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親愛的妹妹，我發誓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做什麽，我隻是想鞏固我的王位，讓我們梅頓帝國變得更加強大。”霍華德笑著回答。
    他的長相用南方人的話來說就是尖酸刻薄。
    薄唇鷹鉤鼻，一對小小的三角眼眯成一條線的時候總讓人想到隱藏在石頭縫裏的毒蛇。
    他總是用鷹爪一般的手把玩著一對貓眼石。
    隨著他的情緒變化，那貓眼石便會在他的手中盤玩出不同的速度，發出“哢噠哢噠”的噪響。
    “我的幕僚說，凜冬王大勢已成，鞏固王位的最好辦法就是投靠凜冬王，現在整個翡翠要塞都在他的掌控中……布裏斯托和科爾維特那兩隻臭老鼠，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霍華德說這些的時候，手中“哢噠哢噠”的聲音幾乎連成一片，那對三角眼裏也顯露出一絲狂熱和憤恨。
    傑西卡瑟縮在被窩裏，一句話都不敢說，深秋天氣寒冷，特別她睡覺的小房間根本沒有仆人來為她隨時給壁爐續木柴，她靜靜聽著霍華德描繪美好的未來，描繪複仇的計劃，他要報複兩位大公帶給他的屈辱。
    傑西卡覺得自己的這位哥哥已經完全失去對事情的分辨能力，他對那位幕僚太過依賴，幾乎已經達到言聽計從的地步，但她隻是沉默著，低著頭看著繡著薔薇花的床單。
    如果在這個時候打破霍華德的美夢，一場毒打是絕對不會少的。
    “我的好妹妹喲～父親曾經說過，兩個國家能否徹底結盟光靠一紙契約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嫁給凜冬王，成為他的王後！”他將雪白的公主裙和那一整盤首飾放在傑西卡房間的桌子上。
    轉眼卻看到妹妹還瑟縮在被窩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他眼裏閃過一絲陰狠之色，伸手扯住了傑西卡的頭發。
    “啊……”傑西卡吃痛，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仆人會為你沐浴更衣，魯斯海特丞相的女兒會來教你怎麽穿才會漂亮，什麽樣的香味才能吸引男人，相信我，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婊子，你要跟著她學會取悅男人，你明白了嗎？”霍華德鬆開抓著傑西卡頭發的手，隨後這雙手又跟隨著他的視線摩挲在傑西卡嬌嫩如花的臉頰上：
    “真是奇怪，我們都是一個父親，為何你生得嬌豔如花？今晚的宴會上，你必須給我在凜冬王麵前好好表現，要是敢掉鏈子……”霍華德獰笑著，手突然伸進被窩，嚇得傑西卡猛得將自己嬌弱的身體縮成了一團。
    “我已經殺了四個了，不介意再殺一個，懂了嗎？”他威脅道。
    “懂了。”傑西卡膽怯地回答。
    霍華德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最好是真懂了。”
    他將自己的手從傑西卡的被子裏抽了出來，像是摸貓咪一樣撫摸在傑西卡的頭上：“我會成為梅頓曆代最英明的國王，後人將會為我立碑，我隻用一位公主就換取了強大與和平。”
    霍華德離開了。
    傑西卡瑟縮在被子裏，抱著冰冷的棉被，久久不敢動彈，窗外傳來大雁的鳴叫聲，她望向窗外，一隊大雁正呈人字形朝南方飛去，天氣越來越冷，這些大雁要去溫暖的南方過冬。
    “如果我是一隻大雁該多好……”
    她看著窗外喃喃自語，目光不自覺地就失去了焦距。
    大雁有自己的夥伴，有自己的目標，它們不需要考慮太多，隻需要知道哪裏的穀物好吃，哪裏住著溫暖，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至少不用受製於凶惡的兄長，以及參加那所謂的宴會。
    恍惚之間，傑西卡回憶起從前的日子，那是一段零碎拚湊的光景，母親在床前為她講故事，那故事裏有王子，有公主，他們被簡單的語言融合在一起變成一段優美的童話。
    後來母親死了，她被兄長趕出皇宮，房間被兄長們的情婦霸占，而她則住在冰冷潮濕的燈塔上。
    與她同行的隻有一位蒼老的騎士。
    那是她唯一的侍從。
    她記得那個老人，身材雄偉，哪怕脊背總是佝僂的，也比一般人高大太多，胡子比北境的風雪還要白，他每天都穿著冰冷沉重的鎧甲，一隻袖子下是空蕩蕩。
    據說那隻手遺失在北境。
    老騎士告訴她，北境的霜巨魔如城門一般高大，一口就把他的手臂咬掉了，但他也將利劍送進了那隻霜巨魔的眼睛。
    老騎士和其他的仆人不一樣。
    他會稱呼她為“長公主”，用寵溺和尊敬的眼神看著她，清澈不帶一絲惡意，他教她練劍，雖然她總是練不好，他還教她口風琴，傑西卡擅長這個，她已經能吹奏一首完整的歌曲，那歌曲輕快自由，總是讓人心情愉悅，老騎士告訴她，這是他家鄉的歌謠。
    老騎士死在一個寒冷的清晨。
    那天早上傑西卡沒能等來老騎士教她一首新的歌曲。
    老騎士是老死的，死前眉頭輕蹙，他似乎有什麽留戀，似乎還有什麽放不下，可是他太蒼老了，乃至於死神無論如何都要收走他的生命。
    當老騎士被士兵護送進冰冷漆黑的墓穴，跟隨的人也隻有她一個。
    她將天堂草輕輕放在老騎士的棺槨上，淚水模糊了雙眼。
    自此傑西卡便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燈塔上生活。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每天會有仆人送來簡陋的飯菜，但基本是哥哥們吃剩的。
    沒人記得這裏住著一位公主。
    直到今天。
    ……
    “咚咚咚——”
    燈塔的木製小門上傳來清脆的敲門聲將傑西卡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她驚慌失措地將腦袋重新縮進被子裏。
    確定自己周身都被棉被包圍的時候。
    她才怯生生地回應了一句：
    “請……請進……”
    被霍華德安排來的仆人推門進來。
    他們端著沐浴需要用到的物品，神情恭敬，身後還跟著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她身穿金線穿插的黑色流蘇長裙，脖頸上的黃金項鏈晃得人眼花，臉上帶著明媚動人的笑容，隻是看著就令人如沐春風。
    這女人是丞相的女兒。
    整個王城遠近聞名的名媛貴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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