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債一身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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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柱媽一聽這話,急了:
    “司辰!這可都是當年真金白銀的入股錢!”
    “我家老漢跟他老子,砸鍋賣鐵才湊齊這四百塊,你可不能不認賬!”
    “全村都知道這四百塊,是真事兒,他憑什麽因為一張欠條,就不還我們家錢了!”
    “哎!大夥兒瞧瞧,司辰這可就不厚道了,啊!”
    涉及到錢,大柱媽急得撒起潑來,唾沫橫飛,嗶嗶嗶一通嚎叫。
    司辰也不急,給她足夠的時間與空間發揮。
    其餘的鄰居,也都知道她什麽德性,紛紛看戲,不吭氣。
    司建軍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煙鍋子,又從旱煙杆上掛著的袋子裏,拈煙絲出來,塞入煙鍋子裏,碾壓瓷實。
    司辰趕緊掏出打火機,給人點上。
    司建軍樂嗬嗬抽煙看戲。
    其他的嬸子與大嫂,有人正在納鞋墊,有人正在織毛衣,也有人雙手揣袖子裏……圍觀看戲。
    下雨天沒辦法下地幹活,都是手中拿著活計,串門,說八卦。
    最好有熱鬧可以圍觀,簡直圓滿!
    大柱媽嚎叫了半天,見司辰不搭理自己,眾人也都是圍觀看耍猴的架勢。
    頓覺尷尬,自己停了下來,斜眼看眾人,問:
    “你們都帶著欠條來的?”
    司建軍當即從煙絲袋裏掏出一張欠條,道:
    “我帶了。”
    “我也帶了。”
    “還有我,我也帶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掏出自己的欠條,遞過來。
    那位跟大柱媽有過口角之爭的嬸子,趁機踩一腳:
    “欠條多重要啊,咋能丟?”
    “人司辰當初可是說了的,憑欠條拿錢。”
    “誰今天沒欠條,司辰把錢給了誰,過些天,她那欠條找到了,還不得又來訛錢?”
    “你!”大柱媽氣得渾身抖三抖,剛想撒潑——
    司辰一一接過幾人欠條後,笑臉相迎:
    “各位叔伯嬸子,我這屋子長時間沒住人,亂糟糟的,咱回去那邊院子辦事兒吧。”
    “成!”
    眾人也都是體麵人,欣然答應,跟隨司辰出去。
    大柱媽得了個沒趣,悻悻然也跟在後麵往出走。
    司辰帶著眾人回到父親這邊院子,又見來了幾位叔伯嬸子,趕緊出聲打招呼。
    司老太也快走兩步,喊道:
    “都過來了?快快快,進屋坐。”
    眾人笑嗬嗬跟隨司辰一起進屋。
    十來號人,一下子就將原本寬敞明亮的磚窯,給擠滿了。
    “各位叔伯嬸子,原本說好了年前給大家還錢。”
    司辰掏出來一遝嶄新的百元大鈔,態度不卑不亢:
    “最近賺了點錢,大家夥兒也都知道,我也就不細說了。”
    “所以,我今天特地勞駕你們跑這一趟,就是為了把錢都還上。”
    眾人聽到這裏,個個心情激動。
    “那就,先從建軍伯這裏開始。”
    司辰說著,一一開始點錢,還給眾人。
    人群後的大柱媽,看著每個人都憑欠條拿到了錢,唯獨自己——
    她那個著急啊!上火啊!氣憤啊!
    最後,司辰手中的三千塊,僅剩800元:
    400是欠司建華的,400是欠羊家的。
    “羊大娘,不然這樣吧,這些叔伯裏麵,您找一位信得過的,寫一個收款證明,您再按了手印給我,我把這400元,給您。”
    大柱媽乍一聽,也行!
    剛想開口,她卻小心眼發作,心想:
    自己不識字,萬一別人寫的東西有問題呢,豈不是留下禍患?
    大柱媽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最終,訕訕一笑:
    “害,錢在你這裏,又跑不了。”
    “我再回去找找,興許那欠條,夾在哪件衣裳的兜裏了呢,嗬嗬。”
    “那啥,我就先走了,二孬還在家呢,等著吃午飯了。”
    大柱媽訕笑著,轉身出去了。
    司辰心內冷笑,早算準了她的想法,就是故意那麽一說。
    羊大柱,他是必然要正麵會上一會的。
    拿到錢的眾人,一看沒熱鬧可看了,也都笑嗬嗬告辭了。
    司辰跟奶奶一起,一直說說笑笑將鄉親們送到大門口,熱絡地道別。
    稍稍走遠後的眾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你們來遲一步,可是沒瞧見大柱媽出了啥樣的洋相!”
    “真的啊,咋回事?”
    “就她那手腳不幹淨的窮酸德行,能幹嘛?偷唄!”
    “又偷誰家的瓜果蔬菜了?”
    “這次還真不知道她要偷啥,在人司辰那新家,好一通翻找,你是沒看到那場麵,嘖,可真是翻了個底朝天!”
    “真的?好家夥,她究竟偷了啥?”
    “嘿,你說奇怪不奇怪,司辰那屋裏啥貴重東西也沒有,真不知道她鑽進去要偷啥!”
    “可不是,那屋子都鎖了快半年了,裏麵能有啥?”
    “哎,我剛才瞧見,那院牆都砸了,不是說,那院子被司辰賭博抵押出去了?”
