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剛上班，不到九點鍾，賀凡就來到了岩和。
    阿源對他說：“不好意思，劉總還沒到，今天回不回來，說不好。”
    賀凡笑著說道：“劉總不在沒關係，他前天不是講過嘛，讓我來找你，你給我辦就行了。”
    阿源麵無表情地說道：“不好意思，我辦不了，這事隻能等劉總。”
    賀凡頓時麵露不悅：“前天你也在場，劉總當時怎麽講的，你應該很清楚。”
    阿源把兩眼一瞪：“正因為那天我在場，你的種種言行，我再清楚不過了。
    對於你這種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人，我是不會替你辦的。你有什麽話，還是直接跟劉總講吧。”
    接著又說道：“對不起，我有幾個電話要打，如果你執意要等劉總，就請到到前台的等候區呆著吧。”
    賀凡憋了一肚子氣，卻無法發作，隻得坐在前台旁邊的椅子上，給劉岩發微信。
    見賀凡走出辦公室，阿源立刻給劉岩打了個電話：“劉哥，賀凡找上門了，你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劉岩冷哼一聲：“我回避他他算老幾”
    阿源接著問道：“那你大概幾點到難道就讓他一直等著嗎”
    劉岩說道：“我跟朋友約好吃早茶，該進公司的時候自然會進，等不等隨他的便，不用管他。”
    賀凡如坐針氈一直等到十一點，劉岩總算出現在公司門口了。
    賀凡連忙迎上去說道：“劉總，我等了兩個小時，終於把您等來了。”
    劉岩白了他一眼：“你提前跟我預約過了嗎不是我讓你等的吧！”說完便徑直往裏屋走去。
    賀凡跟進套間，阿源也從外間走到裏間，冷漠地看著賀凡。
    賀凡欠身問劉岩：“劉總，您應該知道，我今天為什麽來吧”
    劉岩就像沒聽見似的，反問道：“斐途的用戶數，果真做到了億嗎”
    賀凡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急赤白臉地說道：“當然啦劉總，您不會懷疑我在數據上造假吧
    如果您不信，可以派人查證斐途數據庫的全部曆史日誌，要不您幹脆請第三方機構審計核實。”
    劉岩兩道陰冷的目光盯了賀凡半天，手一揮，接著說道：“沒必要。”
    賀凡隨即表白道：“確實沒必要。劉總您想啊，無論是億還是億，無論您和洪總誰輸誰贏，我都能拿到一千萬，我有必要造假嗎”
    “因為你想得到的不止一千萬。”劉岩厲聲說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當你在餐桌上堅持和洪總一樣隻要現金的時候，我就斷定你們倆聯手了。
    因為我在四個小時內籌集到兩千萬現金的難度，要比一千萬增加何止一倍你老實說，洪總許給你什麽好處了”
    賀凡頓時一臉寫滿了無辜，否認道：“劉總，您可不能這麽冤枉我呀，我跟洪總事先完全沒有商量過啊……”
    劉岩笑著說道：“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敢確定，洪總比我先知道億這個數字。”
    阿源接著說道：“賀凡，如果你把洪總怎麽做通你工作的事情告訴劉總，劉總就不會付給洪總那一千萬，因為是他作弊在先。
    但劉總會把那一千萬給你，因為你功大於過。”
    劉岩在桌上猛地一拍：“沒錯，反正我隻會開一張一千萬的支票，至於抬頭寫洪總還是你，取決於你的態度。”
    此時此刻，賀凡的腦筋在快速盤算著。
    他心裏清楚，劉岩正試圖令他陷入囚徒困境。
    他也確信，即使承認與洪總合謀，劉岩也絕不會兌現那一千萬。
    而是打發他去向洪總討要，因為洪總作弊，理當由他支付兩筆一千萬。
    他進而推測，劉岩能否從洪總口中得到什麽對他不利的說法答案是否定的。
    想到此處，賀凡咬緊牙關說道：“劉總，您誤會我了。
    我聽洪總堅持要現金，以為他是考慮稅務問題。我就想，看來要現金肯定沒壞處，哪知他是惦記您抵押的股份
    劉總，他拿到您的股份對我有什麽好處我沒必要幫他嘛。”
    見劉岩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賀凡又接著說道：“如果您仍然不肯信我，那隻能找外人查實斐途的用戶數據是否造假了。”
    “洪總就是用這條打消你的顧慮吧！”劉岩輕蔑地笑了笑：“你們料定了我投鼠忌器，就算懷疑用戶數據有水分，我也不會當真去查。
