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度上漲了上漲了上漲了上漲了……”
    自從一之瀨七月用瞬移技能走到了街頭一個沒有安裝監控的角落裏後,六二六的哀嚎的碎碎念就沒有停下過。
    不過一之瀨七月對此已經學會了充耳未聞。
    她拋了拋手裏的水晶球，認真的在街頭挑選著幸運兒。
    不過對於她的做法，六二六是有些不能理解的。
    “七月,為什麽不在這附近擺個攤子”
    “你要聽假話還是真話”
    一之瀨七月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
    “假話是什麽，真話又是什麽”
    六二六好奇。
    “假話是……”
    一之瀨七月組織了一下措辭，有條不紊道：“這個時代沒有多少傻子,會相信一個穿著奇裝異服,還拿著水晶球號稱能夠占卜的陌生人的,他們隻會以為我是個騙子,還是個騙人技術不到家的騙子。比起在街頭擺個攤子撒網，等著顧客自己上門，我還是更推崇重點捕撈精準定位。畢竟茫茫人海，總不可能一個相信神秘學的人都不存在吧。”
    開始被一之瀨七月的話給繞暈的六二六：……這麽有道理的話，居然是假話嗎
    “這真的不是真話嗎”
    梳理了好久，終於理清楚的六二六忍不住吐槽到道。
    而聽見了它吐槽的一之瀨七月也不多做爭辯,她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誠實道：“不，真話的話……那就隻是單純因為我沒錢而已。”
    對。
    沒錯。
    她的理由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句話是真的。
    在這種街頭擺攤,那也是要有啟動資金的。
    畢竟她隻是預言家，而不是什麽魔女，憑空變出設備什麽的,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
    街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在這樣華燈初上的時刻,會把視線投放到角落裏的人卻並不多。
    也許是由於服裝的特殊與神秘,一之瀨七月偶爾也會收獲一些新奇的打量。
    但是那些視線,很快又會被新的東西所吸引走。
    “已經十五分鍾了,你的幸運兒到底出現了沒有啊，七月”
    “出現了啊，我隻是在等著她走過來而已。”
    “哪個哪個”
    “看到那邊那位身上穿著風衣，手裏拎著包的女士了嗎”
    一之瀨七月的指尖輕輕從手裏的水晶球上拂過，而伴隨著她的動作，一道並不怎麽明顯的微光開始從水晶球上瑩瑩的散發出來。
    六二六順著一之瀨七月的描述，和她所看得方向對著人群進行了排查。
    然後……
    “七月，那是位年邁的婆婆。”
    “我知道。”
    “……”
    六二六被她的坦然噎了一下，然後糾結道，“像這種老人一般來說都比較固執吧，你能攻克的下來嗎，七月我原本還以為，你會選一個更年輕一點的顧客，比如說……單純的學生之類的。”
    聽到它的話，一之瀨七月不禁歎了口氣。
    “我記得我很早之前就告訴過你了，刻板印象會蒙蔽人的雙眼的。”
    六二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仔細看。”
    “看什麽”
    “嘖……”
    一之瀨七月像聽到什麽不成器孩子發言的家長一樣，咋了一下舌，然後不得不開口解釋道，“我難道提醒的還不明顯嗎你看那位女士的風衣和手提包，這兩樣東西都是價格昂貴的名牌。別的東西先不說，就衝著她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很明顯，她
    一定是一位很富有的夫人。”
    “……”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忽然有一種，我們是誆騙有錢老人的騙子團夥的感覺。”
    六二六沉重道。
    對於它的說法，一之瀨七月露出了一個溫和親切，甚至仿佛沐浴著聖光的笑容。
    “不，當然不。我和騙子最大的區別是，我的確會預言。”
    她言之鑿鑿的為自己有力爭辯道。
    六二六沉默了下，還是冷酷的提醒道：“但你的預言目前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
    “百分之五十已經足夠高了，畢竟超市裏一瓶果汁裏的果肉含量，恐怕最多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二十的。”
    一之瀨七月不為所動，循循善誘道。
    六二六：“……”
    “這兩者好像不能放在一起比較吧。”
    它喃喃自語道。
    “啊，噤聲！我的上帝要過來了。不要打擾我和上帝的初次見麵。”
    “上帝”
    “來找我做預言的人類顧客就是上帝。”
    一之瀨七月在這一點上表現的異常有職業道德。
    六二六沉默：……幹活這麽積極，果然還是被影響了吧。它就知道之前不該讓七月用瞬移技能。
    ……
    “要來一則預言嗎夫人。”
    在老婦人顫顫巍巍即將走過角落的時候，一之瀨七月對她發出了邀請。她的聲音總體上和尋常的人類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是細究下去，卻又讓人覺得有些難言的不同。
