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隻聽見robert緩緩說道：“過去十個月，我都在做同一件事，現在終於結束了。
    從今天開始，我將自由自在地走入新世紀、新千年。
    我，隻有我自己，一個人。”
    範麗莉不由得心頭一震，問道：“你的意思是？”
    “沒錯，從任何意義上講，我現在都是一個人。”robert衝著範麗莉擠了一下眼睛。
    之前，範麗莉從未留意過老板的個人生活，隻知道robert一向沒有采買禮物帶回家的習慣。
    而robert也從未對下屬提及他的家庭，好像真的是一個孤家寡人似的。
    聽他的口氣，顯然離婚是樁喜事，但範麗莉卻覺得以自己的身份，似乎不適合表示祝賀，便隻是笑了笑。
    robert把麵前的酒杯倒滿，兀自幹了一杯，隨即一臉愁苦地說道：“我不信任她，我曾經嚐試過、也努力過，但還是不行。
    不知道是她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但事實就是，我永遠無法再信任她了。”
    範麗莉正不知作何回應，robert又嘟囔一句：“你知道在任何關係中，什麽是最重要的嗎？”沒等範麗莉回答，他接著說道：“信任都是最重要的。”
    範麗莉一時接不上話茬，也找不到新話題，隻得埋頭於接踵而至的烤魚和壽司，偶爾喝一口清酒。
    吃完最後一道甜品，她看了一眼時間。
    按照原定計劃，用餐之後先回住處稍微休息會兒。
    然後再去外灘，參加滬城美國領事館和美國商會組織的跨年晚會。
    起身的時候，她發現robert的西服肩頭有一根頭發，便下意識伸出手指把頭發揀走。
    robert不由得抬起頭，看了一眼範麗莉，沒說什麽。
    ……
    tni公司為範麗莉長期包租的酒店式服務公寓在衡山路上。
    robert以往來滬城，都住在浦東的香格裏拉。
    這次他不想搞得那麽正式，便讓範麗莉在同一座酒店式公寓訂了間豪華套房。
    回到公寓後，兩人約好一小時後再一同出發。
    範麗莉出了電梯便一溜小跑奔回房間。
    在出租車上，她的小腹就開始陣陣作痛，腸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擰著似的。
    等她拖著酸麻的雙腿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虛汗把襯衫都沁濕了。
    她剛開始脫衣服，就忽然覺得頭重腳輕，太陽穴生疼、耳鳴眼花。
    範麗莉開始後悔了！
    看來今天嚐試的兩樣東西，已經產生了不良反應。
    海膽令她上吐下瀉，而清酒讓她頭暈目眩。
    她用殘存的氣力反思：清酒雖好，但自己喝得太快太多，當時隻覺得清甜爽口，根本沒把它當酒。
    而海膽恐怕是過於富含蛋白質，自己的腸胃難免吃不消。
    範麗莉隨即用內線撥了robert的房間，想告訴他，自己無法參加今夜的晚會了。
    可是電話卻一直沒人接，估計robert正在洗澡，範麗莉給他留了語音之後，便走進淋浴間。
    如果說清酒和海膽的責任在robert。但淋浴這一錯誤決定，就賴不得別人了。
    本已扛不過酒的後勁，再加上渾身乏力，卻在悶熱缺氧的淋浴間裏洗了許久，範麗莉再也站不住了。
    她披上浴巾在馬桶上坐好半天，才稍微緩過來。
    她穿好內衣係上浴袍，又給robert打了個電話，仍然沒人接聽。
    當她正在納悶的時候，聽到門鈴響起。
    她扶著牆走到門口問道：“誰？”
    隻聽見robert隔著門關切地問道：“linda，你還好嗎？我聽到你的語音留言，是累了還是不舒服？”
    範麗莉把門打開，無力地靠在門上，慘笑了一下：“真不該聽你的，清酒和海膽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實在沒法陪你去參加晚會了，很抱歉。”
    “讓我們都忘掉那個晚會吧！你的樣子糟透了，我想咱們得馬上去看大夫。”robert走進來雙手撐住範麗莉的肩膀，審視著她的臉問道：“你還能自己走路嗎？”
    範麗莉強撐著說道：“我覺得多喝水、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說話的時候，她的身體卻控製不住的發抖。
    robert見狀，急了！他走到寫字台前，拿起電話問範麗莉：“叫急救車是什麽號碼？也是911嗎？”
    範麗莉隨手關上門，搖晃著走了過去，從robert手裏拿過電話掛上，埋怨道：“你太誇張了，我沒事。你想讓我新年夜在醫院裏過嗎？”
    robert搖了搖頭，顯然覺得範麗莉不可理喻，嘟囔道：“我恐怕不能聽你的，給你十分鍾，如果仍然感覺不好，我必須送你去醫院。”
    他說著，就要把範麗莉扶到床上。
    胳膊搭在robert肩頭，範麗莉的臉離robert很近，她忽然聞到一股強烈的氣味，有點像中藥但顯然不是。
    這氣味直躥入範麗莉的腦頂，令她感到一陣惡心。
    她一邊推開robert一邊問道：“你用的是什麽香水？”
    robert既詫異又生氣：“你開玩笑吧？這種時候你還關心這個？科隆香水！想知道牌子嗎？4711!”
    他說完，便彎腰欲將範麗莉抱了起來。
    範麗莉忽然想吐，她拍打著robert肩膀，讓他把自己放下。
    隨即便踉蹌著走到洗手間，趴在洗麵池邊開始幹嘔。
    robert跟進來站在一旁，輕輕拍打著範麗莉的後背。
    範麗莉止住嘔吐，艱難直起身，用手背擦一下嘴角，頭無力地靠在robert胸前。
    過了好一會兒，她總算緩緩睜開眼睛，這才看見鏡子裏的自己，也看見了robert。
    此時此刻，她的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因為鏡子裏的robert，正目不轉睛盯著她起伏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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