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術也非浪得虛名，他自然是知曉“四麵楚歌”的兵家大忌。
    此時，他正安排人以重步兵結陣做防禦，其餘大軍撤退。
    往黃河邊上退，在黃河邊上安營紮寨，隻要離此時“歡天喜地”的宋人遠一點就可以。
    女真人自然不過春節，但問題是金軍中有大量漢人，以及打了漢化補丁的契丹人。
    英德在聖誕節停戰，還相互交換節日禮物。
    但他趙寧可不打算在春節停戰。
    交換禮物也不是不可以，用朕的刀，換汝等人頭。
    趙寧有些緊張上了城頭，飲下十數碗酒後，他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這算是新軍第一次與金軍野戰。
    這關乎到新軍的軍威。
    勝了，新軍威信大漲，可以將新軍作為全軍典範，拿出來搞軍政改革。
    敗了，軍政改革的路就會非常艱辛。
    所以，成敗之關鍵，關乎到後麵新的軍政體製推行。
    萬物都是可以吸收光的，重新發射出來的不是可見光，而是人肉眼看不見的紅外光。
    不過，雪的反射率非常高。
    所以，雪夜是非常亮的。
    幾乎以肉眼可見前麵大片樹林的輪廓。
    甚至人站在幾米之外，可以清晰看見。
    三千鐵騎出城後，沒有絲毫停頓。
    鐵蹄聲震得雪花飛騰如雲。
    將士們剛飲完酒，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想。
    但全身熱血燃燒，提著長刀，帶著鐵骨朵，氣勢如虹，朝金軍大營側翼衝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騎兵的形式上戰場，心情難以言說的激動。
    站在城頭上的趙寧，也看到那黑色的洪流，在幽暗的雪夜中，白茫茫的雪地裏，似鋒利的刀刃，朝金軍刺過去。
    此時的金軍正在拔營，側翼正在調撥弓箭手和步兵，準備組成防禦。
    但防禦還沒有完成組好，宋軍已經來了。
    正在調度的金軍感覺到地麵似乎在輕微震動，樹枝上的白雪落下來。
    然後，軍官聽見了鐵蹄的轟隆聲，他們太熟悉了。
    再定眼望去，隻見前方的樹林，繞過來一大片黑色的影子，如同黑夜中的幽靈。
    “敵襲！”一個謀克（百夫長）大聲喊出來，聽聲音，是渤海族人。
    正在組建防禦的金軍立刻加快速度。
    金軍的軍紀果然嚴明，聽到敵襲，第一反應並沒有慌亂，而是加快整頓陣型。
    這要是換做宋軍，一聽到敵襲，早就有人開始逃跑了。
    正在作戰的軍隊，一旦有人逃跑，就很容易產生恐慌情緒，恐慌情緒就像瘟疫，是會迅速傳染的。
    這也是淝水之戰，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原因。
    更是名將們注重軍紀的原因。
    沒有哪一個名將，不是軍紀如山的。
    金軍加快了組陣，但為時已晚。
    天武軍在繞過那片樹林後，後麵的隊形快速往前推移上來，衝勢已經形成。
    雙方距離快速拉進。
    金軍感覺到腳下的地麵開始輕微顫抖，耳邊鐵蹄聲振聾發聵。
    再一聽，宋軍的號角聲響起來了。
    前麵都是克製了速度，保持著節奏地往前推進。
    當號角聲一起的時候，天武軍的衝鋒徹底爆發了。
    眾人異口同聲高呼：“吾皇萬歲！大宋萬歲！”
    聲音忽然在雪夜中如同山洪一樣衝出來，似山嶽傾塌，壓得正在組建防禦的金軍士兵，麵色終於變了。
    聽到這聲音，趙寧也是心頭一震。
    他知道，雙方馬上就要正麵白刃相接了。
    隻見金軍士兵神色有些慌張，舉目望去，地麵的白雪折騰而起，前方的幽暗中，身披鐵甲的宋軍騎兵團，仿佛騰空踩在雲朵上的天兵天將，朝這邊壓來。
    那衝勢，似排山倒海。
    “放箭！”金軍軍官大聲怒吼出來，他的聲音在鐵蹄聲中顯得微不足道。
    弓箭手放箭也不是接到他的命令，而是感應到了死亡的威脅，本能開始還擊。
    刹那間，便有無數箭雨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如同疾風驟雨般朝衝過來的宋軍壓下。
    有的箭矢落空到雪地裏，有的擊在宋軍的鐵甲上，有的射擊在戰馬的聲音。
    戰馬吃疼，發出一聲聲哀鳴。
    有的戰馬倒在地上，上麵的宋軍士兵倒栽下來，巨大的衝勢下，披著鐵甲的士兵當場摔死，在雪地裏繼續往前滑行。
    後麵的宋軍立刻跟上，沒有人退，沒有一個人退。
    在金軍射出第二波弓箭後，天武軍鐵騎抵達金軍麵前。
    張伯奮是衝在最前麵的，他怒吼一聲，用力擲出手中長槍，那一槍正麵紮在一個金軍謀克的胸前。
    即便有鐵甲的防禦，整個人依然被強大的衝擊力衝倒下去，胸口甚至猛地一震，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最前麵的金軍趕緊拿出刀，還有長槍，慌忙之間開始做防禦。
    轉眼之間，宋軍鐵騎壓下。
    頓時，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慘叫聲隨之而來。
    也許是因為有相當一部分人沒有騎兵的戰場經驗，一些宋軍衝過來後，在遇到結實的抵抗後，重心不穩墜下馬來。
    然後壓在了金軍身上，巨大的慣性將金軍士兵也衝擊倒下。
    更多的金軍防禦，被宋軍集結的衝擊力撕開。
    宋軍一路撕進來的地方，仿佛一條巨大的傷口，在流血。
    無數刀砍在宋軍的身上，甲胄發出鏗鏘的響聲。
    人影晃動，慘叫不止。
    衝進去的宋軍，也是大腦一片空白，揮動著鐵骨朵，盡最大的可能發揮騎兵的機動性做衝擊。
    從高空俯瞰下去，宋軍的衝擊力，就像一個巨人刺出去的一道鋒利的劍，刺破最前麵，然後以摧枯拉朽之勢，往裏麵一層層紮進去。
    每紮進去一層，仿佛整個金軍大陣都會震動幾下。
    在金軍做了如此頑強的反抗之後，大陣終於鬆動。
    嘩的一下，金軍的軍陣崩散了。
    被全力遏製的宋軍，頓時如同決堤的洪流一樣衝擊進去。
    咆哮的鐵蹄，開始碾壓！
    一般情況下，騎兵正麵衝擊步兵結陣，而且是披著鐵甲的步兵，不是蠢就是蠢。
    但此時情況卻有所不同，金軍結陣做防禦，隻是為了掩護大部隊撤退，並沒有結出正麵戰場那種大規模縱深的陣。
    而且還沒有結陣完成。
    最重要的是，金軍沒想到宋軍真的敢出城打。
    所謂的結陣掩護，是為了以防萬一。
    兀術：真的是擔心什麽就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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