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弦無形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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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點東西,就算不餓死,明天也會被人打死。”
陳平麵色無奈,誠懇說道。
完全不知道,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到底與前身是什麽關係,又有著什麽樣的交際,他決定,賣慘。
反正,把自己說得可憐一點,總是沒錯的。
女人嘛,對強者崇拜,對弱者憐憫,隻要有一樣能挨上點邊,總不會態度更差。
“我給你的那些銀子呢?”
樹上的身影嗖的一聲,就如移形換影般,以陳平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就到了身前。
麵紗遮住了下半張臉,隻能看到一泓秋水般的眸子。
目光在陳平的傷腿上停了停,女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自顧自道:“是了,以你的性子,肯定是留不住銀錢的。都跟你說過無數次,如今天下不靖,眾生處於水火之中,咱們沒那個能力,也救不了幾人,能護住自身就已艱難……”
說了這話,女人又搖了搖頭:“算了,說了也不聽,先給你療傷。”
淡淡月光之下,不知何時,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具瑤琴,隨手輕拂……
明明聽不到半點琴弦震動聲響,陳平卻是劇震,隻感覺一陣無法形容的酸麻出現在四肢百骸處,全身血液不經催動,自發鼓蕩起來。
同一時間,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四周氣流洶湧,一股無形無影的力量,從四麵八方匯聚,目標直指,自己的右腿膝蓋處。
於無聲處聽驚雷。
‘這琴音有古怪。’
感受到傷腿之中麻麻癢癢,舒暢至極的感受。
陳平再一次調高了自己對此方世界的認知。
‘這又是什麽手段?無聲之琴,元氣匯聚?’
他心裏好奇得貓撓一樣,一句話也不敢多問,生怕露了餡。畢竟傷的是腿,傷的不是腦子,在常識問題上出了問題,很可能會節外生枝。
過了一小會,女人彈琴的動作停了下來,捂著嘴輕輕又咳了幾聲,聲音略顯暗啞,歎氣道:“當初讓你學武,你死活不願,現在看來,也沒什麽不好。江湖風波險惡,還是平平凡凡生活在這世間最好。”
“你受傷了?”
陳平沒忍住,問道。
隨風拂來的,除了淡淡幽香,還有著一絲極其輕微的血腥味,自對方咳嗽那會,就濃鬱了幾分。
“沒事,不過幾隻黑狗而已,奈何不得我。”
女人頭顱微微昂起,眼神睥睨。
“倒是你,千萬不要暴露了身份。”
陳平麵色一窘。
心下尷尬。
我能有什麽身份?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暴露?
那麽,問題來了,“黑狗”是什麽,能傷到眼前這位看起來有好幾層樓高的女高手,又會不會找到自己身上來?
“如果找上門來了呢?你能不能……”
陳平試探問道,他向前一步,想要看清麵紗下麵的臉,心想,若是這位看上去跟自己很熟的“故人”能夠就近住著,是不是會安全許多。
還用得著跟人勾心鬥角,用得著唱曲乞討銀子?那常三思以及七色堂,估計再也沒有半絲威脅了吧。
“不行……”
女人仿佛受了驚嚇,陳平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又像鬼影子般飄出兩三丈,離得遠遠的。
她腦袋微微低垂,目光遊移,急聲道:“我是你小姨,不能胡思亂想。”
說到這裏,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嚴厲,摸出一個藥瓶,扔了過來,歎了一口氣,語氣轉柔,又道:“這裏有三粒玉參丸,能調養筋骨,補足氣血虧空,記得千萬不要跟人提起我,也不要尋找。”
“我……”
陳平差點沒忍住扇了自己一個大逼兜。
啥?
小姨?
胡思亂想?
好吧,前身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
還沒等他想明白要怎麽回話,那女人已是如同被風刮起一般,沒入濃濃月色之中,穿過幾座屋舍,身影消失不見。
耳邊還留下一句話:“玉參丸服用之後,瓶子埋掉,江左司徒家神算無雙,要防著對方借物尋人……”
陳平幾個箭步,衝出槐樹大院。
遙遙望去,月光之下的城池,仍然靜謐安寧,淡淡薄霧起處,似乎蘊藏著無窮凶險。
先前一會,他以為這是“敵人”,結果卻是“故人”,當自己鬆了一口大氣,最後,才發現疑似“情人”。
這事鬧得。
不過,無論怎麽都不重要,那不知道名字的女高手,有一句話應該是沒錯的,就是不能暴露身份。
但總得讓我知道,需要隱藏什麽?有哪一樣可以暴露,哪些不能暴露吧。
陳平看了看手中瓷瓶,壓下心中疑惑,正準備順著原路摸回去。就見那水光瀲灩,月色流轉的遠處,一蓬金焰如火熊熊燃起。
“妖女,總算找到你了。”
聲浪如雷,震得半城嗡響,比他話語還要響的是刺耳銳嘯,槍作龍吟。
在金色光焰照耀之下,陳平看得清楚,一人踏波而起,舉槍刺出,水浪滔天。
那人黑袍金繡,紅氅烈烈迎風,看不太清麵目,隻能感覺到麵目剛硬,虯須如環,威勢極強。
“若是許敬安親來,還有點看頭,是你梁崎的話,不過如此。”
清冷如月般淡然女聲之中,一個人影若隱若現,浮現虛空,琴音炸裂,鳳鳴長空。
隨著琴音響處。
槍斷,波平,似乎有一股巨大力量從半空壓下,那黑袍虯髯男子倒飛而起,張嘴就噴出一口血霧。
一頭栽入河水之中。
“九霄琴果然厲害,地榜第三名不虛傳,也接我兄弟一招。”
兩個聲音如鬼哭,似狼嚎,從河岸兩側,化為一黑一白兩道光影,呼嘯殺到。
一人著黑,手舉旗幡,卷動之間,狂風嘯叫,讓人心煩意亂;
一人著白,握著一支杆棒,棒上掛滿細小鈴鐺,叮當響處,震人心魄。
“繡衣衛不愧是藏汙納垢所在,連千骨林黑魂、白鴉這種貨色也收羅下來,果然當滅。”
淡淡女聲再次響起,卻已不在原地。
空蕩蕩無有一人的河麵上,隻有一黑一白兩人風雷電掣般的打了個空氣,身上齊齊噴濺出血花,一條漆黑色皮包骨的胳膊,衝天打著旋子飛舞。
“七弦無形劍,你竟然練成了無形劍法?”
一聲尖厲痛嚎之中,那黑色人影瘋狂後退。
“哼,就留爾等一命,下次再追,定不輕饒。”
女聲重新響起之時,已是淡不可聞,顯然是對攻兩招,已經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