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常一路推進下去，都未曾發現宋軍的蹤跡。
    而且場麵實在混亂，他亦不敢隨意深入，以免錯亂，被宋軍有機可趁。
    其實在韓常趕到之前，張伯奮已經帶著天武軍成功撤退，抵達北城門，進了城。
    金軍後半夜簡直是在恐懼中渡過的，兀術的中路大軍和右翼大軍先後慢慢撤退。
    且擔心宋軍躲在黑夜裏放冷箭，兀術加強了各方麵的防禦，以至於中軍和右翼撤退得十分倉促。
    到醜時（淩晨一點至三點），趙寧已經在城內閱兵，探望凱旋的士兵。
    而兀術卻在焦慮中安排撤兵。
    近十萬大軍啊，就算被宋軍砍了幾千，也還有九萬多人。
    九萬多人要動身倉促撤退，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僅僅這件事，就夠兀術蛋疼一晚上的。
    張伯奮說道：“陛下，我們擊潰了金軍一部分兵力，具體潰敗多少，不得而知。”
    “好！你們打得好，朕要重賞你們！”
    僅僅是這一次的突襲，完全可以載入講武堂中。
    趙寧激動不已，新軍擊潰金軍。
    這件事有兩點好處：
    一、打出了軍威，打出了自信。
    宋軍被壓製太久，以至於宋軍談金軍而色變。
    信心是需要一步步找出來的，這就是往前的一步。
    二、新軍打出如此成績，趙寧可以以此為標準，提高對整個大宋軍隊的要求。
    什麽劉光世之輩，再找理由，沒法找了吧？
    金軍也不是無敵的，是你自己貪生怕死。
    這下砍劉光世，阻力就更小。
    趙寧並沒有立刻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先不急，明日看看金軍到底如何了。
    到了寅時（三點到五點），兀術總算將大部隊撤到黃河邊，安營紮寨，隨即命令各部立刻開始整頓軍紀。
    又安排了完顏宗敏帶著人前去集結潰敗的大軍。
    這一夜，往日戰無不勝的金軍，也嚐試到了失敗的滋味。
    兀術遭到有史以來最慘的一次失敗。
    第二日下午，韓常才回來匯報。
    “殿下，周圍沒有發現宋軍的蹤影。”
    兀術歎了口氣，說道：“是我輕敵了！是我輕敵了！我小看了那個狗皇帝！”
    僅僅這一手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果斷出手，又果斷收回來，就絕非常人能及。
    兀術現在終於承認，東京城裏的趙官家，是一個強悍的對手。
    這一次南下，兀術這一路大軍看似勢如破竹，無人敢當，但其實並未撈到什麽好處。
    趙寧也派人出去查探，金軍在城外死傷者甚多，恐怕超過了5000人。
    按照張伯奮所言，他們一路殺進去，到折返出來，殺了約有半個時辰之久。
    趙寧立刻開始著手在東京城內報道這件事，報紙開始連夜趕工。
    此事必須得好好歌頌一番。
    這大過年的，兀術送給朕的禮物，朕甚為歡喜。
    接下來，金軍就駐紮在黃河邊，不敢再靠近東京城。
    趙寧也沒有再貿然出擊，畢竟昨晚沒有傷及金軍主力，隻是擊潰了左翼而已。
    朕要正麵對戰，宋軍依然還不是對手，或者說，時機尚未成熟。
    兀術立刻給元帥完顏宗翰寫信，寫信告訴他自己已經圍困汴京已久。
    心中絕口不提汴京城外也夜襲一事。
    並詢問了宗翰的情況，言下之意是雙方看是否有配合的地方。
    靖康三年，正月初五，正在上黨城外的宗翰收到了兀術的信。
    看完之後，宗翰有些驚訝地對時立愛說道：“兀術圍困汴梁，此故技重施，能有何作為？”
    時立愛說道：“兀術可能是想挾京師而使河北宋軍南下勤王，圍城打援，若是如此，比強行攻城事半功倍。”
    完顏宗翰看著時立愛，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先放棄上黨，南下圍困洛陽，而上黨宋軍必南下支援？”
    “不排除這個可能。”
    宗翰思前想後，采納了時立愛的策略。
    因為他在上黨已經駐留了近三個月，造了兩百台雲梯，強攻數次，上黨啃不動。
    上黨的守將是宗澤的兒子宗穎，宗澤對他如是吩咐道：若河北防線失，吾必死戰謝罪，若上黨失，汝不可獨活。
    宗穎守上黨，城中有兵馬五萬，已戰死者一萬人，北麵城牆甚至被鮮血染紅。
    上黨城並沒有太原城那般堅固，但守城士兵卻異常頑強，無論完顏宗翰怎麽派兵上去，最後都被掀了下來。
    眼下已經是正月，宗翰終於妥協，召集大軍南下，渡黃河，兵鋒直指洛陽。
    並且派探子在上黨附近觀察上黨宋軍動向。
    正月初十，宗翰發兵攻打洛陽。
    進入洛陽府後，宗翰發現這裏的人口明顯變多起來。
    於是宗翰一邊攻打洛陽，一邊在四周搜刮、抓捕百姓，抓到陣前，以此威脅守將翟進。
    曆史上真正的翟進，也算是能打的將領，甚至擊退過金軍，但可惜死在楊進那種盜匪手中。
    眼下宗翰四處抓人，惹得天怒人怨，他渾然不顧。
    此次傾兵南下，他在朝堂上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若是不能有大收獲，完顏宗望一派必然彈劾他。
    此事牽涉到政治派係鬥爭。
    隻要能贏，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正月十一日，宗翰公開在洛陽城外處決大宋老百姓，並且讓那些老百姓發出悲慘的求救聲。
    使得守城宋軍無不悲痛。
    城中有人自願請命出城與金軍決戰，被翟進壓住。
    正月二十日，城外百姓屍體如山，翟進依然不為所動。
    宗翰又強攻，無法攻破。
    於是開始兵下汝州，欲破汝州而走鄧州（南洋一帶），進而兵壓襄陽。
    黃河一線有宗澤布防，堅韌有餘，完顏宗翰不想再浪費時間，立刻全麵南下。
    打算擊穿大宋腹地。
    正月二十三日，汝州失守，隨即在短短三天內，兵鋒直指鄧州，僅僅一天時間，登州失守。
    完顏宗翰分兵六萬，抵達襄陽城下。
    襄陽一破，則荊湖危矣。
    荊湖乃魚米之鄉，雖然在宋朝還沒有被開發出來，但其農耕潛力非常大。
    荊湖路在明朝就是湖廣省，明朝有“湖廣熟，天下足”的諺語。
    這一帶必然是趙寧接下來圖土地改革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就在正月二十三日，完顏宗翰兵臨襄陽之時，東線的完顏宗輔大軍，已經推進到了徐州。
    金軍東路軍、中路軍，全麵深入大宋境內。
    西路由完顏婁室統帥，進攻陝西諸鎮。
    而此時，陝西的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出現了第一個對全局產生重大影響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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