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袖中藏劍,劍底飛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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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三思一拳擊中陳平的胸口。
    隻覺觸手綿軟,力量發盡,竟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他手臂暴增,身隨拳走,正想要二次加力,擊穿對手胸腹。
    卻又感覺到一股剛猛無匹的力量,反撞回來。
    以至於一拳打出,所謂的震蕩和穿透勁,完全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對手雖然中招後退,自己卻也全身劇震,倒挫一步,失了追擊良機。
    “這是什麽拳法,胸部也能打人?”
    就算是殺意盈胸,常三思仍然沒有忍住,問道。
    眼神變得慎重起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自己最是擅長短打搏殺,分生死與毫厘之間,就算是實力比自己要強上一兩個層次的對手,在被近身之後,也有極大可能飲恨當場。
    原因,自然是因為“牽絲戲”修練出的傀儡肉身之術,可以違背人身關節常硬,往往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動攻擊。
    發力既猛,出手詭奇。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無傳世之名……
    常三思出手之時,很多小手段都上不得台麵,動作隱蔽,算盡人心,雖然為人所不恥,但就是能笑到最後。
    一般人麵對這種招數,往往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敗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戰鬥經驗竟是離奇的比自己還要豐富。
    無論是破開弓箭突襲,還是躲開陷坑埋伏。甚至,麵對自己詭異的攻擊手段,借力化力……各種妙招信手拈來,全無半點勉強。
    如此戰鬥經驗,就算是自己也要遜色三分。
    看他上唇還帶著絲絲絨毛,隻能說乳臭未幹……難不成,這是從娘肚子裏就開始戰鬥了嗎?
    “你不懂。”
    陳平反手彈去前胸衣襟沾上的灰塵,搖了搖頭歎氣道:“行走坐臥皆是功,全身上下能打人……在我心裏,不隻是拳掌和刀劍能夠殺人。每一根毛發,每一寸肌膚都是殺人的武器。”
    沒有經曆過那個武道沒落的時代,永遠不會想到。
    有那麽一些人,憑借著薄弱的力量,整日裏研究著怎麽用最小的力氣,最科學最有效率的方法,達到殺傷對手的目的。
    在那裏,不但頭能打人,胸部腹部能打人,連屁股都能坐死人。
    對身體的利用,達到了極致。
    聽說,還有人能無聊到用臉上的皺紋去夾死蒼蠅……
    這也可以理解,錢太少,就要省著花,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口上。
    與眼前的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
    在這裏,天地元氣充裕得簡直能洗澡,食物和藥材之中也蘊含著那個年代想也不敢想的能量。
    以至於,身體力量提升迅猛,還能輕輕鬆鬆的練氣有成。
    力量大了,根基厚了,就可隨意揮霍,不用珍惜。
    所有人都在想著,能突破境界,就突破境界。
    並不會在每個境界,都磨練到極致,把身體利用到極致。
    講究的就是以力壓人。
    反倒是比不上陳平上輩子數十年如一日的,在絕對逆境的大環境下,為了保命而磨練出來的戰鬥本能。
    “行了,常副香主,我也見識過了你的拳法,拳是好拳,放在你的手上,卻是太過浪費。廢話少說,請你,上路吧!”
    話還未落音。
    陳平腳下微沉,地麵凹陷的同時,一股波紋從足到腿,由腰至肩。
    他身體前傾,掀起烈烈狂風,向常三思撲去。
    一拳剛剛提在腰間,打出之時,已經到了常三思的麵前。
    雙足前弓後箭,身體極致前探,幾乎與地麵平行。
    [弓身射虎]
    一往無前。
    身為弓,拳為箭……全身氣血沸騰,拳頭打爆空氣,發出轟然雷鳴。
    這一招,是把常三思當成老虎來打了。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陳平深知眼前這個老狐狸手段太多,心思太髒。此時既然出手,自是不想給對方任何機會。
    能一拳打死,就一拳打死。
    “好拳法。”
    感受到拳風撲麵,勁氣狂嘯,常三思頭發和衣服全都往後烈烈狂舞,眼神深處泛起一絲凶意……
    他不但不退,反而沉腰作勢,紮出一個四平八穩的馬步……
    身體隨著狂風起伏不定,雙手捏在胸前,如捧蘭花。
    十指交錯綻開。
    折花手。
    折的不是花,而是手。
    第三隻手。
    兩手交錯在明,卻幻出第三隻手,袖中短劍已然無聲無息切向陳平右拳手肘。
    以攻對攻。
    以險對險。
    他曾憑借著柔骨拳和折花手,硬接練通奇經第三脈的高手全力一擊,而不死。
    此時感應到危機,竟是把壓箱底的本事用出來了。
    這也正是他“鬼劍書生”其中“鬼劍”的來由。
    出劍詭異莫名,生生像是多出一隻手似的。
    “早就防著你這招。”
    陳平冷笑,看著像是全力撲擊,孤注一擲的前衝。
    其實是虛張聲勢。
    想停就停。
    他身形一頓,雙腿交錯,身體旋轉,滴溜溜畫了一個圈。
    貼著那柄突兀刺出來的黑色短劍,繞到了常三思的身後。
    同時,肩背發力,雙手呈陰陽,重重撞在常三思的腰胯處。
    [霸王送客]
    嘭……
    悶響之中。
    常三思一劍剛剛刺出,還沒來得及變式,就覺得左邊身體如同被瘋牛撞到一樣。
    身體再也控製不住,騰雲駕霧般的飛起。
    圍牆磚塊泥土如紙片般,被他巨大身形撕裂,炸開。
    煙塵之中,磚頭泥土亂飛,常三思身形重重摔在長街之上,砸出一個坑來。
    他張嘴就吐出一口鮮血,也顧不得理會四周響起的陣陣驚呼,更顧不得招呼那些手下親信來救援。
    落地彈身即起,深吸一口氣,左半邊被撞得微微塌陷變形的肌肉骨骼,宛如充氣一般回複。還沒擺出架勢,一點銳風,已經到了眉心。
    卻是陳平如影隨形般追了過來……
    腳下如趟泥,手掌像摸魚,輕柔無比的摸到他的麵部。
    [金絲抹眉]
    這一抹中招的話,常三思毫不懷疑,以對方的力量和控力精準,就算不把自己的頭蓋骨給抹掉,彎曲的無名指和食指,也會把自己的兩顆眼珠子給摳出來。
    ‘好凶厲的手段。’
    一旦出手就如狂風驟雨,不給人絲毫的喘息機會。
    危機臨頭,常三思隻來得及舉劍問天,擋在胸前。
    腦袋用盡全力後仰,身體與地麵已經呈四十五度角,眼見得再也難逃此劫。
    可是,在他身前乘勝追擊的陳平,卻如見鬼一般,不進反退。
    身體晃動之間,拉出七道長長的殘影。
    咻咻……
    一連串尖銳細響。
    在陳平原本立足之地,突兀就多出數十根藍幽幽的長尾細針。
    一蓬針雨,射出十餘丈,方才斜斜紮入地麵。