    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必然危及斐途的聲譽和估值。我怎麽會親手毀掉業已投入重金的公司所以你們此舉萬無一失。”
    阿源在一旁接著問道：“劉總，那我現在就給洪總那邊開支票吧，計入什麽科目”
    劉岩苦笑道：“跟以前一樣，又不是頭一回輸錢。”
    賀凡見狀，搓著手問道：“那我呢”
    阿源反問道：“你自己做的決定難道不清楚嗎剛才你已經把這一千萬拱手送給了洪總了。”
    賀凡一聽，急了：“劉總，當初明明有約定，輸的一方給我一千萬。
    既然您給洪總一千萬，就說明您認輸了，您不能隻認洪總的賬，不認我的吧！”
    劉岩站起身走過去，搭住賀凡的肩膀說道：“洪總當初講過，贏的一方會幫你監督輸的一方。
    所以，你趕緊去找洪總求援，讓他來向我施壓。
    你如果聰明，就聽我這句勸，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了。”
    賀凡咕噥道：“他肯定不會來找您的。能收到您的一千萬，他已經萬幸了，恐怕再也不會提這事。”
    聽賀凡這麽一說，劉岩和阿源相視而笑。
    劉岩接著又拍了拍賀凡說道：“我要是你，現在就趕緊去找洪總。
    我相信之前洪總已經對你許諾過什麽，你如果幫他拿到岩和遊戲的股份，他怎麽可能不有所表示
    洪總不是小氣的人。你讓他馬上兌現承諾，否則你就會把實情對我和盤托出。
    我想，洪總不會不分你一杯羹的。”
    賀凡將信將疑：“您和洪總不會把我當皮球踢來踢去吧
    就算洪總可憐我、不忍心看我什麽都沒得到，也得等他收到您的一千萬之後，才能給我些慰問金吧”
    劉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賀凡，你自己剛說的，洪總這一千萬隻要到手，必然絕口不提此事。
    到那個時候，你再找他已經晚啦。”
    “是啊賀凡，劉總分析得對，洪總正因為擔心你說了什麽，而導致我們不給他錢，才會給你這筆封口費。
    我要是付款的動作太快，你可就沒機會嘍。”
    賀凡的頭腦很清醒，絕對不能默認攻守同盟或封口費這些說辭，便自找台階說道：“既然你們不認賬，那我隻好去找洪總，請他評理了。
    當初說好贏家贏一千萬、輸家輸兩千萬的，隻要我做到一個億以上，你們總得有個人給我發紅包。”
    ……
    阿源把賀凡送到門口之後，回到辦公室，問劉岩：“你覺得他還會再來找咱們嗎”
    劉岩把腿翹到桌子上，悠然自得地說道：“不僅他不會，老洪也不會來要那一千萬了。”
    “為什麽”阿源不解：“我猜想老洪會給賀凡一筆錢，當然不會超過一千萬的一半，安撫好了之後，他就會來找你要一千萬。”
    “你不了解老洪。他從開始惦記的就是借機染指岩和遊戲。這個企圖落空後，一千萬的輸贏，對他來說，沒多大意義了。
    我給他開支票，他不會拒絕。
    我不認賬，他也不會來找我理論。
    老洪這個人，不願意因小失大。”
    阿源接著說道：“但賀凡可不會因此善罷甘休啊！
    他眼下對公司估值多少個億還沒什麽概念，倒是幾百萬的現錢更具誘惑力。
    你沒注意他那天看見兩箱鈔票的眼神在路燈底下，我都能看到他兩眼放光。”
    劉岩嘿嘿一笑：“賀凡一旦去找老洪，他就注定什麽也得不到了。
    老洪最忌諱的，莫過於賀凡在我和他之間首鼠兩端。
    賀凡在咱們這兒碰了釘子，再去找老洪，老洪還敢信任他嗎
    他們之前再怎麽共謀，也隻是口頭上的謀。
    假如老洪真給賀凡封口費，反而把證據坐實了。
    前天晚上，他倆共同麵對我，自然可以同進退。
    而一旦分開，他們之間脆弱的聯盟便不攻自破。
    我昨天還擔心，他倆要是一起找上門來，就很難對付了。
    沒想到賀凡迫不及待單獨跑來，我斷定，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阿源接著問道：“但老洪有什麽辦法讓賀凡不再生事呢”
    “那就是老洪要解決的問題嘍，關我屁事！”劉岩得意洋洋地說道：“他倆什麽也得不到，也都不會再來煩我了。
    喂，你要不信咱們可以打賭，你說賭什麽”
    阿源不由得皺起眉頭，看著劉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了句：“真是本性難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