他們。
    你注意一下分寸，既要查清楚究竟哪幾家有可能會接這批貨，又要防止把這件事情搞得沸沸揚揚的。”
    “放心吧老大，有消息我隨時呼你。你這邊有什麽打算？”
    “我先考慮一下，稍後再和你溝通。”
    放下電話，周海洋靠在收銀處的櫃台旁，正悶頭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此時此刻，他已經忘了炭火鍋涮肉，也忘了坐在桌邊正等著他的裴曉虹。
    令他感到震驚和不解的是，賈一民竟然擅自行動，堅持要做那批廉價雜牌機。
    這麽一來，就將他置於兩難境地。一邊是方啟東，一邊是賈一民。
    方啟東是華宇的一把手，並且那個決定是經過商議後做出的最終裁斷，賈一民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在理。
    但就往日情分而言，周海洋和賈一民更親近些，況且在對他破格提拔一事上，賈一民也要比方啟東表現的更為積極。
    周海洋真想給賈一民打個電話，問問他究竟是怎麽想的，怎麽敢如此膽大妄為。
    賈一民的手機號碼一直存在周海洋的腦子裏，因為那是華宇公司唯一一部歸個人擁有的手機。
    但就在將要撥出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周海洋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慢慢把電話掛上。
    賈一民既然瞞著他做這一切，就表明在賈一民的心目中，已經把周海洋視同是方啟東一夥的了。
    而在周海洋看來，無關誰是總裁誰是常務副總裁，兩位都是他進入社會後的人生導師。
    隻關乎這件事情誰對誰錯、隻關乎對華宇將來生意的影響。
    至於日後賈一民與方啟東如何相處，以及他如何麵對賈一民，都不是此刻的他所能顧及到的了。
    想到這裏，周海洋便覺得沒什麽可再猶豫的了。他旋即掏出電話本，撥通了方啟東家裏的電話。
    方啟東在電話那頭的情緒聽上去很不錯：“是海洋啊，明天才是新年，怎麽今晚就著急的……”
    此時此刻的周海洋沒有心思寒暄，近乎無禮地打斷了方啟東的話，徑直向他報告了賈一民暗地所做的事情。
    然後接著說道：“方總，您得趕緊拿主意，我擔心會不會已經太遲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隻聽見方啟東沉聲說道：“你現在盡快趕到公司，咱們在那裏碰頭，其餘的話見麵再談。”
    放下電話，周海洋猛的一轉身，和身後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仔細一看，原來是裴曉虹。
    他驚愕地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裴曉虹聞言，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居然都忘了還有我這麽個人了吧？”
    周海洋急忙解釋道：“我是說你怎麽沒在座位上，跑到這兒幹嘛？”
    “你半天都不回來，我擔心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再說一個人沒心情，吃有什麽意思？”
    “恐怕真得你一個人吃了，我現在得馬上去公司。”周海洋抱歉地說道。
    “真出事了？要不要緊？”裴曉虹關切的看著周海洋。
    周海洋沉吟道：“嗯，我們公司內部出了一些事情，我得馬上趕過去，這會兒先不和你多說了吧。”
    “是擔心我給你寫出來發在報紙上？還挺內外有別的嘛，德性，我是關心你才這麽問的。”
    “我知道，你回去繼續吃吧，我把單結了就先走一步，咱們明年再見。”
    “哎呀，我哪兒還有心思吃啊，也用不著你結賬了，趕緊走你的吧，自己路上小心。”
    周海洋忙連聲說道：“多謝理解！”
    他轉身剛邁出一步，卻被裴曉虹一把拽住了。
    “又怎麽了？”
    隻見裴曉虹張開雙臂：“年夜飯被你徹底毀了，你得抱抱我，彌補一下，然後親我一口，對我說聲happynewyear。”
    “啊？！”周海洋尷尬地看了看四周，躊躇道：“現在？就在這兒？亂哄哄的，感覺太沒情調了吧……”
    “你現在才知道這兒沒有情調啦？晚了！”裴曉虹氣鼓鼓地說完，一跳腳雙手勾住周海洋的脖子：“快點兒！要不然別想走！”
    周海洋隻好近乎機械地把手繞到裴曉虹的背後，抱住她，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喃喃地說道：“新年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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