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岩一句結論性的話都沒說，張胖兒就讓王源寧走了。
    他朝張胖兒後背擂了一拳，半開玩笑地申斥道：“你小子一點兒默契都沒有，不該說的全說了。”
    張胖兒不以為然：“這項目買了算了，我看他沒長性，心思不會放在後續做好東西上。我當他老板可以，當投資人免談。”
    劉岩撓了撓頭：“容我再考慮考慮，這事沒你想的這麽簡單。”
    “兩個月夠不夠”張胖兒衝著劉岩擠了擠眼：“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把他買下來，我可就自己做啦！”
    劉岩不置可否，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你晚上來不來跟阿源吃個飯。”
    “我就免了吧，你們吃好喝好，我得去北展看演出。”
    “又去看郭德綱真給他家捧場啊”
    張胖兒頭也不回，隻揮了揮手：“錯過今天這場，再想看就得等小年兒封箱嘍。”
    劉岩回到自己辦公室，立刻就撥打範麗莉的手機。
    範麗莉接起來便問到：“王源寧不是要去你那兒談項目嗎”
    “對，談完了，他剛走。”
    “哦，談得挺快的。怎麽樣你感覺”
    “我打電話就是要第一時間向你匯報嘛，怕你著急。”
    範麗莉笑了：“瞧你說的，我有什麽可著急的。你有事就先忙，等閑下來再跟我說。”
    “另一個原因是我要確保他還在路上，你們倆沒在一起。”劉岩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連忙問道：“你不會一直在樓下等他吧”
    “你想什麽呢贏和的事我都忙不過來，怎麽可能給他當車夫行啦，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了吧。”
    “那我可就直說啦。先問一句，你們倆誰追的誰”
    範麗莉立即抗議道：“喂，這跟項目有關嗎這跟你更無關吧。”
    “有關，太有關了，這點非常重要。你如實回答我，到底你們誰先追的誰”
    範麗莉有些不好意思了，沉吟片刻才說：“嗯，彼此之間都有好感吧，如果非要分出誰邁出的第一步，可能是我稍微主動一點，畢竟我有些便利條件。”
    “你確定不會是上了這小子的套吧不是他勾引你”
    “你怎麽這樣講話！什麽勾不勾引的，太難聽了！”
    “麗莉，你別生氣，我絕對是出於好心。你清楚我雖然有時候比較渾，但害你的心從來沒有過。”
    範麗莉緩和一下語氣：“你就甭操心了。坦白講是我主動，他沒拒絕沒反抗。”
    劉岩聞言，忽然生起一股無名火：“麗莉，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呐，什麽時候開始好上的這一口了
    周海洋找了個比他小十九歲的女孩，而且整個一個年輕版的你。
    如果不是杜賓川幫他找的，我早就打斷他的第三條腿了。
    如今，你也要找個比你小十九歲的男孩，而且整個一個年輕版的周海洋。
    真不知道你倆都怎麽想的！難道六零後、七零後都死絕了……喂喂”
    範麗莉早已掛斷手機了。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劉岩，在屋裏來回走著，像一頭關在籠裏的猛獸似的。
    他嫉妒、他憤懣、他血脈賁張，但他無能為力。
    此時此刻，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範麗莉偎依在王源寧懷裏的樣子，令他狂躁不已。
    但另一個聲音又在殘忍地提醒他，無論範麗莉找的是八十幾歲的，還是八幾年生的，都跟他毫無關係了。
    不知來回轉了多少圈，劉岩頭暈目眩的坐在沙發上，情緒也逐漸平複。
    他拿過手機再一次撥通範麗莉的號碼。
    劉岩“喂”了幾聲，對方都沒回應，他隻好低聲下氣地說道：“對不起，我剛才又犯渾了。
    是我不對，但也希望你能稍微理解一下，這事對我刺激實在太大了。”
    沉默片刻後，範麗莉才冷冷地說道：“我最後再正告你一次，即便有一天，這世上所有人都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說三道四，但唯獨你永遠沒有資格！”
    劉岩頓時不吭聲了。
    範麗莉問道：“你聽到沒有”