    “盡瞎說,人司辰今天明說了,沒有的事。”
    “倒也是,這話最初是大柱媽編排出來的,不可信。”
    眾人八卦著各自回家了,造午飯。
    ……
    司辰將院牆徹底錘倒,磚塊撿起來都摞在角落裏,以備不時之需。
    而後,他跟奶奶、妹妹一起,將新房裏裏外外徹底打掃一遍。
    他的婚房,算是最新式的設計,雖然也是拱形的磚窯。
    但是,五間房子的中間兩間,是套間。
    格局是這樣的——
    一進門,是個客廳,放著六人沙發跟茶幾,對麵是一張寫字台,上麵放著一台18寸的熊貓彩電。
    這可是司家村第一台、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台彩電。
    還是司青鬆為了兒子結婚,托大姐特地從省城買回來的。
    司雪梅去年暑假來參加司辰的婚禮,千裏迢迢坐長途汽車親自搬回來的。
    司辰看著那台熊貓彩電,眼睛有些濕潤。
    客廳後麵,是隔開的廚房,沒有門,掛著半截的那種門簾。
    左邊的兩間臥室,都有門。
    前麵一間大一些,推門進去,是一張靠牆的雙人床。
    床頭靠另外一麵牆的位置,放著一個匠人純手工打造的胡桃木大衣櫃,直到窗台邊。
    窗台底下放著一台縫紉機,旁邊養了很多盆栽,不過,早已半死不活。
    司辰打了水過來,挨個澆花。
    這是顏立夏養的,她喜歡花花草草。
    靠近客廳的這麵牆跟前,放著一個寫字台跟椅子,旁邊是書架,很多書籍都是顏立夏的。
    她很愛惜自己的書,從小學到高中,所有的課本,她竟然都還留著。
    後麵一間臥室,進門右手邊是一個火炕,四米寬、兩米長。
    炕對麵是一個大衣櫃,裏麵可以放衣服,也可以放被子。
    其餘的三間房,其中兩間帶大炕,不過,都沒家具,閑置著,沒什麽好打掃的。
    最邊上的一間,裏麵空蕩蕩,連門都沒有,準備好了放農具跟拖拉機等的。
    “媽,司辰,吃飯了。”萬虹的聲音響自門外。
    司辰趕緊收斂情緒,走出去,關上門。
    ……
    飯後,司辰開著拖拉機,帶上不少瓜果,去了四姑家。
    四姑司玉竹,是縣一中的老師,住在一中的家屬大院。
    元孟縣教育係統的職工,都住在這一片的大院裏。
    司玉竹的丈夫,是縣裏教育局的副局長,也是從老師一步步爬上去的。
    今天周日,司玉竹兩口子都在家。
    司辰掀開門簾進去時,司玉竹正在輔導即將高考的閨女做試卷,她自己出的、手寫的試卷。
    這年頭的高考,時間還是7月7—9號,今天3號。
    丈夫唐師正在一旁安靜地看報紙。
    司辰不得不感慨,書香人家,嘖~
    他一進去,引來三人齊刷刷抬頭。
    “司辰來了。”唐師笑吟吟起身,看他手中拎著一個大籃子,立馬接過來:
    “來就來嘛,還帶什麽東西。”
    司辰將手裏的瓜果遞過去:
    “沒啥好東西,帶點瓜果過來,給你們嚐個鮮。”
    表妹唐琳琅的視線,明顯被籃子裏的大西瓜吸引了。
    “去臥室,關上門,先把卷子寫完。”司玉竹拍了拍閨女肩膀。
    唐琳琅噘嘴起身,拎著試卷跟文具,去自己臥室了。
    唐師長得一表人才,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總是笑眯眯的,性格隨和:
    “司辰,你在趙家垣的事跡,在咱們縣裏整個係統上,可是都傳開了,好樣的!”
    他將手中的《龍城日報》遞給司辰,指著顯眼位置的一篇報道,以及上麵的照片,道:
    “你瞅瞅,配圖就是你,開著拖拉機,戴著大墨鏡,身後一片壓頂黑雲,不畏艱險,跟那天兵神將似的,哈哈哈~”
    司辰接過來一看,頓時也樂了:
    “四姑父,您快別笑話我了,這家夥,滿頭滿臉都是黃土。”
    說完,倆人都哈哈笑起來。
    司玉竹給司辰倒了一杯茶,遞過來。
    “謝謝四姑。”司辰接過。
    唐師還真不是說虛話,司辰在元孟縣這些當官的眼裏,那可真是留下了赫赫大名。
    誰讓李富民開大會時,不止一次提到呢,還說,小夥子是個人才!
    “哦,對,今天來呢,主要是給你們還錢的。”司辰說著,從兜裏掏出來五百塊,遞給唐師。
    對方也不來虛的,接過來,就暫時放在茶幾上,笑嗬嗬開玩笑:
    “哎呀,你小子有出息了啊,萬元戶了,是不是?”
    司辰連連擺手,也開玩笑:“在你們讀書人麵前,咋能顯擺我的銅臭味呢?”
    說完,倆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司玉竹將當初的欠條跟金戒指拿出來,一並遞給司辰,道:
    “快收好,這東西貴巴巴的。”
    司辰接過來,揣進兜裏,心底很是舒坦:
    哎呀,無債一身輕啊!
    至於那些借貸,在司辰的眼裏,不叫債務,那叫借雞生蛋,是可以賺錢滴~
    “對了,四姑父,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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