    那種不同是什麽
    好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感。
    不同於失落的尖叫，古怪的低吟，冰冷的哭喊這些可以被人具體形容出來的聲音，一之瀨七月的聲音像是含有著某種力量……
    它直接飄進了聽者的內心深處不斷回蕩，並誘惑著聽者走向聲音的主人。
    沒有人可以拒絕來自預言家的邀請。
    正如她所預料的……
    很快，一之瀨七月就看見那位被自己選中的顧客，慢慢的向自己靠近了。
    “預言”
    出聲的這位夫人臉上一直帶著慈祥和藹的笑容。她雖然頭上戴著一頂流行的禮帽，但是帽子下的銀色發絲和臉上的皺紋顯然都在告訴別人，她已經不年輕了。
    “是的，夫人。預言。”
    從她的神情，一之瀨七月完全看不出她究竟相不相信預言這種，對於尋常人來說過於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既然已經和對方搭上話了，那她就絕對不會在這場對話中落在下風。
    一之瀨七月的神情平淡，不過她的雙眸卻明亮的，像是盛滿了夜空之上的皎潔月光一樣吸引人。
    這種目光很動人。
    隻可惜對麵的老夫人，完全沒有被一之瀨七月的目光打動。
    恰恰與之相反的，一之瀨七月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好像更加警惕了一些。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一之瀨七月一邊想，一邊把手裏的水晶球舉的更高了一些，然後熱絡的看向了自己來之不易的顧客。
    “你我的相遇是命運的指引。”
    她刻意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但是這種過分神神叨叨的說法，顯然並沒有得到對方的青睞。
    “命運……”
    老人的語氣似乎隱含了一些嘲弄之意。
    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可能踩雷了的一之瀨七月，立馬開始補救措施。
    繼續命運這個話題顯然是愚蠢的，於是她假裝自己並沒有聽到對方剛剛輕微的囈語，轉移話題道：“來試試吧，夫人。”
    她沉穩的將自己白皙的手掌，覆蓋在了水晶球的上
    空，做出了一副專業的模樣。
    老婦人並沒有立刻回應一之瀨七月。
    她看了這位過分年輕的預言家幾眼，然後若有所思道：“你好像很希望為我進行預言”
    “這也是命運的指引嗎”
    聽到這句話，一之瀨七月先是微微彎了彎嘴角，然後才平靜點頭道：“當然，夫人。我隻會為那些被命運選中的，特別的人進行占卜預言。”
    “你真是會說話，年輕人。”
    老婦人沒說信或者不信，但是她的神情分明是高興的。
    一之瀨七月看見了她嘴角的笑意。
    而在看見笑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筆生意穩了。
    果然，很快她就聽到了來自對方的美妙問題。
    “我該出多少費用，來換取我的寶貴預言呢”
    溫雅的老人態度和煦的詢問道。
    一之瀨七月沒有這方麵從業相關經曆，於是她選擇讓六二六查了查市場價。
    “一萬日元，夫人。”
    一之瀨七月不動聲色地報了個試探價。
    她的第一位顧客欣然接受了這一價格。
    一之瀨七月：懂了，價格報低了。
    預言家發動了預言。
    而作為可以探知未來的工具的水晶球，則在那一刻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一瞬間，它原本晶瑩剔透的內部似乎開始流動著什麽東西。
    白色的瑩潤光芒開始向紅色的渾濁光芒轉變。
    這似乎是預示著什麽不詳。
    “隻用水晶球就可以成功了嗎我以為你會用到塔羅牌進行占卜預言。”
    對神秘學似乎了解一二的老人，深深的看了眼前這位專注的預言家一眼。
    水晶球的變化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或者說，比起相信是什麽神秘力量帶動了水晶球的神奇變化，她更相信是自己眼前的這個美麗女孩使用了什麽手段，讓這個水晶球看起來充滿了奧妙。
    老婦人沒有隱藏起自己的質疑。
    不過一之瀨七月依舊保持著鎮定。
    “不，我並不需要那種多餘的輔助。”
    她彬彬有禮的回應了顧客的質疑。
    不能增加預言成功率的東西，對於一之瀨七月來說，都很多餘。
    隨著時間過去，水晶球表麵紅色的光澤開始褪去。沒過多久，它就再一次變得和最初的模樣一致了。
    而當光芒盡數褪去的那一刻，不需要一之瀨七月說，老婦人也明白這一次預言的結果已經出現了。
    “結果如何”
    她平靜地開口詢問道。
    “很遺憾，預言的結果顯示……”
    看到了內容顯示的一之瀨七月沉默了幾秒鍾。
    她盡可能的組織著溫和的措辭，但很遺憾，這一則預言注定會讓客人不快。
    “您今天晚上，恐怕會有一場無法避免的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