    劉岩氣咻咻地“嗯”了一聲。
    範麗莉又接著問道：“你記住沒有”
    此時此刻的劉岩鬱悶不已，隻得嘟囔道：“記住了。”
    “那就這樣。”
    “哎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呢。”
    “你還想說什麽”
    “關於項目啊，本來要講那小子的問題，結果被我說岔了。哎，誰讓我一直放不下你呢……”
    “你有完沒完我掛了啊……”
    “別掛別掛，你怎麽對誰都那麽溫柔，就對我這麽凶狠……好我說正事。
    第一點，女性手遊這事邏輯上講得通、操作上行得通，我們認可它的價值和前景，可以做。
    對手機遊戲，我的看法是，明年全麵啟動，年將是大爆發。
    尤其移動運營商會很有興趣，因為能帶來大批增量用戶，分成有的談。
    第二點，王源寧這人有問題，急功近利，在得失麵前，他首先舍棄的就會是感情。”
    範麗莉笑著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以前從沒發現你還有一雙火眼金睛啊。”
    “嚴肅點兒，我在和你談正經的。王源寧根本沒打算把女性手遊長期做下去，他巴不得早日賣掉、拿錢走人。
    我問他這麽輕易放棄自己的產品和團隊，難道就一點不心疼嗎
    他回答得很輕鬆，說這叫專業精神，說把團隊交給我已經算對得起他們了。
    他急於套現脫身，再去找下一個賺錢機會。
    麗莉，他怎樣對待項目和團隊，將來就會怎樣對待你。他未必真心對你，即便眼下是真心，日後也會隨時變心。”
    範麗莉又笑了：“我覺得你太過敏感太過武斷了。
    你應該接觸過不少年輕一代的創業者了，他們確實與咱們乃至更上一代人有所不同。
    咱們的出發點，是要做屬於自己的一番事業，執著有餘而靈活不足。
    總認為自己沒了事業不行，而事業沒了自己同樣不行，大多數糾結矛盾都發源於此。
    但年輕一代普遍沒這個情結，他們不會把過程與結果混為一談，也不會把自己與項目綁死在一起。
    從某種角度看，他們確實比咱們更專業，進入角色也比咱們快。”
    劉岩不禁長歎了一聲：“唉，老話說得真對，疏不間親。我眼中的問題，到你眼中卻成了優點。我苦口婆心了半天，全白搭了。
    你也不想想，公司就像他的親兒子，他等不及兒子養大就急著賣掉，你覺得他今後對你會比對親兒子更好”
    “你看，這就是兩代人在思維上的差異，像你和海洋都是把公司當成兒子。
    但在王源寧心目中，公司就不是兒子，隻是單純一個項目而已，沒那麽重的感情寄托。
    咱們周圍圈子裏，優秀的多次創業者不乏其人，你不能說他們都無情無義、惟利是圖吧”
    劉岩又不禁憤憤然：“要是換周海洋跟你講這些，沒準兒你還能聽進去。可惜可歎啊！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聽劉岩一句元代高明《琵琶記》的詩句，範麗莉忽然想起，當年杜賓川也曾經對自己發出過一模一樣的哀歎，而且最終竟然被他言中。
    想到這兒，心思頓時變得紛亂冗雜
    她趕緊轉回正題：“剛才你說王源寧的項目可行，那你下一步怎麽打算”
    “想聽實話”
    “當然，假話你也騙不了我。”
    “實話實說，我現在兩難。
    一方麵，擔心那小子過河拆橋把你甩了。所以我就想耗著他、不讓他輕易過河。
    另一方麵，又怕天長日久，他把你這座橋給糟蹋了。所以巴不得讓他趕緊過河算了。
    哎呀愁死我了，你替我拿個主意吧，我聽你的。”
    “什麽河呀橋呀我都被你弄糊塗了。”範麗莉笑著說道：“這件事情我不能幫你出主意，更不能替你拿主意。
    王源寧希望有機會向你介紹項目，我已經幫他聯係上你，一切到此為止。
    後麵的事我絕不摻和，連你剛才對項目的點評，我也不會跟他透露半句。”
    掛上電話，範麗莉忽然覺有什麽話忘了說，想了想，又拿起手機，給劉岩發了條短信，上麵隻有三個字：“謝謝你。”
    ……
    【作者題外話】：《+從芯開始》是根據現實中所發生的真實故事，改編的長篇職場連載小說。
    所以，不可能為了追求“爽”，就按照自己的想象和希望去憑空捏造一個現實中根本不存在的完美人物。
    現實中的每個人，都是一個矛盾體，無論是生活中的主角還是配角。
    為此，隻有找到人物身上的所有衝突和複雜性，才能顯現出他們內在的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